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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第二十九章 ...
手中握着剑,天边的晨曦透着微亮。一日就那么过去,新的一天就又到了。
西门吹雪在门前驻足片刻,抬步时心中微微有些压抑,他的视线落在另一侧的门上,白衣如雪的背影挺直。
直到快入了平日练剑的梅苑,才看见那一抹熟悉的水蓝竟靠坐在树底。
氤氲的红芒在魔剑上闪烁,挟带着腥浓的血煞气味。也不知是否这样就能帮龙葵御寒。天渐暖,晨雾里只有露珠的湿气。
西门吹雪在龙葵身前不远停住,静静的看着她。在树的对面,泥土翻新,一株将将绽放的葵花被移植进去。那里,是梅苑采光最好,却也是离他练剑之地最近。无论进出都能看到……
才穿上不久的外袍又被脱下,再看时人已经入了梅苑。
龙葵被西门吹雪的动作惊动。
这一幕多么熟悉,不同的是,彼时她也站着,她与他只是擦肩而过的陌生人。
“吹雪哥哥。”将外袍收起,龙葵呐呐地露出羞怯的笑,紧紧跟在西门吹雪身后站在了往日的位置看他。
整一个时辰。只能站着一动不动。眼里是剑光漫天。
然后就是熟悉的剑吟,熟悉的寂寞。寒暑不变,龙葵每日随着西门吹雪的作息早起早睡,全然没有丝毫不耐。只有失去过才会知道有一个人愿意让你一直跟着也是一种幸福。并不是幸福让人窒息,而是在窒息里找到幸福。
“你可先行去饭堂。”
就连收剑后的话也一沉不变。不认识西门吹雪的人总想当然的觉得他的生活沉闷、无趣,哪怕是他少数的几个朋友,也经常这样认为。连玉罗刹都知道这儿子只有看着剑的时候人才是活的。
他唯一有趣的地方大概就是有时会说几个不那么冷的笑话——如果你承认那也叫笑话的话。
但落在龙葵身上她只是轻轻一笑,笑容里安然与满足。
西门吹雪说龙葵耐得住寂寞并不是没有理由的,他并不需要知道龙葵的身世,不需要知道龙葵为什么会成为被束缚在魔剑中的剑鬼,他只要看着对方的眼睛,就知道一个人有没有一颗成为剑客的心。
女人不该练剑的,练剑的就不是女人。
少了一个能成为对手的剑客,无论这个人是谁,西门吹雪都是遗憾的。
盘坐在温热的泉水中,洗去练剑后几不可闻的汗气味,再度换过一身白袍,分明不曾用过熏香,西门吹雪的身上却始终萦绕着淡淡的属于寒梅的冷冽香气。
或许,有一种人,他的气势与性情已然超脱了人的感官所能及。
等西门吹雪上桌,白瓷的碗里粥是温热的,小碟里的白煮蛋才褪了壳放下,一切都那么及时碰巧。
安静的放下筷,龙葵看着侍女将空了的碗筷盘子收拾干净。
西门吹雪仍是一动不动的坐在椅子上。
龙葵想,吹雪哥哥大概要擦剑了。
果然,下一刻西门吹雪手里多出一块白绢。素白的绢布上没有丝毫花俏的纹饰,四四方方,干干净净的就是一块用来擦剑的布。
外人永远也不会知道西门吹雪今天擦剑的布是不是昨天的那一块,他是不是每次擦剑都会换过一块崭新的。到如今,他西门吹雪又用过了多少块上好的白绢来擦他的乌鞘剑。就像不会有人清楚,除了那每年四次的出庄,西门吹雪又还杀过多少人。
龙葵看着看着不知哪一天也跟着西门吹雪一起擦了起来。
“这是我的剑。”
西门吹雪在说这一句的时候眼神很亮,不是冬日里的流星,那种亮有一种温暖,又是一种璀璨。
龙葵在西门吹雪说这话的时候想到了龙阳。
但西门吹雪告诉她,“并不是每一把剑的主人都是由剑来选择的。”
“这是你的剑。”冷冷的,就像西门吹雪一贯的风格,却又无比坚定。这本就是事实,在西门吹雪的眼中魔剑的主人只是龙葵而已。
没有人说过,剑灵不能成为剑的主人。
西门吹雪擦的很认真,他做事一向认真。龙葵也一样。就算是公主,帝王家的教育里也总有一样告诉人们不能半途而废。更何况在龙葵心里这是属于哥哥的剑。
不是因为魔剑是她如今的栖身之所,而是因为那是属于龙阳的剑,所以每一次擦拭,龙葵脸上都噙着淡淡笑意,不再是怯怯的,而是温柔端庄——那是属于姜国公主的笑。
“吹雪哥哥。”记得第一次龙葵擦完剑整个人都亮了,她的神情惊奇,她说。“剑笑了,小葵感觉到魔剑在高兴。”
不同于暴饮人血后嗜杀的兴奋,那种高兴是平和的,宛如葵花开在阳光下。那是龙葵第一次从魔剑上清楚的感知到一丝属于龙阳的——期望亦或期待,还是其他什么?龙葵不知,只是那一瞬感动的让人忍不住落泪。
