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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章 差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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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天黑得早,自从哥哥亲政之后徽妍就闲了许多,后宫里有嫂嫂管着自己更是从不多言,外头天冷得很整个下午除了在屋子里逗狗玩竟是别无他事。
“苹儿,你去那头看看,怎么这整一天了……”话还没说完柳儿便急匆匆掀帘子进来,“公主,苏曲儿来求,说是裴督公有些发热想请太医进来瞧瞧。”柳儿跪在下头不由紧张,公主再是金枝玉叶也抵不过裴峰这般大权在握,哪怕是皇后娘娘也得拉拢着,这要是在万安宫出了什么事可如何是好。
徽妍一听裴峰病了手里都抱不住狗儿直接摔在地下,“快,让全福拿我的牌子去请太医。”
宫道走廊上都雪扫得干干净净可架不住她一路心急往前冲还是把一众宫女吓得不轻,这要是摔上一跤可不得了。偏殿里的下人房偏僻得很徽妍一路疾行到地方生生热出一脑门子汗,苏曲儿跟在后头一起回来这会子弯腰替徽妍把门推开,屋子里挺久没住人味道不怎么好,徽妍有些后悔和他赌气把人支到这边来,本就伤过心肺哪能在这里头待。
“你怎么来了。”床上的人躺不住半趴在床边轻喘。
“曲儿说你不舒服,便过来看看。”徽妍就见不得他这一幅云淡风轻的样子,出了名锱铢必较从不吃亏的裴峰何必到自己这里来做样子,自己还委屈他了?本想开口刺他几句可太医来得快,见着跑得气喘吁吁的太医徽妍让了位示意他快诊。周太医这半年一直替裴峰诊脉对这位督公也说得上了解二三分,可这是怎么回事,东厂督公窝在这儿?这是唱的哪一出。
心里有疑问也要暂且放下,诊了脉才放心,让人把烧了大半的炭盆搬出去,“督公心肺不好不适宜用炭盆,若是要用也得用不生灰的银丝碳。至于发热没什么大碍就是寒气入体,我开个方子吃两天就好了。”坐到桌前写好方子一会儿的功夫周太医就觉得手有些凉,这地方裴峰可不能待了。
送走太医徽妍叫来几个小太监,“你那屋子我叫人收拾出来了,这边待不了就去那儿,总不能皇兄上午让你过来养身子下午人就病了。”徽妍说了一大通也不见裴峰有什么表情,只说谢公主厚待,披上苏曲儿递过来的大氅连右腿上的支架也没穿戴就任由小太监扶着趴上其中一个的背往前头去了。
“公主您消消气,裴督公怕是身体不适这才……”看着裴峰背影往外去徽妍气得直跺脚,自己都让步了还要怎么样,“他身体不适就连正眼都不给我一个?”徽妍委屈的想落泪又生生忍住了,“我知道他怎么想的,不就是见不得我找太监吗,我找一个他便收一个干儿,那又如何,这宫里好看的太监多了去了,难不成他全收了?”徽妍咬咬牙,“他这个大太监不要本宫本宫就去找其他太监,看他……”话没说完就被苹儿捂住了嘴,“公主慎言。”这事能做不能说,说出来被人听到了就是祸事。
裴峰在万安宫里的屋子就在徽妍隔壁,周太医开的方子用的都是好药,整个院子里都散着药香。夜里苹儿进来点点头示意隔壁睡下了,徽妍这才赤脚下床绕道屏风后头轻轻贴在墙壁,半年了,只这会儿隔他最近。
次日,徽妍醒来也不知是什么时辰就觉得外头昏沉得很。
“苹儿,什么时候了?”挥退了要上前伺候的小宫女徽妍接过热帕子敷在脸上被热气蒸得舒服深叹口气。
“已经巳初了,一大早的圣上就叫人把督公请走了。”苹儿知道她到底要问什么,平时也不见一睁眼就问什么时辰了。
“叫走了?做什么去了,不是说在我这儿过年?”昨天才受了凉今天又让人去当牛做马!徽妍一把把帕子从脸上扯下来,顺着半开的窗户往外瞧这还下着大雪呢。
“我让柳儿去打听了,昨夜雪大外城塌了不少屋子,城郊的流min所更是没法看,今早圣上就下旨多加了好多施粥棚子,八成是让督公去办这事去了。”
