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日谈》杪世

9、第四日（四）

　　心中像是浸泡过白醋一般，酸得绞痛。

　　德川和也走出大楼外，看着绿幽幽的草坪，似乎被吸引住了，走了过去，想要整理清楚自己的思绪。
　　Viora也在，拿着本笔电写着有关分子热力学的论文。
　　两个人就这么坐着，几乎除了问好之外没有说什么话。
　　德川和也突然很羡慕Viora，任何时候都能保持理性的思维，而不会被感性的想法所影响到自身的行为。呆在她的身边，头脑也逐渐清晰起来。
　　Viora瞄着眼神终于有些变化的德川和也，脑子转了转，获取到了一些信息。
　　随后越前龙雅发来邮件，“刚刚跟相亲对象谈过了，貌似成功了哟”
　　看着邮件，再看看德川和也，Viora觉得奇怪，但也没有开口。

　　过了几分钟，Viora打算拼了：““呐，德川君，如果你喜欢一个人很久了，他却不知道或者不喜欢你，你会怎么办。”
　　“告白。”
　　果然这两个人的想法有很大差异啊……
　　“是啊……不要让自己后悔才是真的。”Viora对于猜中了的回答暗自庆幸，对着电脑回越前龙雅的邮件：“迷茫着。”
　　“Viora，”德川和也望着天空，“你也会这么感性地想问题么？”
　　“我觉得理性固然好，但感性也是必不可少的，”Viora稍作停顿，“完全理性的世界里，就没有情感了，谁会愿意看到这样子的世界呢？就算是科学家，也还是需要一些情感来丰富自己，来调节身心的，何况是普通人呢。”
　　“嗯。”德川和也表示赞成。眼神也柔和了下来。

　　“德川君，你很难过吗？”Viora看着屏幕慢慢地说。
　　德川和也一怔，转过头看了看依旧在写论文的Viora，又将头转回，一语不发地看着地上刚发芽的青草。
　　Viora瞥了瞥德川和也，再次开口。“是因为入江君吧。”
　　“为什么会知道……？”德川和也想到了越前龙雅提到过的福尔摩斯的推理，有点惊讶。
　　“今天早上在电脑室遇见你的时候急躁不安的表现，还有在饭堂你跟入江君独处的时候的不正常的早餐，还有你手上的青紫色的肿块跟附近的白色粉末状的痕迹，还有你的手指无意中蹭上的灰，这个应该是在音乐室后面拐角处的琴房弄到的，那里的墙壁因为潮湿而一摸会沾上湿湿的灰。至于为什么，不用我细说了吧。”
　　德川和也暗自赞叹Viora的仔细而独到的观察能力，但依旧没有做声。
　　“你不理他的话，他也会难过的吧。”
　　德川和也定了定，然后开口，“都是戏一场。”
　　Viora笑了，“就算是再好的演员，也有自己的真性情哦。”

　　开岁之末，春意渐渐渲染大地。橘红色睟然，带着对冬季的留恋，为天空染上了色。入江奏多的手指轻抚着下嘴唇，眼神在四周游荡，寻觅着德川和也的身影。
　　突然，熟悉的背影映入眼帘，入江奏多的眼睛亮了起来，但是，还有另一个人在。是Viora。
　　入江奏多没有走上前，不知是什么力量将他带到了不远的榕树下。
　　在不远处的两个人似乎在交谈。Viora矜持地笑着，有条不紊地对德川和也说些什么。德川和也只是静静地听着，时不时回答上一两句。

　　时光流得这样慢，云层顺着风的意愿在天空中飘浮向南方。
　　入江奏多从榕树叶底，朝西细数着一丝一丝漏下来的霞光。
　　回头的一瞬间，德川和也的嘴角，微微地上扬了。

　　“扑通。”入江奏多睁大了双眼，清清楚楚地听见了自己的心跳，似乎漏了整整一拍。抚摸着树干，茫然若失地转过身，离开了。只留下一声不轻不重的叹息刻在叶子上。

　　原来，直到现在才发现，自己是有如此喜欢这个人。
　　只需要一个浅浅的微笑，就算是恶魔，也会被俘虏吧，更何况是自己呢？
　　好想知道他的回答，即使是拒绝也没关系，只是…好想早点知道……

　　入江奏多推了推眼镜，翘首望了望桔红的天色，准备回宿舍。
　　落照倒映在后山的瀑布上，波光粼粼，顺着水倾斜下来的，不只是那咆哮的水而已吧。
　　太阳的余晖穿透出云层，均匀地铺在U-17合宿的场地上，寂寥无声。

　　“Viora，德川，”越前龙雅走了过来，“我们回宿舍吧。”
　　“嗯，”Viora合上笔记本，站起身转过头去对德川和也说，“洗个澡放松一下吧，德川君。”
　　“是的。”

　　回到熟悉的门前，德川和也停顿了一下，才打开房门。径直走近床边，却蹩见了床上的入江奏多。
　　想必入江奏多是直直地倒在床上的吧，将棉被压在身下，睡着了。然后又觉得冷，只好将身子蜷缩起来。
　　没有做声。德川和也走到了自己的床边，坐了下来，凝望着熟睡的人。

　　年光飘逝。暮霭遮挡住落日的辉光，长在角落的蒲公英摇曳着，种子在不经意间被春风吹起，在暮色中飘悠，浅唱着落拓的独角戏。
　　短暂的瞬间是如此的年深岁久，静静地凝视眼前人的睡脸，偶或也想对他剖白心迹，却无从开口。

　　德川和也情不自禁地卷起了入江奏多奶油色的头发，什么也没有说。
　　如此深情的眼神，似乎要融化一切似的。

　　入江奏多一哆嗦，抱起手臂。德川和也注意到了，连忙拿起自己床上的被子，轻轻地盖了上去。随后站起身，静静地看了一眼床上的人，拿起衣服进了浴室。

　　入江奏多将头埋进了被子里，紧紧地抓着。
　　……嗯……和也的味道……

　　Viora用特制的望远镜清清楚楚地观察到了隔壁房间的情况之后，大大地舒了一口气。
　　“接下来，就要看他们自己啦。”Viora转过头，笑着对越前龙雅说。
　　越前龙雅无奈地抬了抬嘴角，指着Viora手上的奇特玩意儿，弱弱地问：“这个是你从美国带过来的吗？”
　　“在机场遇见工程师同学送给我的啦，”Viora走回床，小心翼翼地收起手上贵重的物品，“我才不是什么偷窥狂哦。”
　　越前龙雅望着远方：“连‘偷窥狂’你都会了啊……果然是天才呢。”
　　“不止哦，我还会‘腐女’、‘BL向’、‘来一发’、‘801’了哦~”
　　“你还是不要学会好了……”越前龙雅扶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