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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零七 面对生死的感悟 (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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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珉等了三天,这是他的极限。然后,他又出现在她面前。可是薛臻依然没给他答复,而是告诉他让他回先C城。他自然不满意,对他来说,至少应该得到一个确切的答复才不枉此行,于是,他又在酒店焦急地忍耐了三天。
第七天,他来到医院,薛臻的母亲先见了他。其实,他一早就去了她家,但保姆告诉他薛臻的母亲要见他,所以他就来了……
当薛臻拿着一捧鲜花走进来的时候,便注意到母亲和顾珉也同时看着她。两个人当时并没有说话,但之前肯定是有过交谈的。
“来的时候发现路边一家店的玫瑰开得很好,就买了一些回来。”薛臻笑着说着,期间不忘拿花瓶去找里间放水,然后又将鲜花插上。漂亮的玫瑰花放在离母亲床前的柜子上,顿时让房间增色不少。这一过程,薛臻表现得自然得体,根本没有因为顾珉的出现而被打断。
“听说有个家伙被你赶出来了,所以,我的好奇心就发作了。”Karen说着玩笑话,但意味明显。
“是呀,你消息最灵了。”
“嗨,灵有什么用,我可管不了你们年轻人的事。”
“说得你七老八十似的,我可记得昨天某人还挑剔自己长了一根白头发。”
“得,我现在说不过你,等你有一天发现自己长白头发,你就明白老妈的心情了。”Karen那是说不过,而是让顾珉来的这件事让她心虚。
这期间顾珉一直静静地听着。可即便他想说什么,也插不进话,很明显,他被排除在外了,这种感觉不太妙。
临近中午,Karen才把两个人打发走。薛臻也没有执意留下,因为有些事已经不得不处理了。否则,他又该出现在Karen面前。
于是,两个人一路沉默地走到医院外的草地上,这里很适合病人疗养,也同样适合将一些未结事情解决掉。
“我以为我让你回C城,意思已经很明白了。”
“我会娶你的,只要等我三年……”
两个人完全是各说各的,并且都表现出决然。
“我没想过把孩子留下来。”
顾珉很想反对,但他没有立场,即使孩子是他的,于是他只能沉默。
“刚刚你也看到了,我现在的生活重心不在我自己身上,Karen最近才有一些好转,我不想在这件事上让她过多的操心。”
“而且……”薛臻有些犹豫,但还是决定说下去道,“在这件事情上,我们都没有纠结的必要,有些事过去了,就让它过去了吧。我已经决定在这里定居,而你……终究还是要回到父母身边的,我们不会有结果。”
薛臻以为她会花很多时间来说这件事情,但实际上并没有,顾珉没有再说什么,于是两个人又沉默地分别。
说到底,他们都是没有长大的孩子,而顾珉比她还要小上很多,对于责任,对于未来,他们谁也不能保证。这是最好的决定,对她,亦是对他!
但以上终究都只是她个人的想法,因为顾珉也同样是我行我素惯了的人,事情没有这么顺利,也远没有她想的那样简单,两个人还是会为此事纠结很久,当然,这都是后话……
这场谈话之后,顾珉在纽约继续呆了半个月,后来才不得不折返。薛臻不关心也没有去送别,因为在她看来,他们实在算不上朋友。
这期间,她也有准备去实施自己的决定——去妇产科做那个手术。
这里的环境不像国内讳莫如深,人们对此都是宽容的,况且她也是成年人了。她去做了检查,然后预约了时间,但真正实施的时候,过程却像是大多电影放的那样——还未进行就骤然停止了!
当时,她已经进了手术室,医生让她将自己的物品整理好,然后,她就接到了医院的电话。时间巧合得就像被精心安排过的一样!电话中,她被告知Karen转到重症监护室,这意味这什么?!所以她决定立即停止手术,像一个疯子往Karen的医院跑去……
三天后,Karen出院了,一切手续都是薛臻亲自去办的。Karen的主治医师告诉她他们已经尽力了,但所有的医疗手段已经是多余的了,他们没有什么可以为她做的了……她的心情跌至了谷底,却只能继续在Karen面前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这一年的冬天,时间过得特别漫长,期间顾珉来了两次,薛栎来了三次,其余的日子,都是母女两一起度过的。
顾珉的思虑不难把握,无非是责任,薛臻,以及她肚子里孩子的问题。而薛栎的心情则复杂得多,他来看望他的前妻,这个曾经与他有过无数共同的或美好、或难堪回忆,却行将就木的女人,他会有什么样的心情?同时,他还必须弄清楚女儿的心思,为她的将来做打算,这又是作为一个父亲复杂的心情……
当事人薛臻,心情同样是复杂反复的。看着母亲,她强忍欢笑,实际上内心早已心力交瘁,不堪重负;而另一方面,无论是生理还是心理上,她明白自己急需得到安抚。她想逃避,所以告诉自己未来的事情未来再说,但看着日益隆起肚皮,她却可怜地发现自己早已决定了的事情发生了动摇!
事实上,是她的想法发生了变化,之前她对顾珉说,她不打算要肚子里的孩子,但随着Karen的日渐憔悴,她彷徨了,犹豫了,甚至不得不去承认,她不知道自己将如何独自地去面对未来的一切!她也必须承认,当她看到手术台那把奇怪的椅子时,她内心的无助与害怕是如此的强烈,强烈到她一接到了医院的电话,就解脱般地跑出了妇科医院!她不忍心看着一个生命即将消失,却又亲手去扼杀另一个生命!这是多么的残忍!
所以,这种变化促使她做了另一个举动:给远在C城的薛栎,她的父亲打了一个电话,在电话中她告诉他自己的打算。
一,她决定在纽约定居下来,为了母亲,也为了自己;
二,她决定留下这个孩子,她想这么做……
如果说,第一个决定是薛栎已经预期且勉强可以接受的,那么第二决定,无疑是作为一个父亲,作为一个薛家成员都不能接受的!
未婚生子,对哪一个家庭来说,都是一桩丑闻!
电话里,父女两进行了一场激烈的争吵,第二天下午,薛栎拖着疲惫的身子从C城飞了过来继续劝说她,但紧接着的,仍然是一番无不相让的争执——
“你才十九岁,难道要为了这个孩子放弃自己十几年的学业?!”
“我已经想好了,我可以先申请这边的学校,如果可行,我可以先休学一年,如果不行,那等明年生完孩子后再申请也不迟。”
“以后呢?还会有那个好人家会娶一个未婚身子的女人?!”
“这是我个人的事,你不需要操心!”
“我不操心?我不操心还会有谁来操心?!我也不给你说什么薛家的脸面不脸面的了,反正你也不会关心别人对我们有什么看法!但这个社会不是你一个人的,你想过没有,一旦这个孩子生出来,这个孩子归谁?!”
“这可不是你一个人的事情了,顾家的家世背景你清不清楚?他们怎么可能放任一个有着自己血缘的孩子在异国他乡出生成长?你想得太简单了,认为只是你自己一个人的事情,更理所当然地认为孩子是你生出来的就会你的!你在自找麻烦!”
薛栎的说辞无疑给了薛臻当头棒喝,她的确把问题想过于简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