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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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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沅锦疑惑地望过去,着实搞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那可是武贤王府啊!多少名门贵女削尖脑袋,使出浑身解数都想挤进去的地方,岂能容得她放肆?
盛家和连家社会地位的不平等,再加上他们先有肌肤之亲,后无夫妻之实的相处方式,注定了这段情路的崎岖——盛沅锦终究是没有底气,胜任武贤王妃这一角色。
连景淮光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根本不相信。当然了,没办法让心爱之人信任的自己也有责任。
或许他应该给予盛沅锦承诺,但一个尚有婚约缠身的男人,哪怕情话说得再动听,也只是说说而已,没有能力付诸实践。
“我知道口说无凭,也没指望仅凭三言两语就说服你。但是盛沅锦,我希望你能够明白……”话至此处,连景淮稍作停顿,而后语气变得严肃起来:“我不在意妻子的出身是否尊贵,更不需要岳家的锦上添花,武贤王府代表的是天底下最高的门第。只要我想,可以抬举任何人。”
“再给我多一点时间,”连景淮双目直视着她,毫不避退。 “我会把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都料理干净,我会让你依赖我。”
若是仔细聆听便不难发现,他着重强调了依赖二字。对于连景淮而言,最好的感情状态不是妻子把丈夫当成天,然后每日都生活在提心吊胆之中,生怕一个不小心触怒了他,就会引发山崩地裂的后果。
而是你知道无论如何,都有我为你顶着天,所以你可以尽情地在我身边撒野。
连景淮字字句句,说得格外清楚,但盛沅锦听在耳里却只觉得恍惚。就在刚才,她的脑海中毫无预兆地闪现出几个记忆画面,细碎、散乱,如同一团乱麻。
盛沅锦有预感,那些零星的片段并不是偶然出现的,它们可能指引着一条通往真相的道路。可每当她试图着手拼凑时,思绪便像断了线的风筝,拉都拉不回。
盛沅锦揉揉太阳穴,以减缓用脑过度带来的头疼。
推心置腹的谈话固然有助于厘清误会,但坦诚过后,难免会有种隐私被扒光的不自在感。于是,连景淮索性打消了带盛沅锦游遍玉井胡同的念头,早早掉头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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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这回的约会不尽完美,但至少是有点新进展。当日下午,连景淮亲自走了趟吏部。
作为掌控着全国大小官吏选拔、升降、考核、任免等事务的部门,吏部的重要性可见一斑。
然而鲜少有人知道,当年的万乘皇帝曾经赐予连家监管吏部的权力。这就意味着,连景淮能够直接对朝廷命官进行人事调度。
这项权力看似很大,实则限制却不少。毕竟选派官员不是儿戏,你想任命谁,总得说出个子丑寅卯,他有何能力?凭什么脱颖而出?如果不是为了盛沅锦,连景淮还真懒得动这个嘴皮子。
吏部尚书赵弘钧坐在他对面,目光沉静,内心却已是百转千回:“不知王爷今日造访,所为何事?”
连景淮并未急着切入正题,而是端起茶壶,给赵弘钧倒上一杯茶,然后再把自己面前的杯子也满上。“难为赵大人在百忙之中,拨冗出来一见。先喝口茶歇歇罢。”
“王爷这话说的可就折煞下官了。能为您效劳,实在是下官的荣幸。”赵弘钧轻抿了口茶,随即装模作样的打起官腔来。
连景淮却不接茬,只自顾自品着香茗,待杯中茶悉数饮尽才再度开口道:“若是我记得不差,吏部底下应当有位姓盛名文旭的主事?不知他平时表现如何?”
赵弘钧坐在尚书这个位置虽有七、八年了,但平时接触的对象多半是左右侍郎,和各司郎中,哪里会惦记着小小主事?思索大半天,他才勉强将人名和长相对上号:“王爷好记性,这盛文旭的确是隶属于我部考功司的人员。”
坦白说,盛文旭此人,论家世背景并不突出,论样貌才学也仅仅是中等水平,若是没有意外,可能终身都得不到晋升的机会。
但赵弘钧是谁?一个官场上的老油条,在尚未摸透对方的真实想法前,自然是尽量模棱两可地说道:“盛文旭这些年虽然不曾做出什么实绩,但总归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凭借年资也该升上一升了。”
仕途的升迁,基本上取决于出身和科举成绩。当年盛文旭不过堪堪挂在二甲榜尾,再差一点,便要落到三甲成为同进士。也难怪在考功司一待十几年,仍是个跑腿打杂的小吏。
连景淮心里不待见这个准岳父,但顾念到他是盛沅锦的娘家人,还是决定帮扶一把。
“既然如此,我也不为难赵大人……”连景淮微笑,面上是毫无破绽的表情,可实际却让人感觉笑意未达眼底。 “年前将他擢升为五品郎中,没问题吧?”
从六品主事至五品郎中,不但官位连跳两级,更是由边陲地带正式进入到决策圈里,可见连景淮确实有意拉拔盛文旭。
赵弘钧算盘打得精明,用一个郎中的职位去换取武贤王的人情,简直是稳赚不赔的生意。因此,他很爽快地应承下来。
目的既已达成,连景淮也不再多待,当即就起身离开。
等他坐在回府的马车上时,才有空暇去梳理近日发生的事情。针对盛沅锦的家庭,连景淮其实了解得不多,只知道她的生母丁氏是清远伯府的千金。
千金小姐下嫁穷书生,似乎总是伴随着与家族决裂、理想婚姻的破灭等等,大家百看不厌的戏码。
然而生活没有那么多曲折。当初盛文旭为了征得岳父清远伯在事业上的支持,对夫人丁氏几乎是百依百顺,叫他往东不敢往西,叫他打狗不敢撵鸡。哪怕丁氏三年无所出,他也不曾吐露过半句怨言。
后来,丁氏费尽万难诞下盛沅锦,盛文旭尽管心里边因为重男轻女而有些嫌弃,但表面上却不露端倪,仍旧卖力地扮演着一个三好丈夫。
直到清远伯府没落,丁氏抑郁病逝,再也榨不出半点油水的时候,盛文旭才彻底撕下面具。
窝囊了这么多年,终于能够释放本性,盛文旭二话不说就给自己纳上三四房美妾,轮番宠幸着。其中,当属谭姨娘的肚子最争气,接连两胎都是男娃,乐得盛文旭不顾礼法直接将其扶为继室。
有这么一个世故的,无耻的,毫无底线的亲爹,可以想见盛沅锦儿时的生活该有多么艰难。
连景淮摇摇头,轻叹了口气。哪怕他再神通广大,也终究是个凡人,有许多力所难及的事情,比如……还给盛沅锦正常的童年。
估摸着快要抵达王府,连景淮随手撩起车帘。
也就是这个抬眸的瞬间,他看见廊檐下的少女,素手提着灯笼,乖巧地立在那里,仿佛等候丈夫归家的小媳妇,身形娉婷可爱。
“王爷回来啦?”仅仅五个字,便叫他所有烦躁的情绪都奇迹般安定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