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无双》夭*

27、疑是故人

　　刚走没几步，邵峰和吴唤就见到燕王殿下走了过来，刑部侍郎赵瑟跟在她身后，不时小声地跟她说些什么，二人都神情严肃，大约是出了什么严重的事。
　　邵峰和吴唤走过去行了个礼，燕王也只是点点头就走了。邵峰和吴唤对视一眼，笑了笑，打算回大理寺合计合计，他们要开始流浪了。

　　赵瑟之所以急着找燕王，是因为刑部近来接收了一个犯人。
　　犯人是在京郊被抓住的。起因是有百姓报案说见到一个死人，京兆尹就派人去查了。仵作验了半天，发现那人还是个活人。既然人没死，那就没什么可查了，不过京兆尹这回派去的衙差很机灵，说这人身受重伤，恐有冤情，就把那个半死不活的人带回了衙门。京兆尹瞧见了自然是没好话，不过他的师爷更机灵，竟认出那人是个通缉犯。京兆尹大喜，连忙派人请刑部的人过来。
　　刚巧赵瑟得了空，听衙差说了通缉犯的名字，立即去走了一趟。仔细辨认之后，有七成肯定那人的确是他要找的通缉犯，立即把人带回了刑部，关进大牢，还请了大夫，生怕那人死得太快。这么大的事，赵瑟不敢做主，自然要问燕王。可天子下了令，谁也不能打扰燕王，他自然不敢上门求见，还好今日见着燕王上朝了，否则他就要向陛下禀报这件事。
　　能让燕王神情严肃，这个通缉犯不是别人，正是曾做过礼部员外郎的圣教叛贼苏长空。此人武功高强，数次暗算燕王，还曾刺杀过先帝，去岁燕王坠了崖，南宫水月以花楼的名义下了追杀令，追了整整一年，都拿他没办法。燕王也觉得此人已成祸害，刑部是早就发了通缉令的，但此人武功甚高，连燕王都不是他的对手，其他人便是发现了他也无法将他捉拿归案。如今他竟如此轻易地落到了刑部的手里，燕王不是不怀疑的，毕竟他背后的圣教是个更大的祸害。
　　到了刑部，燕王没作停留，直接去了刑部大牢。赵瑟引着她一直往里走，直至大牢的尽头，一扇精钢所制的铁门出现在燕王的面前。赵瑟取出贴身的钥匙，那钥匙不过食指的长度，很是精巧。赵瑟打开铁门，里面竟还有一道，他取出一把更为小巧的钥匙开了门。竟还有第三道门，这第三把钥匙就藏得更隐秘了，赵瑟是从内衣的内袋里取出这把钥匙的，这把钥匙只有指甲盖那么大。
　　三道门后，是刑部最为坚固的囚房。囚房四周均包了精钢所制的一尺厚的铁皮，水火不侵，只在顶上开了一小扇天窗，供犯人透气。将苏长空囚禁在这里，无双知道，赵瑟此次是尽心了。
　　赵瑟指着那躺在铁板床上的人，道：“殿下，那就是犯人。臣瞧着有七成像苏长空，不敢大意，给他上了铰链。”
　　无双走近几步，犯人的四肢的确上了铰链，那铰链的另一头陷在墙里，便是全胜时期的苏长空也不一定能拔出来，更何况他现在半死不活武功全废。是的，赵瑟命人初步检查过了，发现犯人的武功废了。
　　犯人做了简单清洁，所以无双得以清楚地看到他的脸。无双的双眸猛的缩紧，仅凭这张脸，她就可以断定此人是苏长空。剑眉入鬓，即便是脸上的伤痕也遮盖不了苏长空作为武者的傲然。
　　顿了顿，无双吩咐道：“去请姚太医过来！”
　　“是。”
　　燕王好洁，自然不会亲自去检查苏长空的身体，这个任务是姚太医的。
　　姚朔的速度极快，刑部的人没说清楚，只说什么燕王找了很久的人，姚朔虽然不甘愿被无双驱使，但他好奇这个让燕王找了很久的人。等见到真人之后，姚朔不免有些失望，这个人他认识，是给先帝和燕王找了不少麻烦、日后要是有机会还会继续找麻烦的苏长空。
　　“给他瞧瞧，看他是不是真的废了武功！”无双命令道。
　　“人都抓住了，废没废武功有什么关系？”姚朔有些不情不愿。
　　“本王记得，此人的武功来路不正，姚怀广在时曾经提过，此人似乎用了针灸刺穴以及药物刺激，你不妨研究研究。”无双脸不红心不跳地说谎，姚怀广或许有些猜想，但他并不擅长此道，倒是花楼的那位药师大人云起精于此道，听说近来也着重于破解此法。
