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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同上 ...

  •   “疼。”嗓子里卡住的字总算吐了出来,我也能慢慢睁开了眼,就看到铺边守着的聂云霞。深有感触的我忍不住这漫长撕咬的万分疼痛,也不想忍,痛苦的泪水哗啦啦落下来,十分委屈着:“疼。”真的是太疼了。
      聂云霞握紧我的手俯下身子安慰着:“哪里疼?”
      看着她眼里溢出的焦急与心疼,我的疼好了一大半,抽噎着:“脸。”这一次,只有脸。
      她细细打量着:“你的脸,就是额头摔了个包。已经拿猪油给你抹过了。”
      我愣了下,回忆着刚才的那番疼,可绝对不是集中在一个包上的痛,而是整张脸在不急不缓,蔓延似的铺开着疼。让我恍惚自己的脸是否已经被整个毁了容,只剩下一个被啃食的面目全非的大血窟窿。那可只比划破嘴角的新娘模样更可怖。
      这么一想,我害怕的又闭上了眼:“霞霞,我怕。”made,我又要看到血腥又恐怖的东西了。就算他们再无辜,再可怜,也不能总缠着我一个人。我也是个无辜之人,还是个不属于这个时空的人,却总被卷入这无妄之灾。而且每次还只能我一个人承受。我的命可真苦。
      “姐,我打听了,这段时间药铺、棺材铺、义庄都没有异常的事发生。”聂云舟从外面匆匆回来,见我便问,“她怎么还没有醒?”这语气,带了些埋怨。
      我睁开眼:“你是怕我耽误你今晚去花容坊追星?”
      他被我突来的一声吓了:“醒了就醒了,装睡作甚。”
      “既然醒了,就起来吃点东西。你一天都没有吃东西了。”聂云霞将我扶了起来。
      虚弱的我靠着她,瞥向聂云舟:“还是霞霞对我最好。”他无语的转头。
      聂云舟好不容易买到的票,他自然不会因为我的病弱而放弃去一睹这个十年盛况的好机会。而我,虽然站不稳,气不足,但也不想错过亲眼目睹这个摘得十年首魁的美女姐姐。她到底长什么样,才能引得万头攒动?当然,我还有个小心思。我这一倒,可是倒在聂云霞的怀里。出行都能缠着她的手,靠向她的肩。
      我上过一堂课,叫《如何拉进人与人之间的距离》,教授说了,适当的肢体接触,是直接有效的好办法。机会这么难得,我当然不会放弃与她多多接触。要知道,我多黏着她一会儿,身体的不适感就会轻松好多。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反正她越来越成为了我的安全区与舒适圈。
      “你这么走,我姐会很累。”聂云舟走在一旁,对我的行为十分不满。
      我必须虚弱着:“可我,还有些无力。”说完,特意向聂云霞看去:“霞霞,你累吗?”
      她肯定不会说累,我自然也不会放手,只气得聂云舟想跳脚。我更开心。
      今天是盛宴的第一天,人比昨天还多。不夸张地说,我们真的能不动,顺人流都能到。而今天花容坊的大门两边都站着三个彪形大汉,严格把关入场券。没有的人,直接被无情地赶到一边。不远处,还有黄牛在高价买票。这场面,简直就是顶流大明星在开演唱会。
      走了进去,灯火比昨天更多了,宛若白日。而娇艳的牡丹花撤了不少,留了更多的位置给不远万里而来的看客们。穿梭在期间的小姐姐们也多了。她们轻纱薄衣,各式发髻搭配着不一样的簪花,秀眉之间点缀着款式各异的花钿,衬得她们水汪汪的眸子更加娇媚。更别说一投足一开口,就像温柔的春水,真的会把男人酥化了。
      而盘旋在我们周围的是身着淡青色齐胸襦裙的小姑娘,扎着两个发髻,娇俏可爱。一开口,软糯的声音真好听:“姐姐们,需要什么?”
      “带我们去外场。”聂云霞很负责的牵着我跟着小姑娘往外走。
      今天走的路和昨天不一样。穿过人群,看到打鼓时,我站在了昨天的斜对面。环顾一周,发现入口挺多的。没想到小小的花容坊,还有这么多门道。
      正好奇东张西望着,我居然看到昨天梨花带雨的小姑娘。她应该顺利进入花容坊了。今儿她正在招呼客人入座。和昨天粗麻衣衫,头无一物相比,今儿的她已经改头换面了。
      “看什么?”聂云霞见我如此专注。
      我指向那个小姑娘:“她进了花容坊。”
      她顺着我的手看过去,然后嗯了声:“以后,就看她自己了。”
      “昨日,这不是一株海棠,今儿怎么就换成了绣球?”旁边的一男子向侍女问着。
      侍女笑盈盈着:“海棠不够簇拥,绣球更大,更配今日的鼓上舞。”
      “说的也是。”见侍女下去,那男子向我们寒暄而来,“你们也是来看若竹姑娘?”
