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刀月》沐枫轻年

22、第二十二章 异动之心

　　江醉月带着牧双过了淮河，淮河南岸和北岸的面貌相去甚远，南岸岸边还有茂密的芦苇丛，而北岸却是一望无际的乱石岗，除了靠近河岸的地方有一些杂草衬出些许绿意，放眼望去，全是灰蒙蒙的景象。
　　来之前就听说了北岸的荒芜，江醉月此时才有了最直接的体会，没想到才刚到淮北，就直接面临一个十分尴尬的境地。这淮河岸边没有丝毫生命的气息，她带着昏迷的不醒的牧双，不知道要往哪边走，也不知道要走多久才能找到人家。
　　牧双的伤不能再继续拖着，要找医师给她治伤，在淮南的时候，她不敢轻易寻医师替牧双治伤，然而到了淮北，她又不知道去哪里找到医师。江醉月叹了一口气，将牧双背起来，朝与河岸相对的方向走，走了一路，地面上凸起的石块将她的鞋都磨破了，她却一声不吭，带着牧双继续朝前走。
　　走着走着，原本明朗的天空竟突然下起雨来，磅礴的大雨毫无预兆地落下来，吓了江醉月一跳，她四下看了看，除了几块大些的岩石，根本没有任何可以躲雨的地方。江醉月当即带着牧双奔向最近的一座岩石，躲在一块斜插的岩石下边，稍稍遮挡些微的雨。
　　只这片刻时间，她和牧双两人的衣服已经湿透，江醉月心急如焚，这雨不知道要下多久，等雨停了，她还要带着牧双继续走。站着看了一会儿天色，江醉月估计这雨一时半会儿停不下来，她将牧双放在稍高一点的石头上，用内力替她烘干身上的衣服，但是片刻时间之后，又被雨水淋了个通透。
　　江醉月不知该如何是好了，这样下去，万一牧双身上的伤势因为淋了这场雨而加重了，就难办了。这时候，牧双突然咳嗽两声，艰难地睁开眼睛，醒了过来，她的身体被冰凉的雨水冻得几乎麻木。牧双睁眼的时候看见江醉月蹲在自己身边，还以为看花了眼，她又重新闭上眼睛，摇了摇头，再睁开。
　　原来她没有看错，蹲在自己身边这个浑身上下湿淋淋的女子确实是江醉月，而她们现在处在一种什么样的情况？零星的雨点落在牧双的脸上，溅在眼睛里，让她难受地半眯起眼睛，不由低声嘟囔：
　　“这里是哪里？”
　　声音嘶哑得她自己都听不出来这声音竟是她自己的，江醉月看见牧双醒过来，一时间呆愣了，不知作何反应，还是牧双突然出声将她惊醒，她才有些愣怔地回答：
　　“这里是淮北。”
　　“淮北？”牧双费力地坐起来，身体虚软无力地靠在岩石上，用手抹了一把脸上不断流淌的雨水，她闭上眼睛，回想自己昏迷之前发生的事情，突然浑身一震，“我大哥怎么样了？”
　　江醉月看牧双如此急切，但当初她带着牧双离开御剑山庄的时候，牧程还留在阁楼里，至于之后发生的事情，她也不甚清楚，只是秦威说起龙浀寺的空心的大师离开御剑山庄之后带了一个重伤的人，不知是死是活，想来那个人便是牧程了。
　　为了不让牧双过于忧心，江醉月对她说：
　　“牧公子由空旬大师带走了，受了重伤，但性命无碍。”
　　闻言，牧双心里一松，这才有心思打量四周，她有些无语地看了看四周的环境，怎么她一觉醒来竟然就到了这样一个鸟不生蛋的地方来了：
　　“怎么如此荒芜，连棵草都没有。”
　　江醉月摇了摇头，道：
　　“我们才渡过淮河就遇上了这场大雨，我还在想等雨停了就带你继续走，看能不能找到人家。”
　　牧双闻言，眯起眼睛，她抬头看着江醉月，尽管身体虚弱，状态不好，但眼里却有精光：
　　“为什么你会带我到淮北来？”
　　江醉月没有看见牧双眼神中的意味，她转过身看了看灰蒙蒙的天色，漫不经心地回答道：
　　“当日我们从御剑山庄出来，我带你去了洪都，过了两日不见你醒来，而洪都中却多了很多人替岳景辰卖命，要找到你，而后秦威与我商议，决定将你带到淮北来避一避。”
　　“你不回御剑山庄了？”
　　牧双抓住话语中的重点，死死盯着江醉月的背影，想听她怎么回答，连磅礴的雨水溅到她的脸上，落进她的眼里，她都不曾眨一眨眼睛。江醉月闻言背影却略微僵了僵，牧双提起了她的伤心事，牧双见她许久没有回答，眼里的光彩暗了下去，心想江醉月怕是不会回答了，却在此时，耳边响起她的声音：
　　“回不去了，师傅已经将我逐出师门。”