　　姚朔顿时来了兴致，专心致志地检查起苏长空来。姚朔虽然年轻，却已经是太医院院使，他与他父亲姚怀广大不相同。姚怀广是个极忠心的人，但姚朔太过桀骜不驯，不肯忠于皇室，虽然被无双用了法子驯服，但他心底并不服气，逮着机会就给无双使绊子，不过只要是无伤大雅的无双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当哄孩子罢了。但是这人若是找着了感兴趣的东西，即使不眠不休也要研究透，标准的孩子心性，与燕宵倒是有几分相似。
　　想到燕宵，不免会想到琥珀。无双思忖着，容州那边也该看着点了。
　　正在这时，姚朔笑了，“他提升武功的法子极妙，是个古方，稍加改进，威力惊人。不过以针灸刺穴来激发潜能大多于身子有损耗，不过施针之人不知用了什么药，竟将他的身体调理得适合这等霸道法子了。如此没有节制地提升武功，武力值会升到一个难以想象的高度，幸亏他的武功废了。”
　　“他的武功是怎么废的？”无双问道。
　　“原因有很多。第一是中了毒，他中了剧毒，这种毒足以使常人毙命，但是他的身子被不知名的药物洗筋换髓，本身已经是半个药人了，这毒虽然能伤他，却毒不死他。第二就是受伤，他受了重伤，从伤口和他所受的内伤看来，伤他的人不止一个，全部用的是阴损的法子，走的是刁钻的步数，重创了他的手筋脚筋，应该是专司杀职的人干的。殿下如今手里握着花楼，想必很快就能查出伤他的人。第三是他的身子到了极限，也不知他用这种法子多久了，反正他的身体已经到达了极限，经脉异常脆弱，若是再练下去恐怕要爆体而亡，如今只是武功全废已经是幸事了。”这三个原因，姚朔都很感兴趣，若是燕王能把这犯人送给他当药人，他会更感兴趣。
　　“你能治好他么？”无双突然问道。
　　姚朔惊道：“你疯了？”被无双冷冷地扫了一眼，姚朔立即换了一个委婉的说法：“臣刚才闪了神，没听清殿下说的话，劳烦殿下复述一遍。”
　　“本王问你，你能治好他，恢复他的武功么？”无双一字一顿地说道。
　　姚朔顿时明白了无双的意思，手指飞快地搭上苏长空的手腕，诊过左右手又仔细地摸过苏长空的骨骼，寸寸抚过他的经脉，尤其是手筋而脚筋。半晌，他摇了摇头，对无双道：“即使是臣，也几乎不可能让他恢复如初。”
　　“你父亲呢？”
　　“即便是臣的父亲，答案也只会和臣一样。臣敢说，这世上几乎没有人能让他恢复如初。”姚朔此时的神情是傲然和自信的，不过他也学会了保留，“当然，如果是用阴损的法子，未必没有希望。世间无奇不有，说不定会有奇药妙方对他有效，臣也不敢肯定。”
　　也就是说，苏长空基本可以确定以后会成为废人。
　　无双微微吐气，又道：“本王要他留着这口气在，还要他清醒过来。”不等姚朔抱怨，无双又道：“本王告诉你一个消息，此人的身体是你神医姚氏的叛徒姚仙儿所改造的，那针灸刺穴的法子估计也是姚仙儿教给他的，至于那奇药自然也是姚仙儿为他调配的，至少本王至今只听说圣教只有姚仙儿一个药师。姚仙儿与你同宗同族，想必有许多法子都是想通的，你借着此人的身体找，说不定能推敲出他的想法。本王只要他活着，只要他清醒。”
　　姚朔满意了，燕王的最后一句在告诉他，只要苏长空不死，只要苏长空脑袋清醒能让燕王问出口供，其余的就随便他处置了。
　　姚朔喜滋滋地看着自己未来的药人，爽快地答应道：“五日！只要五日，臣就能让他清醒！”
　　“好！本王等着！若是五日之后他还没醒，这世上恐怕也不会有人在短时间内让他清醒，那么本王就杀了他，以绝后患！”无双定声道。
　　“殿下只管放心！”姚朔信心满满，他已经在心里思量着如何用药如何用针了。
　　留下姚朔，无双没有留下的必要，她转而吩咐赵瑟：“此后除了本王和你，这间牢房只有姚太医可以进来，其他任何人不得靠近这里，若有违背，格杀勿论。”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