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池上红衣

5、第五章

　　小姑娘走后，柳琢继续在院子里晒太阳，小五的声音突然在脑海响起：【宿主宿主，你土地准备好了吗？桑树明天就到了。】

　　柳琢：【？】
　　【是有人送来？】
　　【对。】小五说。
　　【是直接送你家还是送到河坝村？】

　　柳琢没问小五是怎么送来，想了想说：【送河坝村，送到之前你跟我说一声。】
　　【遵命。】小五皮道。

　　柳琢继续躺着晒太阳，初春的太阳带着凉意，但柳琢穿的是玄色的衣服，吸热效果非常好，没一会儿就晒的人昏昏欲睡了。
　　最后竟然真的睡了过去。

　　枯树枝头几只麻雀跳来跳去，枯树下面模样俊美的青年闭着眼睛躺在软塌上，睡得惬意。
　　画面莫名温馨。

　　-

　　第二天一大早，柳琢刚刚醒来还没有从被窝爬起，小五叽叽哇哇的声音就从脑海中响了：【柳琢柳琢，桑树快到河坝村了。】
　　【这么早。】柳琢看一眼窗外徐徐升起的太阳，这也太早了吧。
　　【不早了。】小五嘀咕。

　　他这边一有动静，外面丁宁就端着洗脸水进来了。

　　“丁安呢？”柳琢一边洗脸一边问丁宁。
　　“在外面，少爷找他？”
　　“嗯，你叫他进来。”

　　很快丁安进来：“少爷。”
　　柳琢已经洗好了脸，正在擦脸：“你去一趟河坝村，我买的树苗已经到了，你接一下，就先放我家，我一会儿过来。”

　　“？”
　　丁安一脸懵。
　　什么时候买的树苗？他负责这件事情，怎么一点消息都不知道。

　　柳琢看他一眼，知道他在想什么，随口解释：“这树苗买很早了，才送过来。”

　　“哦，好我这就过去。”丁安恍然大悟，一边惊叹柳琢真神，居然知道他在想什么，一边应着离开了。
　　丁安走后，柳琢刷了牙，又吃了早饭，大概巳时才出门。

　　出发前，为了不让自己显得反常，柳琢还特意穿了一件看着比较厚的里衣。

　　-

　　门口碰到了乔飘和山药，他们似乎也要出去，乔飘依旧一身白衣，只是款式和前两天的不太一样，看着他，柳琢突然有些好奇，乔飘的衣柜里除了白色还有没有其他颜色的衣服。
　　为什么天天穿的白色。
　　虽然很好看就是。

　　“你们也要出去？”柳琢主动问。
　　虽然他已经穿了很厚的里衣，但与乔飘又是棉衣又是斗篷怀里还抱着手炉的形象比，柳琢穿的实在单薄。
　　大概也是这个原因，柳琢看见乔飘在回他话前看了好几眼他的衣服，而后才淡淡应了句：“嗯。”

　　柳琢以为，以乔飘的性格，这样就完了，正准备抬脚走，却听到他问：“我听魏掌柜说你这几天没去店里？”

　　柳琢这才想起他好像还是东大街乔家布庄的三掌柜。
　　柳琢：“……”
　　他这个掌柜当的确实不称职，而且接下来的几天他都会比较忙。想了想，柳琢索性实话实说：“我过几天可能比较忙，等之后闲了就过去。”
　　乔飘也没什么，说了句“随便”就带着山药山豆离开了。

　　乔飘走后，柳琢也坐上了去往河坝村的马车。

　　-

　　到河坝村，柳琢发现小五的人送过来的不是他以为的桑树苗，而是已经长的很大的桑树，足足有三四米高。

　　柳琢：“…这就是你说的那种桑树？”
　　小五：【是的，它与常见的桑树长的稍微不一样，个子比较高，最高能达到三十米。】

　　柳琢沉默：……
　　怪他见识浅薄。
　　小五：【这种桑树不是很好养活，等下我会把它的种植手册发给你。】

　　丁安在门口和一个人说话，看见柳琢立马迎了上来：“少爷。”

