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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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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β】
半个月后，我成功当上了这里的技术顾问。
丹羽考校了一下我的学识，便宣布我可以胜任这个职位，而我给出了第一版锻造改良计划后，御舆长正也不再拿怀疑的眼神看我。
踏鞴砂是个很好的地方，这里的人不在乎阿蒲是不是人类，很顺利地接纳了他成为新的一员。
我每天去工坊开工时，他在家完成了我布置的课业，也会出门走走，看见哪家需要帮忙，就会主动凑上去搭手。
时间久了，和他亲近起来的人都开始叫他的名字。
在和村民的朝夕相处里，阿蒲迅速地学会了各种技能，无论是打扫缝纫，还是洗衣做饭，他都越来越熟练，渐渐地不用我去操心这些事，由他一手包办。
时间更久之后，我还会在丹羽的工房里看见他。
踏鞴砂的劳工大多都有一手打铁冶炼的好技艺，其中以丹羽为胜，我知道他是稻妻出名的雷电五传的后人，显然他没有辜负家族的盛誉。
我在屋里画熔炉的新设计稿时，都能听到外面传来当当的打铁声，探头朝外看就会发现阿蒲站在丹羽旁边，模仿他的样子去敲击手里烧红的铁块。
丹羽的副手宫崎有时会端来茶水和点心，招呼他们休息一会儿。
踏鞴砂的人们看阿蒲，总有一种对待亲戚家孩子的热情，宫崎总要给阿蒲塞好几块点心，劝他多吃点。
阿蒲就会捧着那几块点心进屋来找我，过一阵子再空手出去，然后我就能听见丹羽和宫崎在屋外感慨我们的关系要好，阿蒲吃什么都不忘了和我分享。
我在屋里费力地嚼着那七八块齁甜的点心，很想要出去说明他其实不爱吃甜食的事实。
但阿蒲很难拒绝别人热情塞过来的点心，又不好意思说自己不喜欢，就只能偷偷地全拿来塞给我吃，每回替他吃完我都腻得想到处找水喝。
我给出了熔炉的改进方案，让产出的效率适当提高了一点，到了年底的玉纲产量超过了指标，御舆长正写了表奏报上去，换回了上头的夸奖和勉励。
他因此振奋不已，私下里来问我还有没有进一步提高效率的办法，我摇头表示目前只能做到这个地步，送走了失望的他。
丹羽随后来拜访我，认真地问：“绊小姐，真的没有办法继续改进了吗？”
不等我回答，他又说下去，“冶炼晶化骨髓原本就很有难度，绊小姐改造了熔炉是件好事，可我看它的产能远远没有达到极限，还有很大的改进空间。”
被他看出了实情，我也没有继续隐瞒的必要，“是可以继续提高效率，但我不建议这么做。”
丹羽得到实证也不恼怒，只是问我：“绊小姐在顾虑什么？”
“晶化骨髓。”我诚实地说，“按你们稻妻人的说法，这是祟神死亡后的尸骸演化出来的材料，我对比过你们的祟神其实就等同于魔神，使用这种材料有很大风险。”
我索性给他讲了个故事，“璃月的岩神会驱使夜叉去处理魔神残骸，你可以理解成这神明的眷属，但他们常年和魔神残骸接触后，受到了遗骸的污染也依然逐个死去，到现在只剩一个还活着。”
丹羽的表情随我的讲述而凝重起来，“绊小姐是说，晶化骨髓也有这样的风险吗？”
“我不确定，你们用这种材料已经很多年了，没出过什么大问题。”这里缺少专业的设备，我也不可能去做实验，只能选择最保险的做法，“也许只是因为还没超过它的承受范围，在确定安全之前，我不会进一步提升熔炉的效率了。”
丹羽一向是个很能接受别人意见的人，听我这么说就不再多问，缓缓点头，“绊小姐的做法没错，还是保持现状为好，我会劝说御舆阁下的。”
不知道他怎么对御舆长正说明，总之后来谁也没再问过我这个问题。
过年对任何国家的人类来说都有特别的意义，踏鞴砂的工厂放了个长假，等到开春才会重新开工，村里就显而易见地热闹起来。
我也终于能从工作里解脱出来，再仔细注意阿蒲时，才察觉他穿着的狩衣已经因为这段时间的劳作变得陈旧起来。
有了时间，我又去了一趟稻妻城，进购一些踏鞴砂买不到的物资。
然后我去了绸缎店，选了布料给阿蒲定制新衣服。
高档的布料是从璃月运来的，又逢年末，价格要贵了一倍。
虽然丹羽给我的工资不错，但介于我还有别的东西要买，这就有些不够了。
我寄回须弥的书信没有后文，估计又在哪里出了意外，干脆把常戴的项链卖掉，换来的摩拉就足够用了。
我约好两天后去取，回家的时候阿蒲帮我搬东西，一眼就发现了不对，“绊，你的项链呢？”
因为我过去出门时总把项链交给他，哄他相信有这个“人质”在，我一定会回来，所以他总会关注我身上戴的饰品。
发现项链不见了，他比我还要紧张，“是弄丢了吗？在哪里不见了？我去给你找。”
我告诉他被我卖掉了，他明显呆住了，“可是……那不是绊重要的项链吗？为什么卖掉？”
“重要的东西之所以重要，是因为它可以换同等价值的物品。”我简洁地解释，“所以它发挥了该有的作用，卖得很值钱。”
阿蒲更加不解，“那不是绊的老师送给你的吗？”
