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流大亨三流绅士》晚星晚星

21、21

　　“庄园的土地主要分为领主自营地和农奴份地。在庄园制下，农奴负担的标志性义务是劳役地租，即每周一定天数在领主土地上劳作，其余时间自由支配，剩下的实物地租和货币地租不是庄园制下农奴的主要役务。

　　“在这种制度下，庄园和村庄往往是不重合的，一个庄园可能包含若干村庄，可见以庄园土地赖以生存的农民是非常多的。庄园主在自己的领地就想土皇帝一样，他们可以轻描淡写的决定人们的死活，甚至颁布法律，制度，但与之并肩的，亦有身为庄园主的责任，作为贵族，他们必须使领地上的人们生活富足，安稳，不必惧怕来自战争的侵扰。”

　　“……看来庄园主也不能只顾享乐。”

　　艾伦拿着一本关于中世纪城堡制度的书籍边读边感叹道。

　　他坐在奥古斯丁脚边的毛绒地毯上，长腿盘起，瓷白的脚光溜溜的翘在窗台上，背靠着奥古斯丁坐的椅子腿上，阳光透过玻璃窗折射下来，洒在他白皙的脸上，连睫毛都变得透明了。

　　“当然。”奥古斯丁看了一眼他闲散的坐姿，一边处理文件一边回答他的问题，“不过不学无术的贵族也不在少数，他们大多过着放浪形骸的生活，败光祖宗的基业，最后面临的也只有破产这一条路。”

　　艾伦顿时觉得脸上烧得慌，因为他也是这群不学无术的贵族之一。

　　奥古斯丁轻笑一声，用手中钢笔的一端轻轻刮了一下艾伦的脸颊，凉凉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温柔的笑意，“当然，我们的希伯来大人可跟他们不一样。”

　　他的声音温柔的过于醉人，艾伦脸上更烧得慌了。

　　他看了一会儿书，有些无聊的看着窗外，远处零星有人在耕作，让他想起书中描写的劳作，感叹道，“他们的生活只有劳作，那岂不是很苦闷，怪不得人人都想当上绅士。”

　　“是否人人相当上绅士我不知道，但他们的生活不一定就十分苦闷。”

　　“怎么不会？”艾伦道，“他们不会赛马，不会打球，穿着朴素，更别说其他高雅的玩意儿了，除了劳作我想不出他们还有什么其他的事情可以拿来度过时间。”

　　奥古斯丁为他这幼稚的想法轻笑了一声。

　　艾伦登时感觉受到了蔑视，立即站起来抬高精致的下巴，背着手严肃的说，“阁下对我所言，有异议吗？”

　　“不敢，希伯来大人总是对的。”

　　艾伦高傲的哼了一声，背着手溜达着打算去客厅看书，不搭理奥古斯丁了。

　　下一刻，他就被按住肩膀，奥古斯丁揽过他的腰，将他整个人抱了起来，手中温柔而有力，带着不容抗拒的力度。

　　艾伦吓了一跳，正想挣脱，却被他放在了书桌上。

　　“喂……”

　　话未完，瞳孔却瞬间扩张。

　　奥古斯丁单膝朝他跪了下来……

　　他的手按住了艾伦光溜溜的脚，半垂下的脸，阳光在他的眉眼间流转，美的像卡拉乔瓦笔下的油画。

　　奥古斯丁的手修长而有力，握住他脚掌的力度也带着无法忽视的力度，艾伦的大脑一片空白，漂亮的湛蓝眼眸深处，是奥古斯丁优雅的替他套上鞋子的动作。

　　还有看向他时，专注而温柔的翠绿眼眸。

　　“为什么总是不喜欢穿鞋子？”

　　艾伦的呼吸窒了一瞬，停顿了三秒才回答奥古斯丁的问题，“我……忘记了。”

　　吓死人了！

　　单膝跪地让他还以为……！

　　艾伦慌乱的抽出被他握在掌心的脚，跳下书桌就要去找鞋子，却没想到奥古斯丁的手擦过他的腰间，按在了书桌上。

　　将他圈在里书桌与奥古斯丁之间的空间里。

　　那个空间，只有奥古斯丁的气息。

　　他们离得很近，艾伦甚至可以看清奥古斯丁卷翘的睫毛在阳光下透明的程度，奥古斯丁的鼻子短暂而迅速的从他鼻梁上擦过，瞬间席卷了他所有能够思考的能力。

　　艾伦全身僵住，他根本不知道该作何反应，全身的血液仿佛都集中在被奥古斯丁擦过的鼻梁上。

　　奥古斯丁握住书桌的手扣住了艾伦的手腕，然后沿着艾伦手臂的曲线向上……

　　他越靠越近……

　　艾伦的危机感在一瞬间爆炸，耳边响起轰鸣，他试图推开奥古斯丁，却惊恐的发现自己在慌乱中闭上了眼睛，手却一动未动，任由对方的手在自己的手臂上擦过，缓慢，研磨这他心底，那不为人知的，令他害怕的悸动……

