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噩梦感染》软霓裳

95、豪华游轮梦幻之旅（十八）

　　在去往史密斯先生套房的路上，薇尔莉特这么问许时珍：

　　“许医生，你有怀疑过自己的身份吗？”

　　“什么？”

　　“你有没有想过，我们现在生活的世界可能是虚假的，在另一个真实的世界，我们可能有别的身份，过着另一种生活……”

　　薇尔莉特看着许时珍说道：“你知道梵天吗？你有没有想过，我们的世界其实也只是某种存在的梦，在祂睁眼闭眼的开合间，文明就这样经历了一轮又一轮，我们只是祂梦中，朝生暮死的的蜉蝣而已，经历的一切，体会过的所有情感，不过是祂的一念之间。”

　　许时珍不知道薇尔莉特为什么突然开始和他讨论哲学问题，他疑惑地看着薇尔莉特，以为她是被这几天发生的事吓住了，不过还是耐心地答道：“我认为我们可以思考一些更有意义的事。”

　　薇尔莉特：“你觉得做医生是有意义的吗？”

　　许医生：“当然。”

　　薇尔莉特：“你救过很多人？”

　　许医生：“是的。”

　　“可是这几天你简直成法医了。”薇尔莉特耸了耸肩，看向前方，“到了。”

　　两人来到了史密斯先生的套房前，许医生的手里有这个套间的备用房卡，很顺利就进入了房间。

　　自从史密斯先生出事后，这个房间就没有被打扫过，屋子里还保持着之前的样子，茶几上插着玫瑰花，冰桶里放着香槟，地上散落着摆成图案的香氛蜡烛，似乎还在等待一场没有完成的约会。

　　许医生扫了一眼置物架，沉声说道：“看来我们来迟了，已经有人翻找过这里了。”

　　薇尔莉特循着他的目光看去，架子上排放的书籍和CD看上去很整齐，并不像是被人翻乱的样子。

　　“史密斯为人很有条理，他有轻微的强迫症，书籍和CD一定会按照字母表排序。”许医生的手指划过置物架上的书籍，“顺序被打乱了，有人翻过这里。”

　　薇尔莉特点点头，“去卧室看看。”

　　两人转身进入套房的卧室，薇尔莉特直接走到衣柜前，拉开了衣柜的门。

　　“衣物也被人动过。”薇尔莉特挑了挑一件衣物外翻的口袋，说道：“有人在找什么东西。”

　　“不太对劲儿。”许医生双手插兜站在房间中央，扫视着四周，“这个房间的房卡只有我和秘书怀特小姐有，我这里的是史密斯先生身上拿走的，怀特小姐比我更了解史密斯先生的习惯，不可能犯这种没把东西归位的错误。”

　　薇尔莉特嘴角勾起，“事实上，一般人偷偷摸摸的找东西，都不会犯这种明显的错误，用手机事先拍照再按照片归位并不是什么难事，除非……”

　　许医生推了推鼻梁上的无框眼镜，“除非，那个来找东西的人时间不够，所以只能匆忙的将东西复位。”

　　“我大概知道怎么回事了。”薇尔莉特走到放在房间中心位置的king size大床边，一把床上乱糟糟的被子和床单。

　　“出来吧，侍者先生，趁我们把更多人叫过来前。”

　　许医生惊讶地看向床的方向，空气中沉默了一分钟，床下才慢吞吞地爬出来一个穿着服务生制服的年轻男人，男人身材高挑，黑发蓝眼，东西方混血的英俊相貌，在人群中着实很有几分鹤立鸡群。

　　“你是……”许医生发现这个藏在床底的服务生很眼熟，他好像在前两次凶杀现场附近也出现过。

　　杰尼王连一个眼神都没有分给许医生，只盯着薇尔莉特看。

　　“你是怎么发现我的？”

　　薇尔莉特双手环胸，皮笑肉不笑地看着某个自称国际刑警的服务生，“床底藏的很熟练嘛，王先生，看起来您倒是经验丰富。”

　　许医生终于意识到了不对，他一把拉过笑话“危险分子”的薇尔莉特，将她挡在了身后，“快跑，去找船长！”

　　“等等，等等，我们之间可能有些误会！”杰尼王连忙摊开手表示自己没有威胁，“史密斯的死和我可没有关系！”他看向薇尔莉特：

　　“李女士，我们好歹也当过临时队友，您该不会翻脸不认人吧？”

　　许时珍看看薇尔莉特又看看杰尼王，眉头越皱越近，最后还是看向薇尔莉特，“什么意思？薇薇安小姐，你们认识？”

