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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 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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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准备好了吗影山选手?”我严肃地问。
“我准备好了笹垣教练!”飞雄严肃地回答。
“很好!我对本次作战很有信心,只需要影山选手你保持平常心,过度紧张禁止。”我交叉手臂,在胸前比了个大大的叉。
飞雄一紧张就会把脸绷起来,虽然圆圆的脸在我眼里很呆,但据金田一所说——其实看着还挺唬人的。
飞雄嘴唇抿得很紧,用力点头:“嗯!”
爸妈在客厅角落里用围栏围了一小块地方出来,作为小狗的活动区域,一听到开门的声音,它就敏锐地叫起来。
即使以小狗的身高根本不可能跨过围栏看到我们,我还是谨慎地拽着飞雄,在鞋柜旁重复了一遍作战流程。
“……就是这样,它会喜欢飞雄的。”
飞雄迟疑地换鞋,有点不自信地抬头看我:“真的吗?”
“当然了,因为飞雄很喜欢它嘛,它一定能感受到你的善意,来。”我对飞雄竖起手掌。
踩着小熊拖鞋的飞雄站起来,和我击掌,然后他想了想:“保持微笑的话,会不会比较好?”
“请不要这样做。”我即答。
“好。”飞雄不明所以地点头。
不擅长做的事情还是不要在关键时刻展示出来了,嗯。
我从柜子里抽了三个蒲团,在客厅中央摆放好,看到飞雄已经在其中一个上跪坐好之后,我走到围栏旁边,小声地说:“要来了哦。”
飞雄严阵以待:“好!”
我把小狗从围栏里抱出来,放到飞雄的对面,自己也在一旁坐下,郑重地清了清嗓子:“飞雄,这位就是酱油君。”
飞雄在回家路上就已经听说过小狗的名字,他下意识把腰挺得更直:“你好酱油,初次见面,我是影山飞雄,秋山小学出身,目前是北川一中一年级生,我非常喜欢打排球,所以加入了排球部,想和你成为朋友,以后请多多关照!”
轮到酱油了,我和飞雄一起看向它。
酱油趴在垫子上,尾巴不安地夹起来,耳朵也躲到脑袋后面去了,一双黑豆似的眼睛瞄着我。
我鼓励它:“酱油,不要害羞!”
酱油用爪子扒了扒蒲团,“呜”了一声。
“什么意思啊?”飞雄好奇地问。
……抱歉,其实我也还不太懂酱油君珍贵的幼犬心事。
作为自我介绍的话,“呜”是不是有点太简短了?
“要不你摸摸它,酱油打过疫苗了。”
飞雄的眼睛刷得一下亮起来:“可以吗?它会不会不高兴?”
应该……不会吧,酱油的脾气非常好,刚到我家时被我们一家三口轮流揉了很久也没生气,反而摇着尾巴往我怀里钻,但是有楼下泰迪的先例,我完全不敢瞎开空头支票。
经过一番深思熟虑,我对飞雄张开了双臂。
“……”
飞雄一脸疑惑地歪了歪头,但还是乖乖地抱过来。
我的手在他后背上乱划拉:“酱油可能是第一次见到你有点不安,不过它很熟悉我的气味,一会我们再把外套换着穿,或许会让它更自在一点。”
“啊,”飞雄发出恍然大悟的声音,“这样。”
“对了,”我突然想起来,“后天英语有小测,你记得吧?”
“…………”
虽然看不到表情,但从他猛地变僵硬的身体来看,应该是完全不记得。
他的头发蹭到我耳朵上,有点痒痒的,我晃了晃脑袋:“一会回去记得背单词。”
“知道了。”他声音闷闷的。
飞雄背东西的速度还是很快的,就是忘得也快,每次考试一发下卷子来,他就会急急忙忙地先写有关于背诵的部分。
“写慢点就要开始忘记了。”
——他是这么说的。
“……飞雄不要把下巴放在我肩膀上,有点硌。”我推推他的手臂。
“这样呢?”他把脑袋歪过来,压着我肩膀的从下巴变成了脸颊。
那种有点尖锐的压迫感一下子消失了,不过为什么呢,明明脸看起来圆圆的,但藏起来的下巴却很尖,我现在的心情有点像「怀揣着能吃到绵软土豆块的期待结果狠狠咬下去才发现是块姜」。
我戳了戳飞雄的脸颊,指尖传来软乎乎的触感,他鼓起来的脸颊肉被戳得凹进去一块:“要是飞雄的下巴也是这么软就好了。”
“那鱼跃磕到也不会很痛了?”他真的开始顺着这种假设思考起来。
那还是不要磕到比较好吧。
我放开他,交换了外套,飞雄跃跃欲试地张开手掌,停留在酱油鼻子前方,让酱油先熟悉他的气味。
在我们紧张又期待的注视下,酱油小心翼翼地嗅着飞雄的手指,好像在判断他的危险指数,一秒、两秒……它的尾巴终于扬了起来,尾巴尖翘着,湿润的鼻子拱进飞雄的掌心里蹭了又蹭。
“!!!!!”