　　“下次再不穿鞋子，我就要罚你了。”

　　他的唇停留在里艾伦不到半寸的距离，只有他们之中有一个人，再往前一点点，就一点点，就可以触碰到对方的唇。

　　艾伦睁开眼，猛地往后一仰，涨红了脸大吼道，“你……你要说就说啊！离那么近干什么！”

　　奥古斯丁冰凉的声音就像一盆冷水从头顶浇下来，让艾伦骤然清醒，“我怕你听不见。”

　　听不见你个鬼啊！

　　艾伦气恼的推开他，拣起自己的鞋子气冲冲的要走。

　　到了门口，奥古斯丁漠然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揶揄传来，“你脸红的样子真可爱，刚才在期待什么吗？”

　　艾伦霎时面红耳赤，“我才没有恨期待你……”

　　“你什么？”奥古斯丁抱着胳膊，翠绿的眼眸带着调侃的意味。

　　“啊啊啊！”

　　艾伦欲哭无泪，抱着鞋子跑走了。

　　一直到用餐，艾伦也不敢那正眼看奥古斯丁。

　　他觉得自己最近变了……

　　当然，他在这里收获了许多知识，甚至逐渐爱上了阅读和学习的乐趣，但不止这样，他发现自己越是和奥古斯丁相处下去就越……危险。

　　他总是有一种自己会心甘情愿走进奥古斯丁设下的圈套里的错觉。

　　奥古斯丁对他而言的意义，也越发深重……

　　平日里都是艾伦不断的说话，一旦他不言不语，一向寡言的奥古斯丁也不说话时，餐厅的气氛沉闷的就像是礼拜时的教堂。

　　任何人在这样的气氛下用餐，胃都会疼的。

　　肯尼迪管家想了想，开口道，“先生，春耕结束了，今晚有庆祝活动，税官先生们邀请您去主持庆祝呢。”

　　艾伦果然被肯尼迪管家的话吸引了注意力，他好奇的问，“什么庆祝？”

　　肯尼迪管家笑着回答，“乡村生活的乐子罢了，春耕结束后，他们会举行庆祝活动，人们聚在一起消遣玩乐，庆祝春耕结束，也寄希望接下来的秋耕顺利。”

　　艾伦道，“听起来很有意思，要我们也出席吗？”

　　肯尼迪管家解释道，“只不过是上不了台面的乐子，用不着绅士大人们出席，我们先生是庄园主，他们每年都会象征性的邀请庄园里最尊贵的人带领他们礼拜而已。”

　　艾伦理解的点点头。

　　事实上，绅士的身份并不适合出现在这样的乡村庆祝现场，如果被别的贵族知道了，就会觉得掉价。

　　晚餐结束后，因为奥古斯丁之前开的‘小玩笑’，艾伦早早地回了自己的房间，再没有跟着奥古斯丁的屁股后头来回转悠了。

　　奥古斯丁是个很低调很沉闷的男人，别看他跟艾伦在一起的时候，那么‘与众不同’。

　　大多数时间里，他都是不苟言笑的应对前来庄园找他投资，或是禀报事物的贵族们，或是律师先生们，生意上的下属们……

　　这样的人，对于贵族常见的享乐并没有什么兴趣，庄园没有歌舞，没有聚会，跟别的贵族家庭大相径庭。

　　别的贵族夜夜笙歌，而这里，早在天色渐晚时，就已经熄灭城堡里大多数的灯火了。

　　艾伦躺在床上打了个滚，又翻开床头的书，正巧看见那晚奥古斯丁读的那段诗歌。

　　他清冷的嗓音缓缓在房间里流转，“千万别试图说出你的爱，爱永远不能被说出来；因为你不能听到或看见，那吹拂的微风。我曾经说出我的爱，我曾经这样，我向他倾诉了我的衷肠；他浑身颤抖，如陷冰窟，充满恐惧，啊！他离我而去！他刚离开我，就来了一个过客，他轻叹一声，便将他带走，你听不到，也看不见。”

　　艾伦将书放在脸上，闭上眼睛躺在床上静静的呼吸。

　　不知为何，诗中的爱永远不能被说出来竟让他感到一丝悲伤……

　　直到窗户发出一阵轻响。

　　艾伦拿开书，有些奇怪的起身。

　　在寂静的夜里，窗户发出的响声格外清晰。

　　他走过去，打开窗户，皎洁的月光下，一束黑玫瑰迎风摇曳……

　　然后，男人清冷的嗓音响起。

　　“要和我私奔吗？我的绅士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