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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第十三章 姐弟 ...

  •   原来那位西域商人是西域商队中的一员,来自龟兹国,名唤金术,他所在的商队每年都要去金陵贩卖马匹和珠宝,他得空就南下游玩。这两年因着在苏州养了个外室,金术每年七八月都在苏州小住,入秋才回到金陵,与商队汇合,一同回龟兹。

      说巧不巧,金术的外室,也是从戏班子里出来的,是风姨娘的旧识。

      “姨娘,金术每次来,有没有带货?”

      风姨娘摇摇头:“他来苏州就是看永娘的,给她银子和首饰。”

      颜泠点点头:“你告诉永娘,若是金术来了,递个消息进来。”

      风姨娘连忙称是,颜涟眨了眨眼睛:“大姐姐,涟儿能帮你做什么呢?”

      颜泠走过去捏一捏涟姐儿嫩嫩的脸蛋:“你呀,要给大姐姐打掩护,姐姐若是想出去,就来鞠月楼,你知道该怎么说么?”

      “就说姐姐在和涟儿玩耍,或者是在楼上午歇呢。”

      “聪明!”颜泠给了妹妹一个赞赏的目光。颜涟不好意思地笑了。

      消磨了半个下午,颜泠才出鞠月楼,没走多远,就迎面碰上了颜洇,颜洇摇着绣双枝芍药的团扇,似笑非笑:“姐姐以前可很少去鞠月楼的呢。”

      颜泠淡淡回答:“去和三妹妹说话罢了,二妹妹这是要去花园扑蝶么?”

      “是呀,大姐姐要和我一同去么?”

      颜泠道:“姐姐改日再陪你,今日有些乏了,要回去歇一歇。”

      颜洇暗地里翻个白眼,转身走了。这话,傻子都能听得出敷衍,你不与我亲近,我还不稀罕呢。

      颜泠笑了笑,转身回漱烟阁。她身体上的毒虽然已经除了,但是身子骨常年生病,还是虚弱,睡得很多。这个时辰,她是真的又累又困。

      折兰铺床,簪梅给颜泠揉捏肩膀,颜泠舒服地喟叹一声:“簪梅这手艺,放在京城也是数一数二的。”

      簪梅笑了笑:“姑娘怎知京城人的手艺如何?姑娘只知道奴婢手艺好,没准京城里的手艺更高呢。”

      颜泠暗自兴庆方才失言,簪梅和折兰都未多心,遂放下了,卸了簪环睡下不提。

      那厢颜洇在花园里转了一圈,觉得无趣,就回挽云阁去了。苏姨娘见她回的很快,有些惊讶:“不是去花园玩了么,怎么这么快回来?”

      颜洇“嗯”了一声,蔫蔫地转着扇子。苏姨娘放下手中针线,把她搂过来:“我的儿,难不成受了委屈?”

      手中团扇一丢,颜洇扁嘴道:“大姐姐和三妹妹亲近了,要好了,三妹妹许久都不来找我说话。我今儿邀大姐姐去扑蝶,她还不理我。娘,在这个府里头,怎么谁都和我不亲?隔房的人也就算了,大哥也对我爱答不理。”

      苏姨娘面色一凝,拿出一包银子在颜洇面前晃:“出去逛逛,如何?”

      颜洇一下就高兴了:“娘,还是你最好。彩蝶轩的山茶胭脂我都看上好久了,这就去买。”

      苏姨娘望着女儿离去的背影,慢慢收敛笑容。外面那位已经按捺不住,指示风氏对颜泠下手,可是颜泠居然福大命大,躲过了。如今颜泠身子渐好,只怕她更着急了。

      轻哼一声,苏姨娘靠在迎枕上,没有比双手干干净净还能坐收渔利更舒服的了。只是有一点她想不明白,泠丫头既然知道风氏害她,怎么还能容得下?老爷跟前若是少了一个碍眼的人,就更好了。

      可惜啊,可惜。

      一只没眼色的黄莺儿在树上停留,叽叽喳喳地叫唤,苏姨娘面露厌恶,叫了下人进来吩咐:“看见树上那只黄莺儿了么,抓住,打死。”

      此时的苏姨娘,哪里还有平日里的和善可亲?下人们却习惯了这样的吩咐,低低应了。
      一觉醒来,精神顿足。颜泠坐在梳妆镜前,由着折兰给她梳头发。才挽好发髻,簪梅掀了帘子进来:“大姑娘,小少爷下学了,过来看您呢。”

      刚说完,颜旻就一蹦一跳地进来了,眼睛在周围转了一圈:“姐姐这里都什么吃的么?我饿了。”

      颜泠指了指桌上:“这里有现成的山药糕,先垫一垫,你想吃什么,我让簪梅去给你做。”

      颜旻偏头一想:“我想吃烧鸡,烧鸭,烧鹅,我现在能吃下一整只!”

      颜泠噗呲一声笑了:“你现在吃那么多,晚膳还要不要吃了?最多给你烤半只。”

      “好嘛,半只就半只。”

      簪梅笑着去了,颜旻把山药糕碟子端到自己面前,一块接一块地吃,真是饿得狠了。
      颜泠给她倒茶:“慢点慢点,小心噎着。”

      颜旻一边吃一边埋怨:“学堂里的饭越发不经吃了,一个半时辰就没影了,饿得我肚子咕噜咕噜叫。好不容易捱到回家,我肚子都扁了。”

      颜泠把茶递给颜旻,颜旻伸手之间,露出的手臂内侧有一条血痕,心中一惊,指着那处问:“这是怎么了?”

