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运设计》Zespri

45、第 45 章

　　谢桥脸微红，赵漠接过手机之后明显还在看，谢桥挪到一旁，装作在看外面的滑雪场。赛道依山而建，经来时的工作人员介绍，整个场馆外观呈如意般的曲线，因此取名“雪如意”。
　　比赛即将开始，包厢内传来语音播报，谢桥低头看见运动员已在起点准备就绪，而赛道几乎垂直，顺着脚下的山势延伸开去，不禁产生浓浓的眩晕之感。看台两边和终点处人头攒动，在高处仍然能听见风夹杂着的热烈欢呼声。
　　随着运动员俯冲下去，欢呼声越来越大，当运动员飞出轨道时，谢桥捂住嘴，发出一声惊呼，心宣到嗓子眼，知道运动员成功落地，这才有惊无险，长长呼出一口气。赵漠上前一步，站在谢桥身边，问道：“喜欢吗？”
　　谢桥点点头，说道：“太厉害了！好刺激！”
　　“会滑雪吗？”赵漠又问，谢桥摇摇头，道：“没滑过，我会滑冰，不过只会一点点。”
　　“有没有喜欢的运动员？”“我之前不太关注这些，不过，当然希望我们国家的选手夺冠。”
　　运动员抵达终点后，工作人员开始为下一位选手进场做准备，房间内的显示屏上播放着运动员候场的画面。
　　赵漠若无其事道：“等会想不想去颁奖？”
　　谢桥侧过头，吃惊地看着赵漠，赵漠的语气十分轻松，仿佛在问他早上吃的什么，他用手指自己道：“我？颁奖？”
　　赵漠笑道：“颁发纪念品，奖牌应该不行。”谢桥恍然大悟，仍有些迟疑道：“我还是算了吧，学长，我能在一边看就很好了。”
　　虽然没答应，谢桥仍然紧张地捏起了拳头，跟着赵漠，说不定能近距离看上运动员一眼。回到傅家，虽然见了不少荣华富贵，但家人鲜少让他见外人，像运动员这样的励志名人，谢桥还是第一次在现实生活中看到，不免有些激动。
　　等到比赛结束，谢桥还是被工作人员拉上，给运动员颁发吉祥物纪念品。谢桥头不敢抬，双眼盯着送出的玩偶，完成任务后，飞快闪到一边。只听快门声此起彼伏，记者一拥而上，伸出话筒开始进行采访。
　　谢桥站在人堆外，惊魂未定地深呼吸，手脚发麻，这才有机会从人缝里看几眼高大的运动员。看了一会儿，采访结束，运动员回去休息，记者们扛着摄像机，收拾材料陆续离开。带他来的工作人员早就去忙别的了，谢桥孤零零站在场馆一侧。诺大的场馆里有许多人，大家三五成群站在一起，他环顾一周，突然看到赵漠的背影，眼睛一亮，快步朝赵漠走去。走进时，才发现赵漠正在和人说话。
　　谢桥知趣地退开，和赵漠对话的那人看到他，视线停留间，赵漠转过头，也看到了谢桥。谢桥尴尬地挥挥手，说道：“学长，我去那边等你。”说着走向远处，他掏出手机，蒋思哲没发来消息，又将手机放回兜里，开始玩自己的手指。
　　“谢桥。”赵漠的声音在身后响起，谢桥的心重重突了两下，他假装镇定道：“学长，你们聊完了？”
　　赵漠点头，说道；“我送你回去。”
　　“哦。”谢桥紧紧跟着赵漠，生怕走丢了似的，赵漠有所察觉，默不作声，和谢桥挨得近些，谢桥也没躲，只问道：“学长，你的朋友呢？”
　　“不用管他。”
　　两人快到接送点，谢桥说道：“学长，你不用送我回家。”他的司机一路跟着，赵漠知道，仍是问：“不想我送？”
　　这个问题叫人难以回答，谢桥不能说想，可若说不想，未免太不领人情了。
　　谢桥答非所问道：“源源一个人在家呢。”
　　“开始用赵源来挡我了。”赵漠话是这样，语气却没有埋怨，反而乐得对谢桥无计可施。
