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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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居高位的人大多会被权势给培养出一些脾性，莫飞白便是其中翘楚，他虽按捺本性，但始终难掩言辞举止间的傲慢，想来一个不在江湖中争名夺利只留空空盛名的御虚剑派还不足以叫他打从心底里忌惮。
金衍在一旁看着季临风向莫飞白说明来意，但其实不用听莫飞白说话金衍就知道他会怎么回答。
“天昏月暗，几位少侠怕是看错了，我天鹤阁守卫森严，莫说寻常小贼，就是尔等好手也是不能悄无声息地闯入，所以，我笃信，我这山门之内，并无你们所谓的‘屠村凶徒’。”
是了，金衍毫不意外，上一世，也是这样的回答，只是因为自己和席雨辰夜闯天鹤阁被抓，莫飞白远没有这么客气罢了。
眼见又是如此相似的一幕，金衍就知道该席雨辰出场了，果然席少侠忍不住了开口：“莫阁主可否容我们往东墙处查看一二？”
莫飞白对着季临风还有三分顾忌，对着席雨辰就全没了客套：“贤侄是不信莫某嘛？”
席雨辰迟疑了一下，还是坚持道：“并非不信莫阁主，只因这凶徒屠尽一村七十三口人，罪孽累累，实在不敢轻慢，故而有此不情之请！”
“呵，”莫飞白冷笑一声，“那么莫某若是不容各位肆意搜查我的天鹤阁，便有包庇凶嫌之意了？”
“我并非这个意思！”席雨辰沉了脸，回了一句。
莫飞白却毫无顾忌，直言道：“有心捉拿凶手就不必在我这里多费唇舌、浪费时间了，各位少侠走好。”
这就有如一幕戏，此刻到了承上启下的关键之处，金衍屏息静待会如何发展，却没想到，最终决定事情走向的既不是莫飞白也不是席雨辰，而是季临风！
席雨辰似被莫飞白的话气得不轻，几乎克制不住要出言不逊，这架势也不知是真心还是做戏，却全被季临风给拦了下来。
季临风抢先说了一句：“既然如此，不知可否在贵派借宿一晚？”
莫飞白嗤笑，大约也被席雨辰撩起了火气，讲话可不客气：“怎么？几位还是不死心？打着借宿的名头想要夜探？也好，倒不妨叫你们试试我天鹤阁的守卫，看看是不是有人能不知不觉地闯进来！”
话说到此处，几乎有点不欢而散的味道，一直垂手立在一旁没说话的李寂然这个时候终于开了口打圆场。
“有客来访自然是高兴事，更何况三位少侠也是盛名在外，能留宿天鹤阁一晚也是一件乐事，我来安排三位休息吧！”
这话和莫飞白相比，简直客气周到地让人如暮春风，季临风自然做主替他们二人一道应了，倒是莫飞白也没有反对，可见李寂然的话在莫飞白面前也是挺好用的。
同主人家当堂打了一回嘴仗，自然也不指望坐下来再一道饮宴了，李寂然倒是周到，安排三人住一座小院三间厢房，晚饭差人送到了房里，还亲自来缓和了一下气氛。
人情往来，其实金衍比季临风更擅长，他那双俗世里打滚的父母给了他一副玲珑心肝，前世里他叫猪油蒙了心也还能靠这点小心机挣扎求生，如今倒是更通透了些，只是这份通透在季临风面前他却不愿意拿出来，只想暗暗藏着，乖乖在师兄背后做个听话的好师弟。
等到季临风同李寂然寒暄完，旁人都离了这座小院，金衍未及开口，席雨辰倒率先开口：“季少侠，你坚持借宿一晚，有何打算？”
季临风坦然道：“借宿要什么打算呢？难道你还想幕天席地么？”
席雨辰一脸难以置信：“在季少侠心中，一个草菅人命的凶徒还不及一晚安眠重要么？”
这话说得十分诛心，只是季临风却懒得同他费唇舌，转头回了房。
见师兄走了，金衍这才找到了发挥的余地，接口道：“你有心追究，既然都让你住进来了，你何不依莫阁主所言，夜探天鹤阁，自己查个究竟？至于是不是草菅人命的凶徒，你说了不算，人抓到了就知道了。”
席雨辰气急，甩头走人，金衍在他背后冷笑一声，也回了房，只是，回的是季临风的房。
“师兄，你有何打算？”等到只有他们师兄弟二人的时候，金衍问的问题和席雨辰一模一样，实在因为他也没摸清季临风的心思。
季临风正要用饭，握着筷子被金衍问了一句，抬眼看看师弟，不理他，埋头继续吃。金衍急得冒火，但是又不敢催，看了半天，自暴自弃地拿起筷子和季临风对坐吃饭。
