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5、4豫兵搜捕 ...

  •   眼见一人一骑消失天际,云昌终于心下大安。虽不知救兵何事能到,但终不能拖累他人。所中暗器的左腿一痛,便重重摔在地上。眼见伤口四周已结黑色血痂,不禁心道好老辣的毒!谢瑜墨,你果然舍得下血本!思及此,只怕东市所遇的中毒青年,也是他的手笔。心思缜密,下手毒辣,果然有其父风范!忽又想起小叔叔往日教诲,人心险恶,万事三思而后行。若是日后他再唠叨,自当用心铭记。只是,依今日之况,自己还有日后么?云昌试图慢慢站起,却又重重跌倒,不禁暗自苦笑。
      忽闻一声嘶鸣自远处响起,竟是追风。再细细一看,它竟驮着明月回来了。

      明月颤巍巍跳下马背,立即上前扶起云昌。
      云昌盯着明月口不能言,半晌终于憋出一句:“你们怎么回来?”
      “追风不想走,我也不想。”
      短短一句话,尤胜战场上同生同死的歃血盟誓。
      云昌迟疑片刻,沉声道:“好。”便解下腰间玉佩,系于追风马鞍之上,对追风道:“好追风,速速去回春堂找小四它们,我在这等着。速去!”说完拍了追风马臀一下,追风如听懂一般,马头轻摇,当即四蹄疾奔,风驰电掣而去。
      云昌明月四目相对,沉默片刻,又相视而笑。
      明月忽道:“百灵草呢?”
      云昌从怀中掏出,递给明月。
      明月又道:“匕首给我。”云昌依言而行。
      明月撕开云昌所中暗器的裤管,低声道:“你忍一下!”当即拔出匕首将暗器所伤之处重重割破,顿时鲜血直流。明月将百灵草放入口中,用力嚼碎,又吐出将药泥重重揉进云昌血肉之中。用手帕包好。
      再抬头只见云昌虽脸色煞白,却面含微笑,戏谑道:“明大夫包扎手艺不错呢!”
      想到前些时日,邺城药店,剜肉疗伤,明月不觉心生怜惜,轻声道:“你上次剜肉之伤可调养好了?新伤旧伤,相隔无几。真要去菩萨下好好拜拜!”
      云昌愣了一下,悠悠道:“不过一点小伤!我楼家男儿,征战沙场,血雨腥风,这又算的了什么!”

      一番话豪气冲天,明月也被激出几分豪气,仿佛黑衣人暗害,危机四伏,已算不得什么。当下与云昌相互搀扶,一路向山间不远处的草庐缓缓走去。
      云昌忽觉不对,草庐如此明显,定是黑衣人同伴搜索首选。正巧四周古木参天,树干中空,正可容人。
      “明姑娘,此间树木中空,正可容人。你我暂时躲避在这里。不到一个时辰,追风必载救兵而至。草庐虽遮风避雨,却引入注目,实非上选。”
      “好,听你的。”
      云昌藏匿于树洞之中,明月正欲躲入一旁树洞。只见这一带树木林立,参天古木却寥寥无几,如若敌人前来,二人藏匿于此,只怕——
      明月当即轻步慢行,渐走渐远,终离开了这一片树林。但闻马蹄阵阵,气势如虹,不多时竟已至面前。