　　谢桥不说话，心里不如往常坚定，竟然想，不如让赵漠送自己回去——这个念头只存在一会儿，北风一紧，他坚定道：“学长，谢谢你的好意，回去路上太远了，我自己回去就好。今天很开心，下次我请你和源源吃饭！”

　　因为不放心蒋思哲，谢桥给葛静怡去电，说自己在公馆住一晚。
　　葛静怡在电话那边商量道：“雪太大了，晚上开始封路，你能回来还是尽量回来。”
　　谢桥犹豫再三，只听葛静怡又说：“算了，安安，你别着急回来，你哥今天也赶不回来，你们俩索性做个伴。”
　　蒋思哲还在医院，等医生给他处理完身上的伤口，他便一直坐在人来人往的大厅里。医院里人声嘈杂，大多数人手里拿着单子，面带愁容，有的拖家带口，有的孤身一人。谢桥四处寻找蒋思哲的身影，保镖则跟在他身后不远处。
　　等找到蒋思哲时，蒋思哲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他的身边挤坐着两个来看病的人，行李放在面前的地上，谢桥几乎无处落脚。
　　谢桥把蒋思哲拉出来，兴奋地摇蒋思哲的胳膊道：“学长让我们俩开一家工作室！”
　　蒋思哲不可置信道：“什么？”
　　谢桥用力点点头，“你一直希望能开一家工作室，马上就可以实现了！”
　　蒋思哲被一连串发生的事敲得头晕目眩，他被谢桥的情绪感染，终于从低落转为期待，确认道：“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我怎么会骗你！”谢桥隐去赵漠对蒋思哲的评语，将白天的对话给蒋思哲重复了一遍，“你能力那么强，一定会成功的！”
　　两人相互打气后，蒋思哲慢慢恢复理智，他早就看出赵漠对谢桥有意，说些好听的话哄谢桥也不是没可能，他和谢桥走出医院，问道：“学长还说了什么吗？这不是一件小事，我们两个学生能行吗？”
　　谢桥吐吐舌头道：“学长还问了我选址、客户什么的，要是你当时在就好了，我觉得回答得不是特别好。”
　　听闻赵漠似乎不是说一句空话，蒋思哲稍稍放下心来，嘴上说道：“这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想到的事情，还得从长计议。”脑海里已经开始有初步构想。
　　“我就说嘛！”谢桥拍手道，“总之你别难过，以后你都不用再受他们的气了。”
　　蒋思哲恨不得现在就撸起袖子开始干，他问谢桥：“你晚上去哪？我不想回寝室，要不我们找个地方去聊聊？”
　　“好啊，我本来准备回家的，我先给家里说一声。”谢桥给傅承宇发去消息，说自己今晚不回公馆。去蒋思哲寝室拿电脑的路上，谢桥接到了傅承宇的电话，傅承宇问：“在哪。”
　　“在学校，”车已经开进了宿舍区，蒋思哲下车，小步快跑进寝室，谢桥说道：“哥，我和朋友今晚有事情要商量，就不回去了。”
　　谢桥说得很郑重，傅承宇好奇道：“什么事？”
　　谢桥有些不好意思，又有点小骄傲道：“我和朋友要一起开工作室。”
　　在傅承宇眼里，谢桥开工作室如同过家家，却偏要配合谢桥道：“嗯，有没有我能帮上忙的？”
　　谢桥哪好意思麻烦傅承宇，连说没有，只听电话那边傅承宇失望道：“真的没有？”
　　“真的没有，”谢桥羞道：“我们今晚就是去聊初步想法，离成立还远呢。”
　　“开始是成功的一半，既然没有我能帮上忙的，今晚酒店我包了。”傅承宇笑道：“明天回家吗？”
　　谢桥得到了傅承宇的支持，高兴道：“回的，哥，你真好！谢谢你！”
　　挂电话不久，蒋思哲拎着电脑包匆匆上车，谢桥喜笑颜开道：“我们先去吃饭，然后开始——”
　　“创业！”两人异口同声，相视一笑。