　　薇尔莉特先是拍了拍许时珍的肩膀示意他放松，然后话锋一转，“其实我也不认识这家伙，要不然我们还是叫人吧！”

　　杰尼王：“喂喂喂，不是吧？”

　　“可我确实不认识你。”薇尔莉特深深地看向杰尼王，反问道：“你的名字，年龄，身份都是假的吧！至于你的自称，我也无法验证啊！”

　　杰尼王深吸了口气，指着站在薇尔莉特身边的许医生，“你认为这个人比我更值得信任？你知不知道十年前……”

　　“你到底是谁？！”许医生冷眼看着杰尼王，语气冷冽地质问道：“史密斯的死和你有关系吗？！”

　　杰尼王冷笑，“那是他活该！”说着，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巧的香水瓶，扔给许医生，“看看这是什么。”

　　许医生接住小玻璃瓶，瓶子中摇晃的透明液体荡漾出无法形容的迷幻色彩，简直像是把彩虹装进了小瓶里。

　　这是——

　　许医生瞳孔猛地一缩，手掌猛地握紧，差点儿把小玻璃瓶给捏碎，然后又突然反应过来，赶紧松了松手指。

　　“看来你知道这是什么。”杰尼王冷笑，“当然了，你当然知道，毕竟这种邪恶的禁|药就是你开发出来的！我说的没错吧，“梅林”！”

　　梅林……这是什么代号吗？

　　薇尔莉特后退半步，兴致勃勃地准备吃瓜。

　　杰尼王就仿佛听到了薇尔莉特心中的疑问，不顾许医生难看的脸色，继续道：“地下世界神秘的药物学家“梅林”，从他手中流出了十数种高危生化产品和新型du品，同时被国际上多个势力拉拢通缉，但没人能查到他的真实身份。是啊，谁又能想到，在黑暗世界鼎鼎大名的恶魔医生竟然会是区区一艘游轮上的船医呢？”

　　许医生冷眼瞧着杰尼王，“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的确藏得很深，如果不是发现了史密斯的猫腻，还真揪不出你来！”杰尼王捏着手中一枚小小的U盘，“史密斯利用海运公司走私违禁品的证据就在这里，你猜里面有没有提到你？”

　　“你和史密斯一个制药一个走私销售，害得无数人家破人亡，你们的罪孽就是死上成千上百次也洗不清！”

　　哇哦——薇尔莉特的视线从愤怒的杰尼王转向一脸冷漠的许时珍，想看看对方是什么反应。

　　许医生则根本没把杰尼王的指控当一回事儿，“你认错人了，我不是什么梅林。也许史密斯手上的确有我研究的药物，但我可没收过一分钱，也不怕任何人查。”

　　“你这是在狡辩！”杰尼王冷笑道：“希望你在法庭和监狱里也能保持这种态度和自信。”

　　许医生推了推眼睛，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在哪儿我都是这个态度，毕竟我啊，可不喜欢说谎呢！”说着，他半低下头，额头和眉眼都藏在刘海洒下的阴影里。

　　“我能有什么怀心思呢？我也只不过是好奇，不同的人在各自欲望下的反应罢了。”

　　说着，许医生突然将手中的玻璃瓶掷出，轻薄的玻璃撞在墙上，发出咔嚓一声脆响，玻璃瓶中盛放的液体溅了出来，在墙上迸溅出如血渍般污浊的痕迹。

　　薇尔莉特立刻捂住口鼻，向门的方向跑去，但距离门最近的许医生却一把关住了卧室的大门，颇有一种同归于尽的架势。

　　他当然不是同归于尽，作为saligia创造者的他比任何人都了解这种药物，自然不可能阴沟里翻船。此时的许医生双手插着白大褂的口袋，随意的站在被关紧的房门前，冷淡依旧的表情中带着些微的嘲弄。

　　杰尼王同样当机立断，屏住呼吸冲上前一拳砸向许时珍冷笑的脸，两人手脚并用的缠斗起来。薇尔莉特则捂着口鼻后退，转身进入卫生间，打开换气系统，弄湿毛巾做成一个简易的口罩。

　　做完这些，薇尔莉特才离开卫生间，想看看那两个家伙打架打的怎么样了，然后就看见嘴边青紫的许时珍单手撑着墙喘气，而杰尼王红着眼睛跪坐在地上，双手一拳拳狠狠砸在被他按在身下的抱枕上，两个拳头都破了皮往外渗着血，一副杀疯了的模样。

　　薇尔莉特：“……”

　　许时珍冲薇尔莉特摆了摆手，“不用担心，那瓶药剂是稀释过的，浓度不够不会致死。”见薇尔莉特还看着杰尼王，又冷笑道：“看见了吗？这家伙是个有暴力倾向的变态。”