西门吹雪微微弯了弯嘴角,眸光淡淡,心中又觉一分遗憾。
只是他从不是强人所难的性格,龙葵如今很好,他也还有值得期待的对手。
所以一切都很好,那一分遗憾也就转眼不见了。
午时后,信步去了书阁。
万梅山庄在各处的产业并不少,其中有玉罗刹初时留的,也有后来管家收编发展的。西门吹雪并不在意这些,只是作为万梅山庄的主人,管家总是尽责的将账册送来,西门吹雪便也挑出练剑后的闲暇看上一看。
府里有两个管家,一个是玉罗刹留的,用来照顾西门吹雪的日常,另一个是西门吹雪收下的。
说收下也不尽然,倒是和龙葵相仿,是自己前来硬投下的。毕竟被西门吹雪杀死的陌生人,又或为的那些陌生人里,总会有那么一两个固执的,无论报仇报恩。而万梅山庄如今有泰半的进账都是这位管家来了后添的。
龙葵捧着话本在一旁看得津津有味,若是遇上不识的字问过西门吹雪,都能得到答案。
春秋后的字型发生了极大变化,从篆字到楷字,龙葵开始看的吃力,现在往往看上一本也不会麻烦到西门吹雪。
间歇的用上几块点心垫肚,无论屋外阴晴,都是一室静好。
“可能饮酒?”
西门吹雪合了账册,抬首恰见龙葵看过来,抿抿唇问道。
他不曾见过红葵,也不知龙葵是否能够饮酒,这样单纯澄澈的少女实在不像陆小凤那样贪杯的人。
“欸?”龙葵发出一个无意义的音节,她歪了歪头,一时想不懂西门吹雪问这话的用意。龙葵诚实的摇了摇头。“哥哥说小葵没长大,不许喝。”
所以龙葵也不知自己能不能喝。
西门吹雪淡淡敛眉,看不出喜怒。龙葵不安的放下手中的书册走到西门吹雪身边伸手攥住他的衣角。
西门吹雪侧首向她看出,只见龙葵露出那一贯有些羞羞怯怯的笑。
将乌鞘剑握在掌中,西门吹雪起身。“走吧。”
“嗯!”
“吹雪——哥哥?”龙葵的调子不自觉的拉长,不似红葵出现时刻意的粘腻,淡淡的鼻音娇嗔,带着微醺的醉意。迷蒙的眨眨眼,像是想不明白西门吹雪在做什么。
怀中抱着魔剑,龙葵步履轻飘却与往日有异,只是被长长的裙摆遮掩。
西门吹雪扶住龙葵的双肩,龙葵抬首看他,忽然吃吃笑了起来。
经年日久,带着薄茧的指腹覆上皓白的手腕,西门吹雪眉目清明——龙葵这是,醉了。
万梅山庄的酒虽保存的极好,但进出酿制间空气里便总也免不了带上几分酒意,香浓醇厚,堪比百年陈酒——尤其看着那一坛坛磊放整齐的酒坛子,酒不醉人人已自醉。所以即便西门吹雪从不饮酒,但他的酒量也绝不会差的。只因为万梅山庄酒窖里的酒大半都出自西门吹雪之手。
而玉罗刹永远也不明白他这个儿子想的是什么。
没有梅花的万梅的山庄里酿着梅酒,而里面从不饮酒的那个却是酒量最好的人。若仅为了没有弱处,西门吹雪实不必花如此功夫的。就如同剑对玉罗刹永远只是一件兵器一般!
那厢龙葵才被西门吹雪扶住,她就弃了魔剑赖在西门吹雪怀里不肯起,她双手环上西门吹雪的腰,将脸埋进对方的怀里,笑着笑着,就湿了衣襟。
“想哥哥,吹雪…哥哥,小葵好害怕。”
只说了这么一句,人就睡过去了。
龙葵就算醉了也是最安静的那一类。
西门吹雪迟疑了一刹,然后便是坚定,他伸手覆在龙葵发顶轻使劲,似是鼓励。转而便将人打横抱起。
过了这个时节今年的酒便失了他要的味道,却是可惜了。
陆小凤那家伙给自己惹了那么多次麻烦,也是该馋一下他肚子里的酒虫了。
西门吹雪想着,嘴角微微勾了勾。他不会知道龙葵怕什么,是怕找不到她口中的哥哥,还是怕……有一天她会忘了要去找龙阳?
只是这身体不惧凡毒,却会被酒香所醉,倒是稀罕。
风轻轻的吹,树影婆娑,衬着那一抹蓝与白的交汇。
是舒心的和谐也是,柔软的别样惊心动魄。
终于滚回来了ORZ更新不会很快,但冰儿会努力保持一下稳定……小葵设定打算微调一下QAQ然后后面……原本码了的一点要全修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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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第二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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