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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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地矿研究所离他们学校不远，骑自行车过去就是一刻钟左右的事，不骑车的同学也可以坐公共汽车过去，三站地而已。老师骑车带队一起出发，说好到时在大门口集合，清点好人数之后一起进去。
叶澜初和穆思君作为班长和团支书，出发前被班主任叫去交代近期的一些班级管理要务，从办公室出来回教室的路上，正遇到大家鱼贯而出，他们也赶紧加快脚步去拿书包。
饶是如此，他们往外走时，同学们还是都走得没影了，于是他们俩反倒松弛下来，因为知道其实也没被大部队落下多远，而且地理老师和同学们都知道他们落在后面是因为有正当理由，挑不出什么毛病来。
离开教学楼，叶澜初径直往校门口走，同时惊讶地看着本该走向自行车棚、却理所当然仍旧跟在她身边的穆思君：“你没骑车吗今天？”
穆思君说：“你不是不骑车吗？跟你一起坐公车去。”
叶澜初是住校生，家离得远，但好在一周只需往返一次，天气好的时候她还是会骑车，但现在已近期末，寒假前冬意深重，这周来校时还下雨，所以她是坐公共汽车来的。
这些事她当然不会特意同别人提起，尤其是穆思君这样私交不多的同学，他是否了解这一点，全看他平时对她究竟有多少关注，而显然，他一点都没让她失望。
叶澜初低下头，羞涩地抿嘴窃笑，那神情娇俏中溢着妩媚。
穆思君只觉得喉咙紧了一下，张嘴时莫名就觉得嗓子发干。
他的思路被轻易带入某个滑道，不假思索地就说起来：“那天大扫除，你知道我跟那谁都是擦窗户的嘛，我在外面擦，她在里面擦，其实我一点都没注意是什么情况，后来他们起哄了我才知道，原来我对玻璃哈气的时候，刚好她也在里面对玻璃哈气，他们在旁边看到，就有不好的联想了……”
叶澜初顿时明白了，一个在里面一个在外面，隔着透明的玻璃，张开嘴对着彼此，看着像要接吻吧？
因为当日穆思君及时的当众澄清与表态，她本来就不介意到都忘怀了，此时想着好笑，不由噗嗤一声。
穆思君见她发笑，心下欣慰，但她没有回应，他还是有点拿不准她是不是接受了这个解释，于是无措地挠了挠头。
他本来是那种特别端持沉稳的大男生，给同龄人的感觉是特别值得依靠，反正叶澜初从未见过、也从未想过他有一天也会露出这样憨憨愣愣的瞬间，而这样难得一见的瞬间，又是因了她，所以他是多在乎多紧张她啊！
叶澜初按捺不住一颗心乱跳，她咬了咬半边嘴唇，不好意思挑明了说我知道了也原谅你了，毕竟还没这个身份嘛。
于是她的本能反应是，作为对等，也向他解释一件事。
叶澜初说：“昨天晚自习的时候Richard一直站我旁边，是因为只有我一个人在看英语。”
哎，太尴尬了！人家解释自己的某次绯闻，那都是前段时间的事了，可她呢？那真是随手拈来，最近一桩就发生在昨天晚上……
叶澜初接着说：“Richard说昨晚值班老师是他，但他三个班走下来，只有我一个人在看英语，所以他跟我说，除了在讲台上坐着，想下来活动活动也只能看我有没有问题问他了。”
既然需要解释，说明Richard昨晚的那个举动，又让同学们蠢蠢欲动地萌生微词了，之所以这次没有酝酿出什么大的风浪……说来也是让人哭笑不得了，正是因为前段时间刚发生过另一件事。
有一节化学课上，教室里突然飞进来一只蝴蝶。大家都觉得特别不可思议，毕竟是冬天了，怎么会有蝴蝶呢？难道是有一只虫卵阴差阳错地发生了某种变异，孵化时间长过了头，一直蛰伏到这会儿，才在洋溢着青少年融融血气的温暖教室里迎来独属于它的春天？
总之，那只蝴蝶反季节出现也就罢了，还偏只绕着叶澜初飞，不时眼瞅着都要贴到她脸上来了。叶澜初有些害怕，但上课又不敢做出什么大动作，于是一边晃动身体尽量躲开，一边苦苦憋住恐惧的声音。
她同桌的女同学也害怕，什么忙都帮不上，前面男同学转过身想要捉那只蝴蝶，但城市长大的孩子有这本事的本就不多，他还怕碰到叶澜初的脸酿成大祸，就更难了，其他人也都又惊讶又想笑，只是憋着不敢大声。
化学老师终于写完板书转过来，看到了这一幕。
他呵呵一笑，边走过来帮忙赶蝴蝶边说：“谁让你长得这么漂亮！”
这下大家都不用憋了，哄堂大笑出来。
这件事本来并没什么可笑的，好笑的是化学老师那句明显是逗趣的话，用他特有的憨厚语调说出来，漂亮的亮他发成了带口音的第四声而不是标准的轻声，听来别具喜感。
这件事原本当然也有给叶澜初制造绯闻的倾向，好在化学老师风评极佳，同学们向来特别尊重和喜欢他，于是仅凭这一件事，谁都不好意思带头乱开他的玩笑。