      为首之人,一马当先,行至明月身前三步,一拉缰绳,马儿戛然而止。如此马术,当真罕见。
      “姑娘,你可见到过白衣男子?”
      明月平稳气息,淡色道:“军爷,民女不曾见过什么白衣男子。”
      马上男子细细打量明月,一言不发。唯有那细长的眸子微微眯起,好似淬了毒。
      明月只觉浑身发抖,仿佛五岁那年和阿娘进山采药,遭遇毒蛇,就那么吐着信子,骇得小明月连话都不会说,四肢百骸死死地钉在那里,动弹不得。
      “军,军爷,民女可以走了么?”
      “你为何在此?”为首男子身后之人盘问道。
      “来,采药。”
      “采药?”
      “回军爷,正是。”
      “为何只你一人?”
      “药堂忽遇毒症,其他人走不开,小女子便只身前来。”
      “哪家药堂?”
      “回军爷,邺城回春堂。”
      为首男子身后之人小声说道:“大人,邺城西街却是有一家百年老号——回春堂。多年前,咱们军中之人也曾受过恩惠。”
      “哦?”为首男子回身听到下属禀报后,再次打量了明月,终于开口道:“你,走吧。”
      明月忙弯腰行礼道:“多谢大人!”

      明月慌不择路,一路前行,竟走到草庐。索性既来之则安之,便走入这草庐歇息。
      不多时,四周响起细细嗦嗦之声,只闻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给我搜!里里外外,一寸草木也不可放过!”
      明月心中大骇,想到云昌已安然躲过,又渐渐心安。
      一名彪形大汉将明月拖出草庐,扔于地上。
      方才见过的为首男子拔出佩剑,轻轻擦拭。这宝剑本已寒气四射,光可鉴人,如此一番擦拭更是锋芒逼人。
      为首男子细细擦拭宝剑,头也不抬的问道:“我再问一遍,你可见过什么人?”
      “不曾。”
      突然,铮铮两声脆响,吓得明月浑身一抖。为首男子轻弹宝剑,铮铮之声不绝于耳。只见他嘴角轻钩,面目冷峻,森然道:“小姑娘,我再问一遍,你倒是有没有见过什么人?”
      明月抖若筛糠,却还是答道:“一介药家女,不曾见到何人。”
      为首男子手持长剑,步步逼近,剑光寒烁,光可照人,正映着明月惨白的小脸。
      “姑娘,你没有说实话。我这寒光剑最后问你一句,你所见之人,现在何处?”言毕,长剑直指明月胸口,只差一点,便可取她性命。
      明月紧闭双眼,却咬牙道:“我不曾见过何人。”
      为首男子长剑微挑,剑尖却碰到明月胸前玉佩。他目光如电,一瞥之下,却看得清楚。这玉佩通体透彻,碧绿莹莹,两指宽,上面雕刻有青龙盘横,生辰八字。
      他眯眼探究,如何也想不到这玉佩竟会出现在眼前少女身上。
      “这玉佩,你从何而来?”
      明月不答。
      “说实话,我可饶你一命。”
      明月仍不开口。
      “我豫州谢家,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这玉佩——明月抬头只见为首男子目光郑重,一双明眸仿佛透过自己见到什么敬而重之的圣物。终答道:“这是我母亲留给我的。”
      为首男子如被雷劈,向后猛退一步方站稳身形。
      “大人!”
      属下们大惊,只见为首男子脸色煞白,忙剑指明月,围圈将他牢牢护住。
      “不许伤她!”
      属下们又立时退回架在明月脖子上的剑,答道:“是!”

      为首男子已迅速定下心神,道:“你可知此为何物?”
      明月大惑,只得默默看着为首男子。
      真是乡野女子,竟不知此为何物?!不过,此物事关重大,万万不是自己所能决断,为今之策,只有将这女子带回颍川,万事皆有义夫定夺!
      思及此,抓捕楼小侯爷之事竟也可退而次之。
      为首男子当即命令道:“你们三个继续搜人。你们两个,跟我走!”言罢,大手一伸,将明月如老鹰捉小鸡般提到马上,扬鞭而去。

      青峰山方圆百里,连绵不绝。
      纵是为首男子马术精湛,奈何山路崎岖,多负一人,速度竟也慢了下来。
      “大人,此处毕竟地属冀州。只怕楼府追兵将至,不如打晕了这姑娘,由属下马匹代劳。”
      谢瑜墨皱眉扫了开口属下一眼,断然道:“不可!”