　　那个人也跟了过来，他的皮肤黝黑，看着就像是经常劳动的劳动人民，走到柳琢面前，那人自我介绍：“柳少爷您好，我叫刘大志，来送桑树的。”
　　他明明非常客气，但不知道为什么，柳琢总觉得他怪怪的，但又说不上那里怪。
　　索性也就没有再纠结。

　　“你好，辛苦了。”柳琢说完，与他们一同进了院子，看到院子里黑压压的一片桑树，柳琢问刘大志：“都在这里了？”
　　刘大志还没回答，脑海中小五就跳了出来：【这些连五亩地的量都没有。】

　　柳琢：【……】

　　刘大志也开口说：“不是，这些只是一小部分，还有一些没有运过来，毕竟是大树，一次运不了太多，我们会在这几天尽快送过来。”

　　就在他们说话的时候，和刘大志一起的其他人也都陆陆续续从树后面走了出来，大概有十几个，每个人都皮肤黝黑，看起来很有力量的样子。
　　每个人都与刘大志一样，给他的感觉怪怪的。

　　“可以，麻烦你们了。”柳琢说，然问小五：【你有没有给他们付工资？】
　　要是付了工资，他给些小费就行了，要是没付工资，得给工资，那可能需要花很大一笔钱。

　　结果小五说：【不用，他们不是真人。】
　　柳琢后背一阵凉风，他总算明白为什么他之前觉得他们怪怪的了，可他明明到的是古代世界，为什么会有这么多…超出科学的东西。
　　好像……他的来到也是超出科学的。

　　这么一想，柳琢心底好了些，他问小五：【那我可以让他们帮我种树吗？】

　　小五：【只要你能说动他们。】
　　小五这么说，柳琢以为说动他们会非常难，结果十九个人十坛酒就搞定了。
　　非常简单。

　　【他们竟然喜欢喝酒。】小五也有些诧异，显然他也不知道这个。

　　之后小五告诉柳琢，这些“人”是有保质期的，具体保质期是多久要柳琢自己去看，基本都在耳朵前面的位置，会显示到期时间。
　　让柳琢合理使用他们，他们的任务主要是送树，别到时候树没送够，那就得自己去拉了。
　　但树存放在一片森林的深处，靠他们是不可能拉出来的。

　　柳琢：【……】
　　柳琢侧头看过去，果然在刘大志的耳朵前看到了他的保质日期：农历3月30
　　其他人一样，全都是3月30
　　而今天是3.22
　　还有八天。

　　看来不能指望他们了，不过让他们教一下村民种树还是可以的——因为小五说，这种树需要注意的地方非常多。

　　柳琢喊来丁安，让他把他雇佣的种树的工人叫来。
　　丁安应了，一会儿带着一群人过来。
　　大概四十多个，里面有不少是老弱妇幼。

　　柳琢看向丁安。
　　丁安特别不好意思说道：“因为之前以为是树苗……”老人妇女比男人更细心，所以就……
　　柳琢说了句：“知道了。”

　　朝着村长走了过去，村长姓李，大家叫他李爷爷。因为原主是孤儿，村长对他不错，两人关系也还行。
　　柳琢问了声好，把事情简单跟村长说了一遍，告诉村长，因为是体力活，他只能有男人，力气大的女人也可以，但老人和孩子不行。
　　不过他承诺，可以每人补偿两文钱。

　　村长看了眼面前足足有三四米高的大树，知道柳琢说的是对的，同意了。
　　跟村民说的时候，大部分村民都同意了，但有那么一两个赖皮死活不同意，说是柳琢耽误了他们的时间，如果没有柳琢，他们就找其他家去做活了，现在农忙时节他们不瞅找不到活，现在却什么都做不了……
　　因为他们，之前同意的人也都纷纷停了下来看着柳琢。

　　柳琢没说话，目光冷冷看向那个说话的人。
　　那是一个年龄和村长差不多的老头。
　　大概是上了年纪，脸皮练出来了，又柳琢是他们村的人，看见柳琢看他，老头还理直气壮道：“看什么？难道我说的是假的？”

