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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阶下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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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主,你回来了!”
神乐真寻穿着神乐真弥的衣服,刚从后门离开就遇见了等候在暗处的“手下”。
这些人个个人高马大,而且衣着服饰都带着浓浓的北国风格。
不用猜,他们就是那个男人给神乐真弥安排的人手。
她轻咳一声,压低嗓音道:“我们回去吧。”
那几个大男人面面相觑,其中一个头戴褐色头巾的胡子男问道:“少主你不把你姐姐带走吗?”
“我没找到她,我怕被人发现就先出来了。”
胡子男顿了顿,他似乎在思考她的话,不过或许是因为她表现得太过镇定,胡子男最终选择接受了她的说辞:“好,少主,你不用着急,我们回头可以多派一些人马过来……”
她未置可否,只径直走向他们身后的马。
在擦肩而过的瞬间,胡子男的鼻子嗅了嗅,然后他突然出声道:“等等。”
停下脚步,她侧头看向胡子男:“怎么了?还有事吗?”
“你……”胡子男按住腰间的佩剑,如炬的目光紧盯着她的脸,“你不是少主。”
“嗯?”她佯装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地挑了挑眉,“你说什么?”
“我说你不是少主。你身上有女人的胭脂味儿。”胡子男伸手捉住她的手腕,“你是神乐真寻!”
被胡子男当面揭穿了身份,她却未有一丝慌张。
“对,我是神乐真寻。”她看向胡子男,轻轻地问,“那个男人交代过你们了吧?如果神乐真弥把我带出来,你们就要怎么处置我?”
“是的,主子交代了。”胡子男并不打算隐瞒,因为他已经拔出了腰间的刀,“他要我们带回神乐真寻的尸体。”
闻言,她微微勾唇:“果然是那个男人会做的事呢。”
她话音未落,胡子男背后就传来几声极短极快的惨叫。
胡子男闻声刚想回头,一把冰冷、锋利的匕首已经架在他的脖子上。
“你来得有点慢呢。”她看向胡子男背后的男人,轻轻唤道,“黄雀。”
“大小姐,我已经很快了。”黄雀撇撇嘴,“我可是风餐露宿一路跟着你来江洲。”他好不容易等到杜绝离开,结果神乐真弥又来了。
神乐真寻并未理会黄雀的抱怨,她看向眉头紧皱的胡子男,慢慢地说:“如果我是你,就会放下手里的武器。”
“你想要我投降?”胡子男咬牙切齿地反问。
她摇摇头,轻轻地纠正他:“我是想和你做个交易。”
“交易?”胡子男冷哼一声,“我不会背叛我的主子。”
“哦?”她微微勾唇,“可惜你没得选。”
“什么意思?”胡子男警惕地盯着笑容可掬的她。
“你现在只有选择和我合作……”她伸手按住胡子男握剑的手,“你才能活着。”
“你……”
“难不成你觉得你没完成你主子交代的任务,他会放过你吗?”她凑近胡子男的耳边,“你的主子是什么样的人,你应该比我清楚。即便我放过你,你也回不去北国了。”
胡子男沉默了,他似乎是在思考她的提议,又似乎是在想象自己无功而返后的下场。
须臾,胡子男看向她:“你想怎么个合作法?”
“当然是你带我回去。”
“你…要去北国?”胡子男算是听懂了她的意思。
“是。”她答得很干脆。
“为什么?”胡子男下意识地问。
她微微一笑:“因为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
营地的帐篷旁边有一个铁笼子,笼子里关着一个蓬头垢面、满身血污的男人。
他一动不动地坐在笼子的一角,就像死了一样。
直到听见脚步声在笼子门口停下,他才头也不抬地慢道:“又到了用刑时间么?”
见对方没有像以往那样回应自己,男人有些困惑地抬起伤痕累累的脸,然后他就看到了她。
虽然她穿着男装,但他还是第一眼就认出了她。
“神乐真寻?”他微愣地喊出她的名字,似乎对于她出现在这里感到惊讶。
“不愧是你苏梦舟,还是一如既往的敏锐。”她莞尔道,“我还没靠近你,你就认出是我。”
苏梦舟状似自嘲地勾了勾唇:“如果我够敏锐,又怎么会被神乐真弥捉住呢。”
“没准你和我一样喜欢以身犯险。”她隔着笼子望着他,“只有接近神乐真弥你才能拿到那块刻有他名字的玉。”
闻言,苏梦舟收起唇角的笑意,他没有反驳也没有承认她的猜测,而是问道:“你是来救我的,还是来让我闭嘴的?”