      约莫走了半个时辰,忽闻马蹄阵阵,渐渐逼近。
      谢瑜墨心知不好,追兵已至。当下万全之策唯抛下马上女子,火速撤离,已谋后策。奈何这枚玉佩委实干系重大,目前虽无人知晓,但义父待自己恩重如山,又怎能知而不报?
      当即加急打马,一马当先,向南急行。一行人也纷纷加急打马,向南奔去。

      但闻一声嘶鸣,一骑白影已迎风赶上。
      明月听出这是追风的叫声,心中大喜,云昌的救兵到了!
      转眼间,十余名骑手风卷残云般奔至眼前。
      来人皆是玄色劲衣,黑铜面具,背挎长弓,胯,下坐骑更是高头长腿,鬃毛黑亮。人如虎,马似龙。人本高大,马亦雄健。区区一十八人的队伍,却是千军万马的浩大声势。直至这一十九人迎头赶上,堪堪拦下谢瑜墨一行人,方拉马向两旁一分,一骑白袍从后驰出。
      明月定睛细瞧,马上之人气宇轩昂,剑眉星目,一身白袍尤胜雪,弯弓长箭可射雕。不是云昌却是何人!

      “谢瑜墨,放下马上人,饶你不死!”云昌大喝道。
      一记白羽箭斜斜射来,谢瑜墨如若身后有眼,猛然俯身,拉紧缰绳,护住明月,朗声笑道:“楼家小儿,好大的口气!”
      楼云昌马速不减,蹭蹭又是两支箭羽,谢瑜墨随行下属已然中箭,其中一人应声落马,鲜血横流。
      明月哪里见过如此场面,吓得面色如土,浑身酥软。幸得谢瑜墨紧紧相护才没有跌落下马。
      “大人,楼云昌不足为患,可这信云十八骑着实剽悍!”身后一随从向谢瑜墨低声道。
      谢瑜墨如何不知。楼云昌不过是靠祖辈萌惠的毛头小子,冀州军真正的灵魂乃楼渊。这信云十八骑乃楼渊贴身近卫,战斗力着实了得,连义父都忌惮三分,自己大意不得!可身前女子却与义父有着莫大干系,又如何能置之不理?
      片刻间,信云十八骑已将谢瑜墨一行人等做包围状,企图强行夺人。
      谢瑜墨当即拔出匕首,横于明月脖颈前,勒马止步,直视楼云昌道:“小侯爷,你如此大动干戈,也不想到手只是一具尸首!”
      楼云昌扬手示意,信云十八骑纷纷勒马止步,看向云昌。
      “你想怎样?”
      谢瑜墨匕首下翻,贴近明月脖颈血脉。刀光雪亮,映着明月脸色愈发苍白。
      “你们退后,放我们走!”
      楼云昌点头道:“好。只要你放了马上之人。”
      谢瑜墨朗声大笑:“哈哈哈,小侯爷果然是小侯爷!”笑后猛然止声逼视云昌道:“易地而处,此话你信么?若不想得到一具尸首,便依我所言,速速后退!”
      放虎归山,后患无穷。这谢瑜墨乃谢仲年养子,豫州军中声望甚高,精于谋略,武艺高强。此番若是放其归去,只怕再捉便是难如登天!可是明姑娘于楼家有救命大恩,强行抢人,只怕最后只得鱼死网破。
      就在楼云昌犹豫之际,但闻一声惊呼。只见谢瑜墨匕首上翻,一道红痕赫然于明月脖颈之上,鲜血流出,顿时染红了她胸前衣衫。
      僵持之际,谢瑜墨紧握匕首,嘴唇轻抿,目光精硕,仿佛吃定了楼云昌狠不下心,眼角隐约露出三分成竹于胸的冷笑。
      盯着明月渐红的衣衫,楼云昌终于痛下决定。
      “谢瑜墨,我放你走,你不得伤她。否则——”
      “我谢瑜墨在此立誓,得返豫州,不伤这姑娘分毫。如违此誓,横尸此地。”
      谢瑜墨如此痛快立誓,云昌心下一愣,不过男子汉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冀州豫州势不两立,但谢瑜墨倒是响当当一条好汉。有了谢瑜墨此誓,明月性命无碍。
      楼云昌当即扬手,信云十八骑分立两侧,让谢瑜墨一行人策马前行。