　　薇尔莉特斜眼看许时珍，说实话，如果她是个正常的小姑娘，大概会觉得这位许医生更变态吧！

　　许时珍收起冷笑，“你不会真信他的话了吧？”

　　薇尔莉特反问道：“他说的难道是假的吗？”

　　许时珍神色一黯，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解释，最后却什么都没有说，“我……这件事情其实很复杂，我从没有想过害人，毕竟我是个医生。”

　　薇尔莉特摇了摇头，她并不在意那什么saligia是谁搞出来的，又被谁给利用了，法师们为了研究奥义所做的更没下限的事她见得多了。

　　比起这个，她看向和空气斗智斗勇杀的满眼血丝的杰尼王：“没关系吗？这样下去他的手就要废了。”

　　许时珍随手拿了手边的一杯凉水，哗的一下浇到杰尼王的头上，杰尼王一个激灵，身体猛地一抽，就瘫倒在了地上。

　　许时珍单手插兜信步走到昏迷的杰尼王身边，从他的口袋里抽出了那枚U盘，以及一支小巧的录音笔。

　　“果真是有备而来。”许时珍随手转着那支录音笔，“不过还是太嫩了。”

　　薇尔莉特冷眼看着这一切，她现在倒是对杰尼王的警察身份有些怀疑，如果他真的是潜伏卧底的国际警察，这样的表现的确不太令人满意，竟然如此容易就被许时珍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医生给收拾掉。

　　太不冷静了，也太稚嫩了。

　　许时珍叫来了人，把昏迷的杰尼王作为几次凶杀案的嫌疑人被船员们抓了起来。至于那枚U盘和录音笔倒是没和其他人提。他告诉薇尔莉特，史密斯已经死了，走私禁药的非法交易也会停止，这件事水的很深，希望薇尔莉特不要深究。

　　船长调阅档案，果然发现杰尼王身份的疑点，他松了口气，认定对方就是船上凶案的罪魁祸首，更是命人把杰尼王严密看守起来，就等着靠岸后把人送进监狱。

　　薇尔莉特问许医生，“你们把他关在仓库里？”

　　许时珍：“船上又没有牢房。别担心，船长派了两个船员专门看守他，不会再出事了。”

　　薇尔莉特摇头不言，她觉得事情没那么容易结束，毕竟，她还被困在噩梦世界里。

　　果然，晚上发生的事立刻打了许医生的脸。一具血肉模糊的尸体在众目睽睽之下从楼梯上滚落下来，此起彼伏的尖叫声拉开了黑夜的序幕。

　　“是大副！是陈大副！”一名船员通过尸体上的工作证认出了死者的身份。

　　“怎么会这样？”就在现场的许医生瞳孔微缩，也被眼前这凄惨的一幕震惊到了。

　　从楼梯上坠落的尸体双目圆睁，瞪大的眼睛里溢满了血丝，他的表情满是愤怒与狰狞，极致的情绪让他的面孔同样极致扭曲，几乎辨认不出原本的样貌来。尸体的身上满是擦伤与青紫，两只握紧的拳头血肉模糊，仿佛生前与某种怪物进行了激烈的搏斗。

　　“看见了吗？”薇尔莉特默默观察着尸体，“他的状态和杰尼王之前中|毒时的状态很像。”

　　“是愤怒。”许医生检查着尸体，表情凝重，“你说的没错，有人利用saligia杀人，淫|欲，暴食，贪婪，懒惰，愤怒……除了你逃了出来，其他四人已经死了，而犯人的犯罪手法也……”

　　“升级了。”薇尔莉特望着地上惨烈的尸身，冷静地说道：“他已经不再满足于在隐秘的空间杀死受害者，他将死者的尸体抛了出来，把他的作品展示给众人看，他在向我们示威。”

　　许医生：“为什么？”

　　“某种契机触怒了他，也许是我的逃脱，也许是自己被抓，也许是发现我们抓错了凶手。”薇尔莉特看向许时珍，认真地建议道：“或许你该让船员们看看，杰尼王还在不在仓库里，不过我猜他大概率还在。”

　　谁都不希望再次出现死亡事件，不过这件事也有个好处，那就是薇尔莉特和许时珍互相证明了对方不是凶手，毕竟案件发生前的一段时间他们都在一起。

　　——说白了，两人都不放心对方，觉得对方知道的太多，于是进行了某种彼此心知肚明的监视。

　　而现在，彼此都没嫌疑了。

　　紧接着，被关押在仓库的杰尼王也被洗清了杀人嫌疑。船员去仓库查看时，他还被反锁在仓库里，门口一直站着两名看守，半步都没有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