而昨晚Richard的事情出来之后，这两件事干脆就互相抵消了，还是这帮少年的那个逻辑起了作用：叶澜初再怎么样也不可能同时跟两个老师都有一腿，所以化学老师没事，Richard……暂时可能也没事吧。
回到Richard这件事上，穆思君轻笑着问：“结果你也没有问题好问他的对不对？英语对你来说太简单了吧！”
叶澜初耸耸肩，没有否认：“我当时看英语是做作业累了放松一下，平常晚自习三节课我都是分别给数理化的。”
穆思君惨叫了一声：“太没人性了！课外从来不学英语语文，还那么强，本来这两门你每次都考第一名也就算了，大家也习惯了，可我们习惯的是145左右啊，前天英语测验149这种分数真是闻所未闻！真的，我问了上一届，都说以咱们学校这测验难度，怎么可能出现这么逆天的分数，只丢一分？！”
叶澜初不好意思地告诉他一个更没人性的真相：“我这次考这么好，有一个原因是我阅读全对，以前我都要错一题的，但这次做阅读的时候我几乎是睡着的状态……”
“啊？？？”穆思君一脸崩溃。
叶澜初提出证据：“十月份那次我考了148你记得吗？”
“必须的啊！”穆思君瞪着她，满脸都写着“你不是人”。
“那次我也差点就睡着了，得不停掐自己才能勉强撑开眼皮。”
穆思君欲言又止，又欲言又止，满脸激烈复杂的表情风起云涌。
叶澜初主动分享她从中总结出的小技巧：“说明做英文阅读的时候不能多想，不能反复揣测，就大概看一遍，选第一直觉那个选项就ok了。”
穆思君摇摇头：“不，那是你的第一直觉，别人没这个直觉。”
其实穆思君那些惨叫呀崩溃什么的，都是明显在刻意夸张，他学习那么好，就算语文英语单科比不上叶澜初，但也没差太多，期中考试他是总分年级第一，这一点在即将来临的期末考试也没太大悬念，毕竟有那么多理科课程给他加分呢。
叶澜初倒也诚实地没有否认穆思君那句话：“确实，我做生物测验也老睡着，但总是错起码四分之一，我对生物就没这种直觉。”
穆思君笑起来：“生物随堂测确实太发指了，总是下午第一节课，最好睡觉的时候啊，我也每次都犯困！”
叶澜初诉苦：“而且那些什么核酸氨酸嘧啶嘌呤的，真的太难背了，我死也记不住分不清……”
穆思君柔声安慰道：“没事，反正下个学期就会考了，之后就不用再学，高考也不考，你就算将来学理科，顶多大学志愿别选生物相关呗！”
叶澜初苦着脸：“可会考不也得考到A才行嘛……”
穆思君没明白：“为什么？你也不用这么严于律己吧！”
叶澜初有些不好意思，但想想，在他面前承认自己真正的野心也没什么吧，跟别人是不能说，但他肯定不会笑她，俩人还可以一起对一对，确立共同的目标呢！
她于是压低声音告诉他：“不是、不是说……如果会考不能全A，平时测验考试也失手过的话，就算高考成绩再好，北大清华也不会要你的嘛……”
穆思君喷了：“这谁跟你说的呀？阴你呢吧！骗你把有限的精力分配到每一门，这样能消耗你，是不是？肯定是！你赶快把这个人加入黑名单，最好也跟我说一下到底是谁，看我收拾他！”
叶澜初懵了：“没这回事吗？”
“当然不可能了！你什么时候看人家高考后报录取喜报还有会考成绩平时成绩啦？你说的那种情况顶多是能作为你保送的权重吧，没必要，就不保送，自己考呗！”
叶澜初大大松了口气，整个人都轻盈了一度：“那就好！”
尽管如此，后来叶澜初整个高中会考还是拿到了全A。他们学校毕竟是省重点高中，让她觉得难的本校测评，其实也比会考难度高很多，她觉得自己不够好的那些科目，应付会考也绰绰有余了。
不过那是后话了，回到一起去地矿研究所的当时，她还是有些惴惴，不是不相信穆思君的话，而是毕竟穆思君也是个没经历过会考高考的同龄人，他对她主观上固然足够真诚，却也难保客观上有失误，而且，万一轮到他们这一届，录取政策就真有这种变化呢？谁也说不好啊！
于是当穆思君说到“咱们地理老师真不愧是北大毕业的，讲课真好”时，她郁闷地告诉他：“唉，看吧，听得懂的才有资格说讲得好不好，像我，根本听不懂，什么洋流之类的，物理课学的那些我都还没搞清楚呢，怎么地理也有这种类似的知识点啊……”
穆思君乐了：“很正常，所以地理在大学里算是理科专业。”
现在想想，其实这事也并没有过去多久，只是彻底变了心情的叶澜初，已会惊讶于自己曾与穆思君似乎可以无话不谈，就算只是谈论学习这么无聊的事，自己最不擅长的科目这么痛苦的事，都津津有味，那种让人不愿停止的甜蜜，像是跳跳糖，一下一下地，不停在嘴里炸开。
她也怎么都没想到，后来她会在大学里与徐霈阳重逢，而学地球物理的徐霈阳，刚好就是她高中地理老师的直系学弟。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9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