苹儿没猜错,皇城根下乱不得,裴峰领着厂卫们清早就守在各个施粥点。身着飞鱼服的锦衣卫平日出入高头大马,所到之处总没什么好事,现下一个个下了马立在米粮粥锅旁倒是真能吓退那些宵小恶徒。裴峰站在外城最大的粥棚远处,身上穿着御赐的蟒袍显得格外贵气,身边有小太监撑伞鹅毛片雪还是落在他大氅上整个人好似也像冰雪一般冷。排队领粥的人看看他队伍里就越发安静,一天下来的确一丝不乱。
“督公,吃点东西吧。”苏曲儿见时候差不多了今日的粥也见底了才匆匆从对面酒楼端来一碗米酒蛋花汤,不是什么好东西可暖身子有用极了。清早出宫只吃了点干的就再没进食,这哪儿成啊。
裴峰抬头看看天确实不早了,接过苏曲儿手里的又示意他再给那些厂卫们一人端上一碗,看着对面小二往外端酒裴峰才一小口一小口抿自己碗里的。
站了一天实在辛苦,腰背上的老伤撕扯着疼,右腿已经没什么知觉了到还好,施完一日的粥散了身边这群厂卫自行回家两个太监几乎是把人扛着扶上马车往回走。上了马车裴峰顾不得说话拿了尿壶粗粗把自己那软物塞进壶口,憋了一天竟是想尿也尿不出来,憋的头晕眼花手使劲掐着那处也尿不出半滴。马车再稳当也时有颠簸,只能靠着这下颠簸尿液才能挤出来零星半点,急得裴峰朝外吼快着点,赶车的以为裴督公赶着回宫一路疾驰,而车里头的裴峰到了宫门口总算尿出来少许至少能撑回万安宫里再说。
“公主,回来了回来了。”徽妍急得要死,雪落到下午才停,这都天黑了人才回来,本就留病着这又一整天没吃药真是要人命了。
软轿直接停在院子里,裴峰挣扎几下伸出手想去捞轿帘却被外头的徽妍抢了先。掀开轿帘徽妍就觉出不对,平日最是好干净的人身上居然有股淡淡的尿骚味,大概知道是什么个事徽妍也不顾他愿不愿意和苏曲儿两人一人一边把人扶回房去。
裴峰确实不想她近自己的身,可实在是太久没这么近看看她了,徽妍掀开帘子那一下裴峰就挪不开眼了,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太久没见她自己的女娃儿都瘦了,回房的一小段路鼻尖都是她发顶的冷香把裴峰的心都给熏软了。
进了内室裴峰不肯去床上徽妍也不勉强他,让苏曲儿赶紧把暖好的软玉壶拿过来,本想替他接了裤绳却被他一把抓住了手,裴峰摇摇头,“扶我起来。”徽妍双手夹在他腋下勉强把人扶起来,苏曲儿给他脱了裤子站在他身侧揉着他鼓胀的小腹,可揉了半晌除了让他疼得梗着脖子喘粗气下头还是一点动静也没有。徽妍让他跟自己换个位置,自己站到他身侧一手搂住他腰肢,“你别用力,腰也软些别挺着。”
“麻烦公主了。”裴峰看她神色自若的给自己干这样的脏活心里恨得厉害。
“不麻烦,只要督公别用人的时候叫妍儿不用了叫公主就成。”徽妍冷笑一声懒得理他,把绑了一天的支架取下来换了盆水给他擦干净手脚,也不知道这半年在府里怎么养的病,身子还越发差了。看着勒得通红破皮的右腿徽妍还是忍不住叹气起身回房去拿药膏子。裴峰以为她又被自己气到了,拉过被子草草盖住残腿最好是眼不见心不烦。
“怎么了?是不是冷。”徽妍回来就见他倒在床上被子盖的乱七八糟。只好又掀开被脚把右腿露出来搁在自己腿上,“今儿不给你揉顺了明天就别想走路了。”药膏还是裴峰留在自己这里的,清香的药膏敷在他青白软嫩的腿上很快就开始发热,药力往皮肉里渗有些疼痒,裴峰想把腿缩回来又被徽妍用力按住不让,“不是说养身子,怎么腿倒是细了。”右腿比左腿细瘦不少,原本有着匀称肌肉的腿现在不过一层软肉裹着,膝弯下从大腿一直到小腿骇人的刀伤几乎废了这条腿,跟腱横着一条疤更是让他右脚也日渐下垂变形。
“行了行了,若是借口就别往我这开口。”徽妍见不得他一脸犹豫不知怎么开口的样子,明明在外头是个凶神恶煞的活阎王,怎么到了自己这里话都不会说了。
揉过腿苏曲儿把饭菜和药端上来让他将就在床上吃了,“还要去几天。”
“加设的粥棚一连三天。”填饱了肚子裴峰累得眼皮打架只想睡觉,徽妍问他什么也都老实答了。
“那你快点睡,明早还得起来。”给他盖好被子掖好被角,隔着被子轻轻拍打着他哄他入睡,没多久裴峰就沉沉的睡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