飞雄两眼放光地看向我,惊喜到说话都有点磕巴了,“小、小和,味噌它……!”
好的影山选手我知道你很激动,但是你口胡叫错酱油君的名字了。
飞雄郑重地握了握酱油的手——虽然酱油现在还没有掌握这项技能,试着抬起爪子之后就直接趔趄着歪倒在飞雄怀里。
然后被飞雄一把搂住。
到最后酱油哼唧着要吃东西的时候,我才把它抱回围栏里,飞雄满足地站起来——顺带一提如果他一开始挂着的是现在这种笑容的话,我是不会反对的。
“你记得明天要做什么吧?”送他到门口时,我有点不放心地问了一句。
“当然了,”他信心满满地换好鞋跳起来,“明天要让酱油对我翻肚皮!我走了小和,明天见。”
我一脸冷漠地看着他消失在门后面。
被遗忘了个干净呢,英语小测。
不过总体来说,作战大成功。
解决心头一桩大事的我第二天心情也很好,搞得诹访前辈都凑过来问:“发生什么好事情了?看上去这么开心。”
我刚要回答,却发现附近的部员不约而同地停下了动作,脸上都露出了见鬼的表情,我疑惑地往大门的方向看,是监督来了吗?
他最近被家里勒令戒烟,每天都焦虑地叼着个棒棒糖到处走,情绪也起伏不定的,还有部员看到过他在水池旁边一边把烟放在水龙头底下冲,一边大笑,状似癫狂。
教练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放他几天假啊。
此时,一个部员颤巍巍地说:“诹访,你怎么看出笹垣很开心的?”
“?”
诹访前辈头顶冒出一个问号,他满脸「怎么连这都看不出来」地指着我的嘴:“这不是很明显地笑了吗!”
我赞同地点头。
然后他们都陷入了沉默,而且表情更难以言喻了。
“话说笹垣入部这么久,我还没看到她笑过呢。”
抱歉,我只是不太想时常牵动我的面部肌肉,而且我现在就在笑。
“欸?!面瘫吗?”
我很健康,并没有那种疾病。
“会笑的!我见过!不过她只有在跟影山那几个一年级的待在一块的时候才会笑。”
谢谢你替我辟谣,但为什么这句「我见过」被你说出了一种发现了什么奇观的诡异骄傲感。
“其实我一直不太敢跟诹访和笹垣说话,”又一个部员扭捏地小声说,“会感觉有点不安呢。”
……请不要对自己的球队经理不安。
“我懂!”
?还引起共鸣了吗。
“啊对了,还有暑假合宿那件事!”
啊,这件事情……
不过那件事和我面瘫与否完全无关吧,话题是怎么一路跑偏的。
其实是暑假合宿时正撞上了及川前辈的生日,鉴于是及川前辈在北一过的最后一个生日了,监督说服了教练,第二天的早训取消,晚上也可以稍微放肆地玩一玩。
当天晚上果然玩得有点疯,鉴于民宿老板是教练的熟人,如果把房间搞得乱七八糟,教练一定会生气,所以除了没扔蛋糕,前辈们把市面上流行的大部分桌游都拿出来玩了。
先玩国王游戏热场子。
第一把,国王是我。
第二把,国王还是我。
第三把,国王又是我。
总之连玩六把,我把把抽到王牌,玩到后面我都不知道真心话要问什么了,及川前辈一脸不可置信:“今天我才是寿星,不应该我运气最好吗,我刚刚还许了愿呢!”
原来你还许了那种愿望吗?
“咱们两个玩抓鬼牌吧!”及川前辈又摸出扑克牌。
我不置可否。
连玩五把……嗯,又都是我赢。
及川前辈抓着鬼牌,震惊地都快越过桌子探到我这边了:“你这运气,开挂了吧!”
不,抓鬼牌跟运气无关吧,我面无表情地想,还不是前辈太好懂了,我一摸鬼牌你就抿嘴,一摸普通牌就有点不自觉地把牌抓紧,很好摸索出来的规律。
“我完全看不透小垣的球……牌路!”及川前辈哀嚎。
因为我不是很想牵动我的面部肌肉。
不过在同等概率下连续三次抽走鬼牌,及川前辈你的运气确实有点……
“……石头剪刀布!”及川前辈不信邪,“一次定胜负!”
大家都围过来。
“剪刀,石头,布!”
我出布,及川前辈是石头。
“笹垣卫冕大成功!”
在欢呼声中,及川前辈先是难以相信地看着自己攥紧的拳头,然后缓缓地失去了颜色,最后安详地倒地。
所以说你攥那么紧我很难猜不到你要出石头吧!