      看着云昌眼中的担心忧虑,明月深知此番他的退却只因自己,心下更是难过。豫州路遥,贼人胁迫,不知何日归得邺城,何日能再相见。想到这里,眼中眼泪滚滚而落。
      谢瑜墨只觉手腕未湿,定睛一看,竟是明月落下的泪水。看到她颈间佩戴的盘龙玉佩,心下不忍,缓声道:“姑娘,此番实属不得已而为之。你放心,谢某万万不会再为难于你。”
      明月抬头问道:“那,你能放了我么?”
      谢瑜墨一声苦笑:“不能。”
      “即便只有一具尸首?”
      谢瑜墨心中暗惊,却面不改色道:“姑娘想多了。我说过,不能放了你,亦不会损伤你。”
      微弱的小火苗在风中闪烁跳动,终不敌疾风,猝然熄灭。
      明月心下绝望,黯然一笑,一张明丽的小脸凄美惨白,眼角风干的泪痕更是如霜打的枇杷一般了无生机。
      谢瑜墨看着明月凄惨的微笑不禁一愣。电光火石之间,明月迎着他的刀锋而上,已然要鱼死网破。

      如此惊变,楼云昌不及细想,一记银镖扬手挥去,射向谢瑜墨持有匕首的左手,逼得他不得不放下明月颈下的匕首,回护自己左手。
      谁知如此惊变,谢瑜墨本能反应便是挥别匕首,以防明月自刎。楼云昌银镖飞至不过眨眼功夫,劲道甚大,想到避过已是来之不及,唯一之法,不过拉身前人抵挡。
      谢瑜墨本能地右手拉起明月向前,恍惚间,明月颈间盘龙玉佩随着主人一同摇晃。谢瑜墨只觉眼中一痛,硬生生收回向前的右臂,左手挥袖为鞭,将银镖卷落。
      谢瑜墨此举出乎所有人意料,却将命门漏给了敌人。
      信云十八骑乃楼渊亲卫,征战无数,疆场上一双双眸子更是猝了毒,着了光。当即执弓拉箭,转眼间,数十发箭支已向谢瑜墨一行人纷纷射去。
      谢瑜墨手下纷纷中箭跌落马匹,更有甚者中箭之后仍为谢瑜墨挡箭疾呼:“大人快走”!
      此番冀州之行,危险重重,谢瑜墨所带之人乃自己心腹好手。虽名下属,日常相处却感情甚深,胜似兄弟。眼见只因自己一时所失,纷纷惨死于此,谢瑜墨双眼通红,惊怒难当,扬起手掌,怒目明月道:“我最后问你一句,你当真宁死也不肯离去?”
      此刻的谢瑜墨就像一只暴怒的狮子,一个不小心,便是雷霆之祸。明月从没有见过这般可怕的人,可想到他是豫州人,是贼人,便横下心咬着牙大声答道:“是。”
      谢瑜墨心中了然,万般怒火熊熊燃烧,只想一掌了断她性命。但那方玉佩却那么直直地在眼前摇晃,令他大掌如何也落不下。
      “好,好,好!”谢瑜墨怒喝三声。
      意料之中的锥心之痛并未到来,明月只觉身体一轻,自己已凌空飞起,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楼家小子,人已还你。今日之仇,改日再报!”
      谢瑜墨之声渐行渐远。

  • 本文当前霸王票全站排行,还差 颗地雷就可以前进一名。[我要投霸王票]
  • [灌溉营养液]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