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6、眼盲心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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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九啊。”
男人的声音颤抖，张阿九甚至听出了卑微的哭腔。
姚昙这次前来，好像铁了心想要张阿九为他回心转意。
张阿九不为所动，一声不吭，蹙起眉来。
当初，姚昙不辞而别，张阿九像是心口突然被人剜掉了一块儿，怎么找也找不着了。
他拼命调查过三个月，去姚家的好几条路都跑烂了，姚家的人才告诉了他一指甲盖儿那么大的“有用信息”。
什么姚老爷子把他送到国外学艺术了啊，飞机赶的急，就没有安排两人见最后一面，说什么该说的话都已经和张阿九说过了，让他自己回去好好想想。
然后，就没了。
听完后，张阿九自己直犯嘀咕，他姚昙又不是不知道，自己是一个说话直心眼儿也直的人，且不仅爽直果断、还永远不爱琢磨过去的事情。
什么让他自己“回去好好想想”，这就是拿张阿九这个人不当回事。
但是，埋怨归埋怨，张阿九还是乖乖回姚昙在小城老城区买的小二层去住了。
这个小二层是姚昙高中毕业的时候，用攒的零花钱买的，家里的人都不知道，更没有查过。
只有姚昙和张阿九两个人，知道这个小二层的存在。
张阿九记得那一天，学校举办成年礼，姚昙生日比较大，早已经十八岁成年，而他成人礼的那一天刚好过周岁生日。
那一天，他俩穿着白色的礼服，结束了仪式回家。
两个人坐在车上，张阿九总觉得今天司机走的路线和之前不一样，他狐疑了好久，一直等到司机彻底把车开进来一条自己见都没见过的小路，他终于下定决心要和身边的姚昙说。
然而，刚一转头，姚昙就俯了上来，用一根黑色的蕾丝，盖住了他的眼睛。
“干什么！？”张阿九喊了一声，抬手掰姚昙的胳膊。
但是姚昙的力气却很大，意味着这并不是一个玩笑，而是姚昙希望这样做。
张阿九这才放弃抵抗，放下手，任由姚昙的手擦过他的耳尖，在他的脑后将蕾丝带子打了个并不松的结。
如果，姚昙确实是在和自己开玩笑闹着玩，张阿九势必要狠狠掐回去的。
然而，如果是姚昙希望这样做，张阿九就没有理由反抗了，因为这是“保镖条约”的首要要求。
———满足“被保护者”的要求，也就是“听话”。
但是，听这个话，不让人视物，未免有点太离谱了吧？被夺去视力的张阿九浑身不得劲儿。
姚昙这畜生，小时候怂的一批，就算想要求张阿九做点什么，也都是和自己一起吃吃饭、一起洗洗澡、一张床睡觉这种“陪陪我吧”的小要求。
随着小畜生进化成大畜生，姚昙的要求就开始逐渐偏离正常轨道，从“陪我玩什么去”，直接变态发育成“玩他本人了”！
算了。
突然失去视力引起的不安，渐渐被张阿九自我安抚下去。
反正已经成年了，等高中结束，他们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契约关系”就该彻底结束了。
到时候，他会拿着这几年辛苦赚来的钱，去大学里继续读自己喜欢的专业，他隐晦不明的人生将会在那里重启，在此之前，一切不甘和示弱，他都能够忍受。
张阿九轻轻地松了一口气，自我释然后，他开始接受了这种被剥夺的无助感。
姚昙看着盖住眼睛的张阿九因为无所适从而绷紧的躯体、耷拉下来的嘴角、以及想要锤他又不敢动手而攒紧的拳头，露出了满意的微笑。
没有什么比看一嘴獠牙、自尊心旺盛的家伙，摆出愚蠢而僵硬的姿势，发出小心翼翼的呼吸声，更加有趣，更加令人兴奋的了。
今天姚昙并不想继续玩下去，他凑到张阿九的耳边。
张阿九因为姚昙的鼻息靠近皮肤，习惯性地要往外面躲，被姚昙一把捧住了脸颊。
姚昙用柔软的指肚揉了揉张阿九耳朵，对他讲出好听的话：“九，今天是你生日。”
听罢，张阿九愣住了。
生日。这已经不知道是张阿九第几次忘记自己的生日了。
刚到姚家的那一年，姚昙也问过自己的生日是哪一天，张阿九懒得想，就随便编了一个秋天的日子说给他，他们那几年一起过的都是这个瞎编乱造的“假生日”。