直到好好把这顿晚饭用完，金衍主动收拾了一下食盘，季临风才开口道：“我在等信。”
金衍一愣：“什么信？”
“那人碰巧正在飞星堡的地界，于是替我去被屠的北石村瞧了一眼，想来今夜也该有信传来。”
金衍还是一脸茫然：“谁？”
“祁风。”
居然是他，金衍心头一震！若要论起来，祁风也是救过他一命的恩人，前世被连番追杀，狼狈得如同丧家之犬时，得祁风相助一程，那浪子只留下名字，其他什么都不提，两世为人，金衍今天才知道他居然和自家师兄交情不俗，那当日的相助……
“居然是他……”金衍忍不住将心中的话说了出来。
季临风自然不会知道他在感慨什么，只是走到窗边将其微微推开，一轮弯月悬在空中，是夜不明亦不暗，倒十分合适做个让人睡不安宁的不眠夜。
师兄弟二人对坐在桌前，不言不语，只留红烛滴泪。金衍从前是顶不喜欢同季临风待在一处的，就是因为他的师兄太静，低眉垂目不言不语的样子，如同玉雕的假人一样，精致夺目又少了一丝生气，可是心境一变，如今也是这样无言地沉默，他却觉得宁心静气，竟不知不觉运起了功来。
直到月上中天，金衍被突然出现在窗棂处的一只猛禽给惊了一下，他惊未察觉任何动静！
季临风走上前去从这只鸮嘴上取下一段竹节，换成了一大块肉干，摸了摸它的头，然后转身坐到了桌边细细读信。
“信上怎么说？”金衍没凑上去看信，只是问季临风。
季临风看完信就着蜡烛烧了，回答金衍道：“确有屠村一事，但祁风多方打听也没查找到任何目击此事的人。”
言下之意，所谓的凶徒，彻彻底底是飞星堡的一面之词！
金衍皱了眉，这结果他不算意外，对眼下的帮助也不大，于是他只好问季临风道：“如今信已带到，师兄打算怎么办？”
“随机应变。”
金衍心里着急，恨不得把自己知道的一股脑全说出来，可又恐遭到季临风忌惮，心里左右摇摆，最后一咬牙，还是生死安危事大，该说还是要说。
“师兄，我担心席雨辰今晚会夜探天鹤阁，只怕要惹出祸事！”其实不是担心，他几乎可以肯定席雨辰一定会这么做，而且恐怕还会故意露出破绽引他二人同去，后续陷害的手段，恐怕都和前世如出一辙。
季临风听闻却并不十分担心，只道：“他若要去，打昏了塞进房里便是，过了今夜，我们便同他一道往飞星堡去，彻查北石村命案。”
金衍一愣，这便叫做一力降十会？他师兄这法子虽然粗暴，但确实行之有效，只是他心里兜兜转转这么多天，结果却落个打昏了就好的主意，叫他有些哭笑不得。
师兄弟二人既然通了气，打定主意之后，金衍回房也睡了下去，反正有季临风在，除非像上次似地故意放水，否则席雨辰逃不出他师兄的手掌心。
夜过三更，金衍听到房门外有了细微的动静，他惊醒了过来，悄悄起身，屏息蹑步，悄无声息地出了房门，果然见到席雨辰伏在地上人事不省，他师兄正站在一旁。
传音入密，金衍询问季临风经过，季临风的答复也十分简单，耳闻席雨辰有异动，直接点昏了了事。金衍有些幸灾乐祸地想笑，脚尖拨弄了几下昏在地上的人，最后还是克制了心里的恶意，同季临风一道将人好好地塞回了卧房。
季临风手下点穴的气劲，天明之时席雨辰能不能醒还是个问题，金衍还不放心，补了一支金针，这才回了房，又睡了过去。
这一觉终于可以安心睡了，席雨辰被制，季临风又在身旁，金衍暂时没什么可担心的，故而心下就放松了。
可偏偏，横生枝节，总是叫人措手不及！
天光未亮之时，金衍被一阵紧迫的钟鸣声给惊醒了，几乎是立刻从床上弹坐了起来！任何门派之中，这样猛击传信的钟鼓，都是大事！
他匆忙穿戴，推门而出，季临风已经站立在了院中，冲霄握在他手中，虽未出鞘但也是御敌的姿态了！金衍目睹院中情景，心口猛跳，握紧了云丝剑站到了季临风身畔！
在他们面前，天鹤阁的门人各个手中兵刃出鞘，直指他们！为首的是昨天还客客气气待客的李寂然，此刻一脸惊怒地瞪着他们，见到金衍也出了厢房，李寂然厉声道：“两位，请跟在下往前厅一叙！”说着便有人持剑上来押人！
季临风纹丝不动，只是问：“何事相商？”
李寂然眉头一挑，语气中含悲带怒，吼道：“我家阁主，昨夜遭人谋害而亡！”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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