“小和很擅长玩这些的。”飞雄说。
及川前辈:“你为什么一脸自豪啊!”
然后大家开始玩大富翁,在及川前辈逃了几次过路费之后又换成UNO。
我玩了两把就不玩了,去角落里找国见,他正在刷推,看到我来就拿了个垫子给我:“不玩了吗?”
“嗯。”
“无敌,读作无敌写作寂寞。”
确实有点寂寞,从小到大只有飞雄会持之以恒地跟我玩抽鬼牌,他抽中鬼牌也不恼,因为他觉得鬼牌比较厉害。
我退出游戏之后局势变得特别混乱,后面甚至还开始枕头大战,我看到他们开始抄枕头之后立刻拉开纸门跑出来,国见也一脸生无可恋地跟着出来了。
“你不一起玩吗?”我指了指里面。
“饶了我吧。”国见痛苦地闭上双眼。
“一会说不定还要聊天呢,畅谈心事,交换秘密什么的,这样关系会突飞猛进哦。”
“…………”
国见看起来好像要昏过去了。
“我先上去了,你跟他们说一声。”
我住在民宿二楼单独的房间里,而国见住一楼的大通铺,也就是目前枕头大战的战场所在地。
有岩泉前辈在,应该不会闹腾得太出格,我打个哈欠,顶着国见羡慕的目光上楼了,怪不得教练和监督都出去了,估计是早就料到现在的局面。
我对我的房间很满意,毕竟是单人间,唯一的不便之处就是二楼没厕所,半夜我还要抓着手电筒下到一楼来。
我困得眼皮都抬不起来了,刚下楼梯,就看到大通铺的门也拉开了,然后走出来一个晃晃悠悠的身影。
现在打招呼,会很奇怪吧。
困盹的大脑里只剩这一个念头。
虽然不知道是谁——反正看身高不是飞雄,看发型也不是金田一,但还是等他走远一些我再动吧。
可好死不死,在我打哈欠的时候,手上一个脱力,手电筒就脱手而出直直地掉下去。塑料外壳砸到木地板,发出轻微的磕碰声,在白天或许一点都不起眼,但在寂静的夜里就会被无限放大。
灯泡还碰巧冲着天花板。
那个身影果不其然地扭头看过来。
然后我就知道他是谁了。
“咿啊!!!!!!”
“及川前辈!”我也顾不得手电筒了,赶紧冲他跑过去,“是我,小垣啊!”
“吸血鬼,有吸血鬼啊!”及川前辈紧闭着双眼,缩在走廊边上,惊慌失措地手臂乱挥,“大蒜,有没有大蒜,十字架!十字死光!!”
我看着把胳膊架成一个十字的及川前辈,有点失语。
“及川前辈……”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吸血鬼怎么还会叫我前辈,我才不是你前辈啊啊啊啊!”
“及川前辈!”我把走廊的壁灯打开,“你好歹睁开眼睛,我是笹垣!”
“啊嘞?”及川前辈一下子愣住,好像第一次认识我一样,惊喜地说,“是小垣!”
“一直都是我。”
这么一闹大家也都起来了,一个个睡眼惺忪地扒着门框往外看。
“没事啦,大家回去睡吧,误会,都是误会,”及川前辈爬起来,心有余悸地拍拍胸口,“对不起小垣,吓到你了。”
“我没被吓到,你刚才看见什么了?怎么一直喊吸血鬼?”
在民宿里不是要先怀疑座敷童子的吗?这么想着我心里也有点发毛,可看过去,走廊尽头只有一支孤零零的手电筒。
“就是小垣啊,”他指指我,“白头发,红眼睛,手电筒还那样子照上来……哎呀其实是我们睡前讲怪谈来着,吓得我草木皆兵的。”
“这样,我先去卫生间了。”
“嗯嗯,我回去睡啦。”
等等,你出来不是为了上厕所吗?
然后刚刚才关上的纸门又“噌”一声拉开了,及川前辈尴尬地冲我笑了笑:“我好像也要去卫生间。”
铺位在门边的岩泉前辈不爽地抬起手臂遮住眼睛:“垃圾川关门!”
这件事之后及川前辈似乎对把我认成吸血鬼很愧疚,特地送了我一个十字架项链。
……我收回前言,及川前辈其实也挺难懂的。
正想着,他们的话题已经彻底跳跃到合宿了,热火朝天地讨论岩泉前辈说梦话会大喊变身。
“岩泉有好几条腰带呢。”
“他上次去KTV还一脸正经地唱假面骑士!”
“嘘嘘,监督来了!”
但监督根本没看他们僵硬的表情和动作,游魂似的从办公室里飘出来,吓了我一大跳,路过我们的时候还气若游丝地交代了两句部里的相关事宜。
教练终于批你假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