不等她回应,苏梦舟又道:“如果是后者,劳烦您给我一个痛快。”
她看了苏梦舟一眼,什么也没说的打开了笼门。
而就在她打开笼门之际,方才还坐着的苏梦舟忽然起身向她而来。冰凉的长指掐住她的脖子,他将她按向同样冰凉的笼门。
“我应该喊你大小姐、太后,还是北国的长公主殿下?”
听到苏梦舟的话,神乐真寻嫣然一笑:“苏公子想怎么喊我就怎么喊我,我无所谓。”
“你无所谓我怎么喊你,那杜绝呢,你也无所谓他怎么喊你吗?他还不知道你的身世吧?”
“他不知道。”她表情未变地慢道,“他也不需要知道。”
“所以你的目的是什么?”苏梦舟收紧手上的力道,“你是为了毁掉南国还是北国?”
她摇摇头:“都不是。”
“那你……”苏梦舟的话还未讲完,就觉察到背后传来一股冷冷的杀意。
“苏公子,你可不能伤了我家‘少主’……”黄雀的声音在苏梦舟的背后幽幽响起。
苏梦舟侧头看向黄雀,讥讽地勾唇:“还真是哪都有你这条忠犬呢。”
“没办法呀。”黄雀撇撇嘴,“谁让我家‘少主’需要小的。而小的一向有仇报仇、有恩报恩。”
闻言,苏梦舟眯了眯眼:“所以她给了你什么恩赐?”
“和你一样的恩赐。”黄雀看着苏梦舟,意味深长道。
苏梦舟的身形微微一滞,接着他松开了她。
他没有问她想怎么处置自己,而是低声问道:“南国的前任皇帝是死于你之手么?”
“你上次离开前想问我的就是这个吧?”
“是。”他不否认。
“我可以告诉你……”她偏仰着头,靠近他的耳边,“先皇是我杀的。”
“是吗。”他仿佛喃喃自语道,“果然是这样……”
然后,他在她面前单膝跪地,轻颤的嗓音逸出他微微干裂的唇:“您是我们玄女一族的恩人,我苏梦舟从此往后任您差遣。”
她俯视着跪在她身前的苏梦舟,淡淡地说:“我并不是为了替你和你的族人报仇。”
“无论你出于什么目的,你都是玄女一族的恩人,而我曾发誓,谁若是替玄女一族报了灭族之仇,我就为谁当牛做马。”
“你想效忠我?”她轻轻地问。
“如果你愿意给我这个机会……”
“愿意呀。”她还没回答,一旁的黄雀就笑眯眯地说,“多个帮手也不是坏事,是吧。不过呢,你怎么向问天鹰还有那个什么杜绝交代呢?”
听到黄雀提起问天鹰和杜绝,苏梦舟只是慢道:“我和他们是合作关系。”
深深地看了苏梦舟一眼,她伸手抬起他的下巴,唇角微扬地笑道:“好,我接受你的忠诚。”
苏梦舟没有笑。他望着倒映在她眼里的自己现在的脸,可怖又冷漠。
“‘少主’!”胡子男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南国的士兵逼近营地了!我们快撤吧!”
“没想到杜绝动作这么快。”黄雀饶有兴味地挑挑眉,“咱们得快点咯,不然你就去不成北国了。”
她未置可否地收回手,示意苏梦舟起身:“接下来我要去北国,你随我一同去吗?”
“自然。”苏梦舟毫不犹豫地答道。
她状似满意地点点头,然后侧身眺望厮杀声响起的方向。
黄雀看着她,苏梦舟也看着她,牵来马的胡子男也看着她,他们似乎都各怀心思,但不约而同地在等她行动。
她收回视线,走向胡子男牵来的马,利落地跨坐上马背。
拉动缰绳,她调转马头。
滚滚尘烟中,跟随她的人也都上了各自的马。
伴随着阵阵马蹄声,她又一次无情地离开了他。
***
江州知府宅邸。
“相爷,营地里的人都撤了。我们没有发现苏公子的踪影。”
听到属下的报告,杜绝并未露出一丝意外,他就像早早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他面无波澜地应声道:“嗯,我知道了。”
“他们应该是打算沿着运河北上,咱们需要加派人马去拦截吗?”
他沉吟道:“不用,就按原先的人马去追,他们要出国境线,就让他们出。”
虽然属下不理解杜绝的意图,但仍然恭顺地点了点头:“是。”
待属下退出后,杜绝侧头看向榻上不着寸缕、不知是生是死的神乐真弥。
几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他像是在对神乐真弥说,又像是在自言自语:“她真是一个狠心的女人……”
无论过去,亦或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