哦，确实如此。我说：“我回去让他重新送我一条，问题就解决了。”
他就闭上嘴不再说话，可神情还是迷惑不已，下意识握住了胸前挂着的金羽。
大概在他看来，这条项链对我的意义，就像那片金羽对他，他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卖掉金羽的。
但是过了几天我把新衣服取回来，交给他试穿，阿蒲穿起来又非常合身，我还是觉得卖得非常值，一点都不后悔。
他对自己有新年礼物这件事很高兴，珍惜地摸摸衣袖，又问我：“绊也有新衣服吗？”
我估计他会问这个问题，同样给我自己买了一套，此时正好适合拿出来给他看，“有的。”
不过我对衣服的布料不那么讲究，所以没花我太多摩拉，剩下的钱全拿去买书了。
无论是稻妻还是璃月，都很爱在特别的日子里放烟花，就连踏鞴砂都不例外。
这也是阿蒲头一次看到烟花，他深夜也睡不着，兴奋地趴在窗口，看烟花升到最高点，炸成璀璨的花海。
大雪堆积起来封住了道路，工厂也停了工，因为实在太闲，雪停之后我在屋外堆了个雪人。
准确来说是阿蒲堆的，我抓了两捧雪就把手冻得通红，他捂着我的手搓了一下，试图让它暖和起来。
但人偶的体温偏低，我感觉握着我的像是一块冰凉的玉，不如冰雪那么寒冷，却也没有温度。
捂了一会儿他就沮丧地放弃了，转而替我动手堆起雪人。
我裹着厚实的外套躲在屋檐下看他，往手里哈着气，看着他把雪球滚起来，组成一个胖乎乎的雪人，开口说：“再堆一个吧。”
他就在雪人旁边再加了一个同伴，和它紧密地挨在一起，堆好后他看着自己的成果，指了指左边小一点的雪人，又指了指右边，“这是绊，这是我。”
虽然外表看不出来，但阿蒲确实长大了多少，很多时候不需要我再对他说什么，他就会主动去做自己想做的事，这是个很好的发展趋势。
过了年我收拾屋子，够不着放在柜子上的盒子，在我到处找凳子的时候，阿蒲过来把我抱举起来。
我顺利地拿到了盒子，他并没有放我下来，仍然让我坐在他的手臂上，仰头看着我。
他的眼睛一如既往，璀璨得像瑰丽的宝石，闪动着温润的光芒，脸上带着微笑，可是我渐渐看不懂他在想什么了。
“你在看什么？”我问他，他也不回答我，抱着我在屋里转了一圈，才在我连声催促中放我下去。
真奇怪呢。
春天的第一朵花开在枝头时，阿蒲拉着我出门踏春。
在踏鞴砂久居后，他已经习惯了这里的环境，也能走出村子到周围去逛逛。
他常常登到踏鞴砂最高的山上，面朝鸣神岛的方向久久眺望，这一回拉着我攀上山峰后，他隔了很久说：“我是……雷神的造物。”
其实我早就猜到了，只是意外他突然对我说出来，以往他总对自己的过去保持沉默，不向任何人说起。
“母亲认为我是一个失败品，所以将我遗弃了。”
我不知道要怎么安慰他，又觉得他平静的语气，其实不需要什么安慰，就只能摸摸他的头。
他又转过来看我，眼里闪动着期待和盼望，“绊，你呢？丹羽说你是从须弥来的，那是个怎样的地方？”
我意识到有什么东西微妙地发生改变，以前他从来没想过要问我的来历，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起这个。
不过没有隐瞒的必要，提起须弥，过去我觉得它是个很适合我居住的地方，但现在它已经变了，我不喜欢回去。
但是，我还是很怀念在须弥城里，我一手打造起来的“家”。
“我的家里，有我的书房、实验室还有花园，每一样东西都是我挑选的。”
不过没有人愿意来做客，以前还有大慈树王乐意来我的花园和我喝下午茶，可如今的小吉祥草王却被囚禁在净善宫里，她从未喝过我泡的茶。
阿蒲露出向往的表情，“绊的家，听起来很好。”
他非常有眼光，我听出他的喜欢，“我可以给你留一个房间，就选光线最好的位置。”
那样清晨他醒来，就可以看到城外的雨林，阳光照耀在翠色的树叶上，是非常漂亮的景色。
不过为了让他有睡懒觉的机会，我会装上厚实的窗帘，蓝色就很适合他。
他安静地听我的构思，半途忽然问道：“可以放喜欢的东西吗？”
我问他：“你想要什么？”
他想了一下，“要有个地方放绊给我买的书。”
“我会给你定制一个书柜，就放在窗户旁边。”
“可以把绊做的风铃带过去吗？”
“这里的贝壳质量不太好，我会重新给你做一串，用更漂亮的贝壳做吧。”
受他启发，我有了更完善的思路，还需要能睡得很好的床，和用来放衣服的柜子。须弥盛产熏香，我会做香丸，可以给他加一个香炉，燃着安神的熏香入睡会很舒服。
我会好好地给他准备一个房间，无论他何时来访都能住下，我也希望他会喜欢那间屋子。
阿蒲只是笑着听我说话，等我说完了，他从背后拿出了一样东西。
“这是给绊的礼物。”
那是用柔软的藤条编出来的手环，缀着今年新开的雷樱树的花朵，每个角落都看得出精心的程度。
我从遐想里回神，愣了一下，然后伸出我的左手，他就小心地给我套上，调整了一下大小。
他很满意自己的成果，又问我，“你喜欢吗？”
我很少对他用这个词，也不太愿意使用它，但他这么期待地看着我，让人不忍心辜负，所以我说：“喜欢，我会保存好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