　　此话一出，牧双愣了愣，随即她听见自己心里一颗大石落地的声音，这是不是意味着，牧凌云不会再阻止她与江醉月相识？牧双心里有些愧疚，江醉月被逐出师门，心里当是难过的，而她却为此暗自高兴。
　　牧双费力地站起身，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很想抱一抱江醉月，是因为江醉月的背影太过孤寂还是她早已叫嚣许久的真心？牧双分不清楚，但她却真的这样做了，因为大雨哗啦啦的声音，江醉月没有注意到身后牧双的动静，突然，一双手从她身后将她的腰肢环住，让江醉月诧异万分。
　　被雨水浸透的身体异常冰凉，却不知为何在江醉月的感觉中，竟带上了些微的温暖。牧双贴在江醉月的背上，将她环抱住的瞬间，江醉月的身体轻微一颤，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好半晌都愣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
　　牧双身体虚软，她无力地趴在江醉月的肩头，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的举动给江醉月带来多大的震撼，她甚至微微偏了偏脑袋，然后蹭了蹭江醉月的脖子，寻了个舒服的位置继续趴着。
　　“牧、牧双……”
　　江醉月的声音有些不自然，牧双却毫无觉察，她轻轻哼了一身，双手搂着江醉月抱了好一会儿，才心满意足地松手。磅礴的大雨离去时如同它来时那般突然，牧双松开江醉月的时候，天空已经放晴了，牧双自然而然地走出大石笼罩的区域，完全没有看见江醉月红透了的脸色。
　　“雨停了，我们先把衣服晾干？”
　　牧双一边说着，一边将湿透了的外衣脱下来，她的内伤还没好，无法自己运功将衣服弄干，便只有先脱下来。江醉月见状，突然惊呼一声，一把按住牧双的手，阻止她继续脱衣服，牧双惊愕地看着江醉月，这一看之下，心跳都停了一拍。
　　只见江醉月红着脸，甚至耳根都红透了，脸上隐隐见了羞怒的神色，她按住牧双的手，然后一把拉着牧双在大石下边坐下，然后让她背过身去盘腿坐好，双手搁在牧双背上，内力运转两个周天，直到牧双身上的衣服被内力烘干，她才将自己的手收回来。
　　牧双不理解江醉月为什么生气，她见江醉月收回手，转身想要同她道谢，却见江醉月冷哼一声，背过身，将牧双之前脱下来的外衣也烘干了，一下子扔在牧双的脸上，快步朝外边走开。牧双愣了愣，片刻之后回神，抱着自己的衣服追着江醉月走，然而虚软的身体让她的脚步也变得无比缓慢，以至于她根本追不上江醉月的步伐，不由急道：
　　“诶！江醉月！你等等我！”
　　江醉月走在前边，听见身后牧双如此急切的声音，下意识地停下脚步，要等她一会儿，但步子只是顿了顿，复又想起牧双此人不靠谱的举动，心里的怒气又涌了上来，毫不犹豫地继续朝前走。牧双见江醉月脚步停下，还来不及松口气，就见着江醉月以更快的速度走掉了，不由目瞪口呆，连惊呼都忘记了。
　　大概走了将近半盏茶的时间，江醉月才慢慢消气，她这才响起牧双身体没有恢复，走不快，不由回过头去看，却见茫茫的乱石岗上哪里还有牧双的影子。她心里一惊，心想牧双莫不是没有跟上自己走丢了？可是这乱石岗一望无际，怎么会走丢呢？
　　她原地等了一会儿，依旧没有见到牧双的影子，心里越发焦虑，便沿着自己来时的路朝回走，每一个可能躲人的大石块儿她都要刻意绕到后边去看一眼，确认牧双是不是临时落脚，要在石块后边休息。然而每一次她都失望，牧双竟然像是凭空消失了。
　　江醉月心里越来越焦灼，甚至涌出一种愧疚的心情，她感觉是自己弄丢了这个人，若非她与牧双置气，牧双怎么会无故失踪？她沿着原路往回走，走得比来时更急，几乎要走到她们之前停留的巨石，她终于远远地看见一个黑点倒在地上。
　　江醉月心里一惊，忙快步朝那黑点走过去，那黑点果然便是牧双，江醉月心里大石落地的瞬间，又蓦地提起来，她担心牧双的伤势突然发了，而自己没有及时赶到，万一出了事，可怎生是好？

作者有话说

　　嗯=，=期待两人关系进展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