　　车开到傅承宇为谢桥订的酒店，应侍带他们直达顶楼，推开房门，只听蒋思哲倒吸一口凉气。
　　谢桥早习以为常，他迫切地想要和蒋思哲谈论关于如何成立工作室的话题。当赵漠和他提起时，他觉得成立工作室只是一个朦胧的想法，内心并无太大波澜。可当见到蒋思哲后，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和蒋思哲或许真的可以将工作室办好。
　　一想到工作室可能带来的成就，他立马想到谢炀，自己即将开始做谢炀正在做的事，他的心无比澎湃。刚刚回学校的路上，他望着窗外的景色，想起前年，差不多这个时候，他来找谢炀。那时自己一无所有，内心贫瘠，在诺大的北京城里，自己显得那么渺小。他当时望着谢炀办公所在的创业楼，那么高，他觉得自己大概一辈子只能站在楼下仰望。
　　“你还记得吗？我们之前去看的座谈会，有个学长讲他创业的事，准备了一个月的企划，三秒就被否决了。”
　　蒋思哲显然已无什么印象，只说道：“创业路上，这些都是难免的，所以我们一定要坚定信念，不放弃。”
　　谢桥点头赞同，蒋思哲取出电脑，放在会议桌上，过会儿，他对谢桥说道：“你能帮我拍几张照片吗？这里也太豪华了。”
　　谢桥笑笑，只当蒋思哲需要放松心情，便和蒋思哲将套房逛了个遍。蒋思哲连连发出惊叹声，不仅拍壁画装饰，还拍房间布局和窗外景色，途中解释道：“设计得太好了，拍下来，以后学习学习。”
　　逛完房间，蒋思哲意犹未尽地放下手机，看着谢桥说道：“你说的那个学长，我想起来一点，是不是谢炀？我记得你当时听得可认真了，我们后来还在咖啡馆碰到过他。”
　　“是的，”谢桥回答道：“他很厉害，我觉得我们要创立工作室的话，他的很多经验都值得我们学习。”
　　蒋思哲“除了选址和客户，学长还跟你说了别的吗？学长的意思是他会投资吗？”这个问题对于蒋思哲来说十分重要，如果赵漠投资，他们根本不用愁客户。
　　谢桥摇摇头，说道：“学长没说，我觉得，我们要不先做一份方案出来，再去找学长，看他怎么说。”谢桥认为，在成立工作室上面不能操之过急，一来他和蒋思哲都是学生，还得以学业为主，二来他们出来单干，必然有很多额外的事情要做，而不是一味画图做产品。
　　虽然他和蒋思哲一样，想立马坐进新办公室开始工作，可理智告诉他，这件事并没有那么简单。赵漠的支持也没有消除他的后顾之忧，毋庸置疑，赵漠提供的资源肯定是很好的，但他和蒋思哲能否接住，他并没有太大信心。
　　谢桥不想给蒋思哲泼冷水，而是建议两人先好好构思，想想如果不靠赵漠，以后要怎么发展。
　　蒋思哲心中自有大抱负，有了赵漠的支持，他觉得自己在通往成功的路上速度加快了。他洋洋洒洒写了三千字的方案，谢桥坐在一旁看着。
　　期间，酒店工作人员推着银色推车，送来食物。谢桥一看，便知是傅承宇叫人送来的，在丰盛的菜肴边，一个骨碟里摆放着一块小蛋糕，谢桥用手机拍了照，给傅承宇发去消息：“哥，蛋糕收到了，你吃了吗？”
　　傅承宇回道：“吃了。”
　　谢桥盯着手机傻乐，蒋思哲好奇道：“桥啊，啥事这么高兴？”
　　谢桥嘿嘿一笑：“一想到我们一起创业，就觉得好开心。”
　　蒋思哲深有同感，他浑身仿佛有使不完的力气，脑子里有无数个想法，吃完饭还可以再写一百个方案出来。两人心里惦记着事儿，没多余的功夫去品尝美食，填饱肚子之后便凑在办公桌上开始讨论彼此的想法。
　　两人天南海北聊到深夜，谢桥简单冲了个澡钻进被子里睡着了。
　　蒋思哲先泡了个澡，他躺坐在浴缸里，看着窗外五光十色的高楼。浴缸氤氲的热气使他有些胸闷，一直以来他都像这样被压抑着，他的才华，和他觉得闯荡世界应该拥有的野心。
