《论高级黑的互相伤害》Jarry

21、第二十一章（捉虫）

　　节目至尾声，大家围坐一团大口吃肉大口喝酒。凤族儿女生性豪爽，彼此混熟后，就差拍着胸脯称兄道弟了。

　　阿木生自开头露过一次面，就没再出现。姜媚引端着酒杯坐在人群中间，火光映照下，神情一度陷入恍惚。

　　与一开始想着千万百计离开这里的心境不同，此刻，姜媚引竟有些犹豫。见识过这个民族的强大，也见识过他们的细腻柔情。他们看似小众，却有着征服一切的野心和信念，这样的民族即便隔着汪洋大海，也不能小觑。姜媚引觉得她很有必要重新认识一下这个族的首领。

　　旁边挨着坐的凤族姑娘，正是先前将姜媚引拽出去跳舞的那位，此刻这位的目光正紧紧地粘在她身上。

　　她没去过中原，阿大和侍卫长却去过，不知他们见到的中原姑娘是不是都像眼前人这么好看。

　　察觉一旁射来的视线，姜媚引扭头看去，这姑娘眼睛又大又圆，仔细看，明亮的眼珠子透着浅浅的蓝。

　　姜媚引发现他们凤族的人都是蓝色瞳孔，除了那个首领，眸色偏绿，是一种摇曳在清水里的海藻绿，透着点神秘莫测的韵味。

　　“姜姑娘…”这姑娘忍不住期期艾艾的开口。凤族的儿女不仅力大无穷，更是喝酒的好手。几坛酒下肚，说话舌头都不带打结。可眼前这姑娘明显是醉了，红扑扑的一张脸，看着有些迷糊，还有些可爱。

　　姜媚引搁下酒碗，将晃晃悠悠的人儿扶住。对方打了个酒嗝，目光从姜媚引脸上滑向扶着她胳膊的双手，最终定格在那对细白的手腕上。

　　篝火节上，凤族姑娘若将戴在手上的手链取下赠送男子，便表明二人已定情，要不了多久就可以成婚。

　　想必姜姑娘的手链已经赠给她那位爱人了吧。

　　想到对方那张长得比女人还要好看的脸，姑娘笑了笑，露出可爱的虎牙，“中原人都长得这么好看吗？”她偏头，古灵精怪地看向眼前人。

　　姜媚引看着她俏皮的模样，不禁莞尔一笑，“不全是，向我这样的毕竟少数。”姜媚引见人姑娘没去过中原，臭不要脸地往自个儿脸上贴金。

　　姑娘却咯咯地笑了起来，大大的眼睛弯成一道好看的月牙，“等我长大了，我也要找一个中原男子成亲！”

　　她现在年龄还小，篝火节只能参加跳舞环节，虽然有人把她领走，可她并不急着找恋人。

　　她未来的爱人，一定要是像姜姑娘恋人那般长得好看。

　　看着姑娘眼里绽放的炙热，姜媚引忍不住打趣道，“也？你们族还有其他姑娘找过中原男子作为爱人？”

　　姑娘一本正经地看着她，“当然了，前阿大的恋人就是中原人，高大英俊，只是后来…”

　　后来怎么了？姜媚引很想接着问，但见姑娘情绪低落，适时地没有开口。出于关心，她拍了拍对方的肩膀，“你喝的有点多，如果难受就早些回去歇息吧。”

　　姑娘怔怔地看了一眼搭在肩上的手，随后抬头看向姜媚引，机灵地眨了眨眼，“你是说我醉了？”

　　难道不是？姜媚引挑眉看她。

　　“我们凤族儿女不可能喝醉，除非…”她眼珠子一转，明亮的眼睛里透出一丝狡黠，“自己想醉！”在族人面前，凤族儿女通常很放松，也更容易喝醉。但在外人面前，凤族儿女从未醉过，除非…

　　姑娘目光灼灼地看着姜媚引，“我们凤族还有一个不成文的规矩，若是对方将手搭在你肩上，你没有拂开，那么就说明你已经认定对方为朋友了。”

　　“就像这样，”说着，目光一转，扫向搭在自身肩头的手，姑娘笑着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眼睛明亮的比夜空的星星还要耀眼。

　　那晚入睡前，姜媚引始终记得姑娘灼热的大眼睛，和嘴角挥之不去的笑，还有她最后凑近耳旁说的那席话。

　　“等我长大，如果你和你的爱人还没成亲，我会与你公平竞争，最后把他夺走。”

　　“记住，我叫格尔那拉！”

　　这个族再次叫她感到心悸。

　　姜媚引本以为自己会一夜无眠，最终在酒意和困顿的双重夹击下，阖上眼睛沉沉睡去。

　　次日，是在一阵敲门声中醒来。

　　床上只有她一人，并不见镜非台人影。为了维持爱人形象，他们一直睡在同一张床上。

　　姜媚引揉着昏沉的头，朝外间应了一声。吉吉耳端着洗漱用物进来，姜媚引走下床，发现她昨晚肯定昏了头，身上还是昨天那一身衣服。

　　她走到屏风后，换上自己的衣物。却发现手腕上系的好好的手链不见了，想了想，大概是跳舞的时候弄丢的。

　　“姜姑娘，阿大请你收拾好后前去议事厅。”吉吉耳放好用物，恭敬地退至一旁。

　　姜媚引拧毛巾的动作一顿，随即点了点头。

　　洗漱完后正欲出门，一大早就不见人影的镜非台，此刻慢悠悠地从外面走进来。

　　“你去哪里了？”