实际上，张阿九的生日并不在秋天，而是在夏天。
张阿九必须推算家里好几个人的重要日子，才能推算出来。
明明只是一个月份一个日期，左右三四个数字，张阿九却实在不想记，再简单也记不住，但是，只要有人脱口而出哪月哪天，张阿九总能突然想起，哦，这确实是我出生那一天。
张阿九强装镇定：“你，你从哪里知道的？”
姚昙看出来他的勉强，摸摸他被蕾丝盖住的眼窝，温柔地道：“当然是你来的地方。”
张阿九惊讶：“啊？你去我家了？”
姚昙：“对啊，亲自去的，村民们送了我一车橘子，还带我去爬了橘子山，那里有满地的金黄，空气里都是橘子的清香，天想你在家里的时候躺在满山的橘子海里会有多幸福。”
张阿九局促不安地扣扣手，下意识地开始挖苦：“幸福个鸡毛啊？你去之前，那里肯定下过不少暴雨，说不定还发过洪水，那些橘子根本不是被自然落下的，而是被雨水打下来的，遇到这种情况，根本不会有人开心，因为肯定卖不出去几个钱了。”
姚昙充耳不闻，继续道：“我还见了你爷爷，他还拉着我的手，拿了一盒压在锅盖下的牛奶让我喝，那盒牛奶已经被柴火烧开的热水蒸得盒子包装都软了，不过，我还是第一次喝这么淡的牛奶呢。”
张阿九突然警醒：你给他们钱了？！”
姚昙笑：“都给了，那都是你的亲人不是吗？就是他们告诉了我很多，你来我家之前的事，他们说你是一个勤奋的小孩儿，特别的讨人喜欢。”意思是给了。
讨人喜欢？真他妈敢说啊，不愧是给了钱的，再多给点儿，恐怕都得把我捧上天，也不怕说太快咬了舌头。
张阿九真的服了，头偏向一边，小声骂道：“真他妈是个傻逼，人傻钱多，有病。”
姚昙扳回张阿九的脑袋，笑着问：“再说一遍？”
张阿九要啥给啥：“你是傻逼，有病，傻。”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姚昙笑得像是被骂的另有其人。
“好啦！都是亲人不是？什么仇什么怨啊？”姚昙倒开始一本正经地劝起来了。
“滚蛋！”张阿九直接甩开他的手，骂：“我和他们不是亲人！我都不会回去的！你以后也不要再去了！”
“好好好，不去不去。”姚昙捧着他的双肩，轻轻地哄：“别生气啊，今天是你的生日，我还要送你生日礼物呢。”
“………”
张阿九这才安静下来。
前排，开车的司机全程吓得不敢说话，额头满是冷汗，他都不敢数张阿九胸腔里到底藏了几个熊心豹子胆，敢这么和姚小公子讲话。
下了车后，姚昙牵着张阿九的手，走了一段路，这段路没有姚家的路平坦无坡，而是有很多不大不小的坑洼。
终于，他们停在了一处。
“到了。”姚昙捏捏他的手，道。
张阿九撇撇眉：“哪里？”
“我之前答应过你的，猜猜呢？”姚昙特别喜欢用变现回忆的方式，来表达一段刻骨铭心。
然而，张阿九此生就有两个最不信的东西：一，是“结局”，二，就是“回忆”。
过去的东西，在他这里都是只有一声响的屁，放一个就没一个，每一个都不一样。
“猜不出来。”张阿九直接道。
然后，张阿九就听见了钥匙声和锁舌声。
姚昙推了推他的背，他被脚底下不怎么高的门槛绊了一脚，往前急匆匆地走了几步。
“那你就自己看吧。”姚昙淡淡地道。
张阿九不明所以地解开了眼睛上的蕾丝带，发现自己站在一栋小二层的院子里。
张阿九惊讶地张大了嘴巴，好像姚昙确实说过这件事……
姚昙不太高兴地抱起手臂，嗔怪道：“我明明说过，要买一栋只属于我俩的房子的。”
姚昙横了张阿九一眼：“你竟然都忘了啊。”
张阿九意外地眨眨眼睛，他显然是没有把姚昙随口一说的话，当成一句会实现的“承诺”来看。
张阿九有点词穷了：“你……”
姚昙：“你什么你，我现在超级悲伤的好吧？原来只有我一个人，记得我们两个人的事。”
这就说的张阿九像个“人渣”了，张阿九不安地瞄了姚昙好几眼，他可真的不会安慰人，他命里就缺这个。
张阿九：“我……”
姚昙大概是被气笑了，推了张阿九的脑袋一把，骂：“你他妈就会这两个字了是吗？不会用嘴说，能不能来点别的实际的，抚慰一下我受伤的心灵啊？”
张阿九看着姚昙的脸，犹豫地咬起了嘴唇。
姚昙往张阿九的嘴唇看去，恶劣地一扯嘴角，捧着他的脸，直接啃过去。
“怎么？就骂人揍人的时候不墨迹？”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