　　他站起身，水哗啦啦从他身上淌下来，他没有拿浴巾遮挡，赤身裸体走到窗前，俯瞰这座精英汇聚的城市。他深吸一口气，接着将从前所有的不甘通通吐出来。

　　第二天，谢桥和蒋思哲分别，因为临近寒假，两人约好趁寒假做好准备工作，开学后正式开始营业。
　　回到公馆，傅承宇不出所料在家，谢桥几乎扑在傅承宇身上，和他细细分享这天大的好消息。
　　见谢桥如此开心，傅承宇问道：“不怕忙不过来？”
　　谢桥摇摇头，说道：“不怕！哥，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这明明是一件很艰难的事，但我特别特别兴奋。”说着呵呵笑起来，“蒋思哲说我们俩像喝了假酒。”
　　“确实像。”傅承宇眼带笑意，说道：“没想到安安是个创业的苗子。”
　　谢桥轻哼一声道：“怎么会想不到，这肯定是遗传来的。”
　　傅承宇看着表情俏皮的谢桥，失笑道：“确实。”
　　谢桥说了句玩笑话，见傅承宇顺着他的话，立马破功道：“哥，我开玩笑呢，我没什么经验，你要多教教我。”
　　傅承宇捏谢桥的脸道，宠溺道：“遗传来的，无师自通，还需要我教？”
　　谢桥拱手作揖，耍宝道：“大哥，大哥，还请您多多指教。”
　　两人玩笑一番，谢桥跑到露台上去玩雪。他早早就跟傅承宇打过招呼，露台上的雪千万不要让人扫了，等他回来玩。他套上羽绒服，戴上帽子和手套，花了小半天时间，一人哼哧哼哧堆了个小雪人出来。期间傅承宇差人给他送热茶，他也不喝，非要完成了再说。
　　他冻红着一张脸，见傅承宇坐在厅里看书，身体贴在窗子上，瞧瞧玻璃。傅承宇过来看过来，他张开双臂挥舞，然后给傅承宇指他堆的雪人。
　　傅承宇放下书，冲谢桥说：“进来。”谢桥虽然听不见，但从傅承宇的脸色判断，他最好乖乖进屋。于是他给雪人拍了个照，拍拍身上的雪，跑进了屋子。他裹着一身的寒气，凑到傅承宇跟前，佣人跟在他身后接过脱下的围巾的外套。
　　尽管戴了手套，他的手指还是微微泛红，谢桥想了个歪主意，趁傅承宇不备，将手伸进他的脖子里。傅承宇反应很快，他抓住谢桥使坏的手，用力将谢桥压在沙发上，欺身上去。
　　“鼻子都冻红了，准备去马戏团表演吗？”傅承宇嘲笑谢桥模样像小丑，谢桥大叫一声，伸手就要进行下一波攻击，可他的胳膊腿哪抵得过傅承宇，刚一出手，就被压制得动弹不得。
　　谢桥直哎哟求饶，傅承宇问：“错哪了？”谢桥眨眨眼：“没错啊，我只是求你放了我。”
　　傅承宇冷笑，就是不放，谁知谢桥开怀大笑起来，笑得肚子喊痛。傅承宇问道：“真喝假酒了？”说着凑到谢桥跟前佯装要闻，谢桥偏头躲开，胡乱喊道：“小丑要咬人了！”
　　傅承宇捏了把谢桥的鼻子，将人放了，说道：“把茶喝了，要是感冒，整个寒假你别想出香山。”
　　想到葛静怡无微不至、过犹不及的全方位照顾，谢桥乖乖把茶喝了，茶水的温度在身体里四散开来，谢桥舒服地叹了口气。
　　“哥，你会不会嫌我吵？”谢桥问道，连他自己都有感觉，比起刚来公馆，现在的他活泼、闹腾许多。他觉得傅承宇喜静，每次和傅承宇顽闹之后，怕傅承宇哪天就不耐烦了。
　　“是挺吵的。”傅承宇给谢桥一个玩味的眼神，谢桥羞道：“行吧——我以后再也不吵你了！”
　　“我有说让你不吵了吗？”傅承宇反问道。
　　谢桥语塞，没底气道：“反正我尽量不吵你吧。”
　　傅承宇将刚刚的书拿起来继续看，边翻页边调侃道：“我还能拦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