      见他上下打量我们俩,眼睛里流露出轻挑,我十分不满。聂云霞先一步,将佩剑挡在前面:“若竹姑娘十年守魁,确实很吸引人。”
      “那可不。”他突然把目光转向还没有人的大鼓上,仿佛若竹已经在上面翩翩起舞了。他谄媚着:“前年一睹她的芳容,便让我日夜思念。今日她再夺花魁,我等自然要来捧场。她卖艺不卖身的气节,更让我们趋之若鹜。今夜。”他激动地往前面走了一步,“再欣赏一回她曼妙的舞姿,我等此生无憾。”
      这不就是有些狂热的铁杆粉丝。我正想向聂云霞吐槽时,另一个男的也凑了过来:“我可是见证了若竹第一次夺魁。一摘便是十年。这等佳话,都可载入史册了。”
      “第一次你就在了。可令在下羡慕至极。”他们还交流上了。
      “十年前,花容坊还没有这般壮阔。但那个鼓,一直都在。”他陷入沉思之中娓娓道来,“就是在那个鼓上,她第一次表演了自己的才艺,赢得了大家的目光,成了首魁。她那个时候,才二八年华,眉宇之间,还有些稚气,但眼里却透着对花魁的执着。听花坊娘说,她是在寺庙边捡的她。正好是冬日,五六岁的她穿得破破烂烂,赤着脚,蹲在角落,十指都被冻红了。虽然她头发邋遢,满脸污秽,但花坊娘一眼就看出了她是个美人坯子。询问之下才知道,她是跟着她娘逃荒来的。只可惜,娘前几天出去讨饭,便没有再回来。她便一直守在庙门。花坊娘就问她要不要跟她回去。她没有犹豫,就跟着走了。这一待,便是十年的蛰伏。然后凭着她出众的样貌和精湛的才艺,又是十年的惊艳。”
      “兄台每年都来?”
      “是的,只要有若竹,我便前来。”
      “听说,有一年,差点被其他人夺魁了。”
      “大概是五年前吧。花容坊又出了一位美人,叫夕月,引得了不小轰动。双花争艳,可乐坏了花坊娘。大家也认为她会取代了若竹。可是在拼品茗时,她失手弄翻了茶盏,导致拼舞时,她存了急的心思,崴了脚,一曲仙鹤舞便草草收尾。”
      “夕月,夕月,是不是现在被梁王收了的那个舞姬。”
      “对。就是那年,她失了花魁,便丧了气,第二年入了梁王府。”
      “啧啧啧。一坊难容两花。”
      “是呀,从那以后,再无人能和若竹比上一二。所以花坊娘病逝后,直接把花容坊交给了若竹。只要有她在,花容坊会是京夏永远的第一坊。”
      “还好她不怕得罪权贵,任谁都不出坊,才能让我们有盼头,有看头。”
      “若竹就是这个样子。”
      这些瓜吃得我这个圈外人津津有味,想着要是有盘瓜子就更好了。这样尖着耳朵听才更有意思。他们又聊了些,我听着听着,望向大鼓,对这个京夏第一花魁更加好奇了。就连灵鸟送来了酒水,我都没注意。
      “你们在这儿。”一进坊就玩失踪的聂云舟总算出现了。
      我向他问去:“你见过若竹姑娘吗?”
      他摇摇头:“见过画像。”
      我皱了下鼻头:“男人都是视觉动物。”
      他愣了一下:“你不也是。老盯着我姐看。”
      我被他说破,不好意思地看了眼旁边的聂云霞,见她没反应,心里有些烦躁:“你猜你的若竹姑娘不好看。”他傲气的哼了声。
      突然,锣鼓声响起,一排轻纱漫舞的妙龄女子走在了小鼓边。她们面带纱巾,看不清全貌,整齐划一的跟着音乐起舞。小鼓一会儿被她们用手一拍,一会儿成了支撑的工具,引来了不小的掌声。
      正在大家看得有味时,一个身着淡粉色长裙的女子从空而降,手腕戴着长长的银白色飘带,脸上也挂着轻纱,看不清真容。却能瞧清她的舞姿干净利落,一会儿如柳条般轻柔,一会儿如钢铁般有力。一个人在大鼓上游刃有余的独领风骚。台下的掌声一浪高过一浪,就没有停过。为了抬高气氛,她还会把飘带故意送到看客面前,又匆匆抽回。引得大家眼里馋馋的,心里痒痒的。就连聂云舟也看得痴迷,耳朵开始泛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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