      颜旻满不在乎地回答:“就是不小心摔着了呗,已经擦过药了,没事的,姐姐不用担心。”

      颜泠似笑非笑地看着弟弟:“这一抹伤痕细而长,明显是被锐器划出来的,你不愿意说,我就提你的两个小厮过来审,一样能知道实情。”

      颜旻这下知道躲不过了,耸拉着脑袋:“好,我说,我说还不行么。是薛家那小子来找茬,和我比弹弓输了,就说我娘里娘气一点都不像个男人,又说大姐姐病弱的身子乔家看不上。我一气之下就和他打起来,这伤,是被他随手捡的尖树枝划破的。”

      旁边的折月愤愤不平:“岂有此理,薛家小公子太过分了,竟编排到姑娘身上去了,难怪小少爷这么生气。”

      颜泠叹了一口气,又问:“你赢了还是输了?”

      颜旻支支吾吾:“这个么,不相上下,我伤了,他也没落着好,被夫子拿戒尺打了一顿。”

      这就是输了,颜泠眼珠一转,道:“擦擦手,咱们到桃花林里去,姐姐教你几招,保管你下次不会吃亏。”

      颜旻眼睛一亮,连糕点都不吃了,拉着颜泠的手使劲摇晃:“那还等什么,姐姐,快走哇。”

      “折兰,你就别跟来了,这是我和旻儿的秘密。”颜泠站起身来,领着颜旻往桃花林去。春已暮,桃树上结了青果子,小如花生,很是可爱。

      上一世,父王的旧部教过她几招防身制敌的巧招,她传授给颜旻,对付薛小公子,绰绰有余了。

      姐弟两在桃树林里呆了小半个时辰,颜旻就全学会了,颜泠看得笑眯眯:“孺子可教,孺子可教。”

      颜旻信心大增,叉腰笑:“哈哈,薛家小子,你等着!”

      这豪放的样子,可真和男孩子无异了,颜泠扶额:“我教你这些事为了让你自保,不吃亏,不是为了让你主动去挑衅。”

      “好,我听大姐姐的。”颜旻乖乖点头:“大姐姐,你怎么知道这些,我以前没听你说过呀?”

      颜泠随口道:“从一本书里看到的。”

      “什么书,能给我看看嘛?”

      这孩子,怎么还较真了?颜泠一时有些头大,想到大半个时辰过去了,烤鸡应该早就好了,立刻道:“你肚子还饿不饿?”

      这下颜旻也想起来了还有半只烤鸡没吃,猛点头:“姐姐,我刚吃完的糕点没了,我肚子又扁下去,饿死了,我现在能吃下两只鸡!”

      颜泠莞尔:“那还不快走。”

      两姐弟欢欢喜喜地从桃花林里出来,折兰已经在外头等着了:“可算出来了,烧鸡刚端过来,奴婢正犹豫要不要去打扰。”

      两双眼睛一错,颜旻已经一阵风似的溜走了:“簪梅姐姐,簪梅姐姐,我的鸡呢?”

      簪梅精通厨艺,又懂一些显浅的药理,做出来的膳食总是比别处可口一些,颜旻埋头狂吃,连一句话都顾不上说,颜泠主仆在一旁忍笑。

      刚解决完半只鸡,堪堪有小丫头过来,请颜泠和颜旻去前厅用晚膳。

      颜泠点一点颜旻的鼻子:“这下好了,你还能吃得下其他的么?”

      颜旻就着折兰端来的温水净面:“怎么不能吃,我还能吃一碗饭呢!”

      “可别吹牛,等下要是吃不完一碗饭,我可要罚你写大字。”

      “那么要是我多吃半碗饭,姐姐你帮我写大字么?”

      “你这小鬼头,还跟我讨价还价!”颜泠笑着戳戳她的脸:“想让我帮你做功课,门都没有!”

      折兰簪梅皆道:“姑娘和小少爷该过去了。”

      颜旻笑嘻嘻地拉着颜泠的手:“大姐姐走哇,我们去看看今晚备了什么好吃的。”
      两人牵着手走在暖阳的余晖之中,一大一小的影子被拉得很长,颜旻拉着颜泠的手,时不时偷看她。

      “旻哥儿,你看我做什么?”

      颜旻转了转眼珠子:“我觉得大姐姐病好了之后,和以前不一样了。”

      “哦?哪里不一样?”

      这一次颜旻回答得很认真:“以前的大姐姐像是挂在墙上的名贵画像,虽然好看,但是碰不得摸不得,现在的大姐姐,嘿嘿,是活生生的,可以陪我玩耍,给我出主意。”

      颜泠莞尔,捏一捏她的鼻子:“那么你喜欢以前的大姐姐,还是现在的大姐姐。”

      “现在的大姐姐!”颜旻回答得毫不犹豫。

      好家伙,没白疼你!颜泠心里高兴,牵着弟弟的手更紧了一些。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第十三章 姐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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