　　“没，你说得对。”柳琢突然笑了，吩咐丁安：“让他留下来。”
　　然后对其他蠢蠢欲动的人说：“你们如果想留下来也可以，但你们要想清楚，今天留下来，从今往后，我都不会再用你们家的人。”
　　想到柳琢现在乔家人的身份，人群瞬间安静了。
　　大多数人选择离开，但还有两个人留了下来。

　　一个是那个老头，还有一个是个小孩，那小孩柳琢认识，第五夏哥哥的儿子，第五山。
　　第五夏的哥哥第五秋也在人群中，柳琢看过去：“第五大哥这是什么意思？”
　　那男人嬉皮笑脸道：“阿琢，你就让小山留下来呗，小山干活可利索了。”

　　第五山干活利索？
　　柳琢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
　　因为柳琢与第五家的关系，其他人也都把目光看了过来，等着柳琢的决定。

　　第五秋还在说，柳琢却懒得听了，直接打断他：“留下来也可以，和其他人一样，从今往后我不会再用第五家的人，你自己选择。”

　　见柳琢如此“铁面无私”，其他人也不再抱有侥幸心理。

　　第五秋却变了脸色：“柳琢你这两天怎么回事？前两天你让你家的下人来我家羞辱我们，还给妹妹说让她不要再去找你了，今天又这样……小山虽然年纪小，但一个人也就二十五文钱，当初逃难的时候……”
　　听第五秋又要长篇大论当初他们是怎么辛苦把柳琢带到临安县的话。
　　柳琢第一反应：第五秋不如第五夏聪明。
　　也懒得和他扯皮，直接打断他：“无规矩不成方圆，我的规矩就是这么个规矩，没有人能例外，你看着办。”

　　然后招来刘大志，让刘大志先带着其他的人去种树。

　　“分组，一组种一块地方，两个月后，那组种的树成活率高，那组有奖励，奖励每人五百文。”
　　柳琢这话一落，人群骚动了。

　　五百文啊。
　　可不少呢，是他们二十天的工资。虽然现在是播种的季节，人工费高，可普通的活一天也就二十文，柳琢是因为不想给他们管饭，给的大家二十文。
　　但要他们自己做饭，一顿饭那里需要五文钱。
　　这个工价，已经算是非常高的了。

　　再加五百分……

　　等他们走后，剩下的基本就是老弱妇幼了。
　　因为第五秋的关系，他们都还抱着侥幸的心里，要是柳琢把第五山留下来，那他们是不是也可以留下来？

　　柳琢看了眼他们，收回目光，问第五秋：“你想让第五山留下来？”
　　“留下来。”第五秋盯着柳琢看了几秒，他不相信柳琢会这么狠心。

　　“行。”柳琢招手对丁宁说：“把纸和笔给我拿过来。”

　　丁宁去拿纸和笔了，因为柳琢让第五山留下，人群里立刻有人说：“柳琢，让我们也留下吧，都是乡里乡亲的，我们怎么也比小山的力气大。”
　　第五山是孩子，他们好歹是大人。

　　“想留下的都可以留下。”柳琢也没反对，只是告诉他们：“但不管是谁，今天留下，我以后都不会再用你们的家人，你们自己选择。”

　　说完，扭头第村长说：“村长爷爷做个见证。”
　　村长见柳琢提到他，叹口气对那些人说：“我知道你们是想挣钱，但今天这个树这么大，你们又搬不动，留你们下来做什么？”
　　力气大的男人，女人都留了下来。

　　这里剩下的，基本不是老人小孩，就是力气小的。
　　种树是力气活，他们没有力气要他们有什么用，但有些人就是不明白。
　　村长告诉他们，他们现在回去，等以后树长上来了，柳琢这里还会有活，到时候会优选考虑他们。
　　大多数人才离开了，但还有三个人没离开。
　　刚才的老头，和第五山，还有一个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