　　话一出口才意识到不对，这口吻颇有点像查岗的女友，而且还是那种怨气满满的。

　　姜媚引调整情绪后，重新开口，“我等会去找那首领谈谈，不出意外，我们今天就可以离开这里。”自海上那场大火后，莫寒一直没有消息，怕是凶多吉少。而且她也该回去了，交代给屏幽的事儿是时候有个结果。更何况各大掌门陆续失踪，武林早已乱作一团，还不知外面是什么情况。

　　镜非台坐下，不紧不慢地端起茶杯，抿了一小口，“不急。”

　　“什么？”不急是几个意思？是指他们不必着急走吗？

　　从外面回来，那人身上似乎还沾着岛上晨露的湿气，白色衣衫服帖的挂在身上，并不壮硕的身子，坚韧挺括，仿佛蕴藏了无限力量。

　　姜媚引觑了一眼，快速撤离视线。

　　“再等两天！”不疾不徐的声音，带着一贯的清冷语调。

　　姜媚引干脆退回来，一屁股坐下，“我说，你有什么打算能跟我说说吗，好歹我们现在是一根绳上的蚂蚱…”更何况你现在也没法运功，不是更应该仰仗我吗？

　　怎么这会儿仍有一种被对方掌控的死死的感觉，仿佛那人手里的线从未断过，真是令人沮丧的感悟。

　　姜媚引不由叹了口气。

　　抬头，见对方一瞬不转地盯着她，深不见底的眼眸像是一个无底黑洞，稍不留神就陷了进去。

　　又来了，就是这种眼神，说不出哪里不对劲儿，只要对方这么看着她，姜媚引就觉得心口一悸，好像有千万只蚂蚁正在啃噬，微疼的感觉，有点失控，更要命的是，手心止不住发麻。

　　“我去见那女首领。”

　　丢下这句，姜媚引快步离开。

　　路过校场外围，抬眼便望见里面黑压压的一片，新兵一个个身姿笔挺的立在那里，听候侍卫长的训话。克里牧见她路过，点了点头。

　　凤族是一个没有男女贵贱之分的民族，女儿家也可像男儿一般舞刀弄剑，保护族人。更何况凤族是一个具备战斗力的民族，不论男女老少，或多或少都会一些功夫。

　　姜媚引最后看了一眼，迈步离开校场。

　　议事厅外守门的侍卫见她到来，立刻朝里边禀告了一声。得到应允，姜媚引很快见到凤族首领——阿木生。

　　“请坐！”指着铺有虎皮的大椅示意，阿木生此刻的做派倒有点类似中原人士，想来她从中原带回教汉语的夫子，应该也有传教中原的礼仪文化。不然这个远在大洋外的小民族，何以懂得这么多。

　　姜媚引坐下后并未着急开口，阿木生唤人为她呈上一杯茶。饮茶明显也是中原人士的喜好，一个喝惯了奶酒和乳酪的民族给客人呈上的不是他们的特色，反而是茶饮，怎么看都有些投其所好。

　　姜媚引笑了笑，没说话。

　　阿木生眼珠子在她身上转了转，豪爽道：“我去过中原好几次，仍未学会如何与中原人打交道。”顿了顿，看向笑而不语的姜媚引，“姜姑娘可知道，我为什么要去中原？”

　　姜媚引收起笑，偏头看她。

　　阿木生虽一脸笑意，深邃的眼眸却不带半点轻松的意味，尤其是眯着眼睛看人时，眼底充斥着神秘的海藻绿，让她整个都散发着一种诡谲莫测的气场。

　　她就像娇艳的食人花，一个眼神，一个笑，都是美丽的陷阱。

　　姜媚引想了想，避重就轻道，“中原地广物博，名川大山更是数不胜数，自然会吸引各地游人前往。”

　　“姜姑娘认为我是去游山玩水？”她此刻不笑时，就连眼里的伪装也省去了，突然沉下来的气场，有种压迫人心的力道。

　　姜媚引神色未变，不置可否地笑了。

　　“我想与姜姑娘做个交易。”阿木生知道眼前人软硬不吃，也不来中原那一套虚头八脑的，她直接开门见山，与明白人说话自然会剩下许多力气。

　　可姜媚引偏偏装疯卖傻，“交易？首领大人，我只是个只识刀剑的江湖人士，经商之道并未涉及，恐怕你找错人了。”

　　话虽这么说，心里想得却是这女首领怕是早就明白她的来意。对方之所以任他们在族里来去自由，还让她接触他们的卫兵训练营，无疑不在向她展示他们凤族的实力。

　　她敢提出这话，就表示她已抱了十足的把握。

　　而姜媚引之所这么回答，也是在衡量对方在这个交易上所能给出的尽可能多的好处，毕竟，哪一方若表现有一丁点心急，那么这场谈判就意味着要失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