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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第四十一章 ...

  •   薛蟠归家后如何同母妹商议暂且不提。
      送走薛蟠,贾琮总算得了清静。平日除了上学、教教贾兰功课外再无别事。
      如此这般,又到了年下,府里各处人等为筹备过年之事皆忙碌不已。偶又听说,东府那边贾蓉的媳妇秦氏病了,满世界请大夫诊治,大夫看了一个又一个却也总不见好。又给两府添了忙乱。
      外面诸事繁杂,却影响不到贾琮,学里已经放假,他又比先前更清闲了不少。趁着得空,又把先前没完结的话本写了出来,交与贾芸。
      拿着新鲜出炉的话本,贾芸心里喜悦自不必提。
      又听贾琮道:“你把话本交给朱老板,另告诉他一声,说来年我暂且停笔,叫他莫再等了。”
      贾芸听了吃惊忙问道:“叔叔这是何故?是遇到什么难处了吗?”
      贾琮摇头:“那倒没有,只是我读了这些年书,想来年下场一试。”
      学堂里陆聘之去年已经中了秀才,今年打算去乡试。贾琮学问不在陆聘之之下,老先生贾代儒也说他有下场一试的能力。他本来没打算那么早参加科考的,但现在情势不由人,他和徒湛闹翻了,想再当伴读是不可能了。他一旦失了这个身份,府里那起子势利小人是不会让他安生度日的。他必须得有个让人不敢小觑他身份才成。科考一事只得提前了。
      听他要下场考试,贾芸虽觉意外,但细想又在情理之中。与科考前程比起来,写书终究是小道,遂也不劝,反支持道:“这确是头等大事,叔叔只管放心备考,朱老板那边我自会去帮叔叔说项。叔叔若有别的差遣也只管与说我,我必帮叔叔办妥当。”
      贾琮本还担心自己停笔害他少了进项,他会有所怨言,现看他一心为自己着想,心里颇觉安慰。自己到底没帮错人,又问:“你有什么打算没有?”
      贾芸道:“这阵子托叔叔的福,我也攒了些银子。前儿母亲还同我商量想开个铺子,只一时没想好要做什么营生。”
      贾琮见他自有打算也放了心。
      过完年,这边贾琮已经打算放下诸事,一心科考。谁知计划赶不上变化,一道圣旨下来,他又被诏回了宫里。坐在摇晃的马车里,掀起窗帘望着满天星辉,无奈地叹口气。他本以为和徒湛闹翻,他的伴读生涯就算终结了。可却忘了当初诏他进宫的是皇上,圣旨不是说收回就收回的,皇帝又不知道他与徒湛之间的恩怨,怎么可能无原无故卸他差使,待徒湛伤好复学,他这伴读自然还得跟上。
      若说之前是他误会了徒湛的话,那经过在刘家对他一番威逼恐吓,他们的梁子可是真正结下了。如果说之前在宫里算是虚惊的话,那这次是真的惶恐了,尤其是在徒鸿那里领略了什么是皇权之后。
      这种局面要怎么破?贾琮苦恼地再次长叹。
      怀着不安的心情在上书房坐了一上午,想像中的暴风雨并没有如期来临。再看徒湛,发现他从头到尾没看过他一眼,简直把他当个透明人一般。
      其实徒湛一早就发现他了,自经过刘家那场大吵后,他跟贾琮可说是两看两相厌。本不想再见的,可是他也没法子,当初是他请旨让他做伴读的,现在也没脸再去求皇上收回成命。自己那天又指天发誓再不理贾琮的,这会儿再见他也只当没这个人。
      两个人,一个无声沉默,一个故意无视。两下里倒相安无事。
      另外,经数月调查,徒湛遇险一事,也有了定论。这起祸事的原凶就是崔良。
      “这崔良是何人?”淑妃坐于宫中,听侍卫回报。
      “回娘娘,崔良是御马房的杂役。”侍卫跪地回说,“此人曾经在娘娘宫中当差,后因犯事被贬了出去。”
      淑妃脸色阴沉道:“你是说,是因为他对本宫处罚他心怀不满,所以伺机报复?”
      侍卫垂头回道:“奴才不敢妄言,不过确是他在十皇子马上动了手脚。”
      淑妃袖中五指握拳,冷然问道:“崔良何在?”
      侍卫回说:“回娘娘,他死了。”
      “这崔良好大的狗胆,居然敢谋害皇嗣。就这么死了真是太便宜他了。”淑妃的奶嬷嬷傅氏一脸气愤,后又庆幸道,“亏得咱们十殿下福大命大,没叫那奸贼得惩。”
      淑妃冷言道:“他的尸首呢?”
      “回娘娘,听说被丢在西山乱葬岗那边了。”侍卫回道。
      “去找!”淑妃发令。
      “是!”侍卫领命而去。
      “娘娘,人死都死了,还找那腌臜东西做什么?”傅氏不解地问。
      淑妃叹口气:“嬷嬷,你不觉得这事情查得太顺利,太理所当然了吗?那天你我都不在西山,事情到底如何,不过全是听别人说罢了。我总觉事情不会那么简单。”事关自己儿子,不由得淑妃不多思。
      傅氏沉默,她是宫里的老人,这阴私手段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人做不出来的。此时她也不敢十分确定,不放心道:“那十皇子那边是不是要多派些人手过去。”
      淑妃点头,又叮嘱道:“派过去的人务必要稳妥,出身来路定要严查。还有十三公主那边也不可掉以轻心。”
      傅氏躬身:“是,老奴这就去办。”

      因徒湛代己受过,徒鸿心里很过意不去。这段时间时常过去相陪。这天上完课也没回自己住处,而是跟着去了徒湛那里。
      “哥,明天忠顺王叔过生日,你的贺礼准备好了没有?”徒鸿进屋后问道。
      “都备好了。”徒湛淡淡点头。
      徒鸿皱眉看向他,自从西山回来后,徒湛也不知是被吓着了还是怎么地,一直都郁郁寡欢的。怎么逗他也开心不起来。
      “咱们明天能出宫玩呢,你不高兴吗?”这还是他第一次出宫呢,往年都是年长的兄长们前去贺寿,这次他软磨硬泡,费了好一番功夫才求到了恩典。
      “不过是去吃酒听戏罢了,有什么新鲜的。”徒湛不以为意道。
      徒鸿颇有兴致道:“往年听哥哥们说王叔家养的戏子极好,有个叫琪官儿的唱得尤其好,就是比宫里的也不差。我倒想去见识见识。”
      徒湛弹他一脑锛儿:“你就这点出息。不过你能不能如愿还两说呢。”
      徒鸿不以为意道:“不过是个戏子罢子,难道王叔还有什么舍不得?”
      “那可说不准。”徒湛常在外面走动,知道的比徒鸿多,“这个琪官儿长得好,性子清高,轻易不出来唱。王叔又对他宠爱非常,什么都由着他。想唱了就出个场。不想唱了,便是天王老子来请他也不理。你明儿见不见得着他,还得看人家的心情。”
      徒鸿瞪眼:“这样刁钻的奴才,王叔也不整治整治,还有没有规矩王法?”
      徒湛到底比他大几岁,已经懂人事了,又不好和他明说,又敲他一下:“你个小毛孩儿懂什么。”
      徒鸿揉揉脑袋,嘟囔道:“不就是个奴才嘛!”
      见他眼珠乱转,徒湛就知道他在打歪主意,出言提醒道:“明天到了王叔那你可老实点,惹出乱子来小心皇上收拾你。”
      徒鸿对他父皇还是很敬畏的,吐吐舌头,耍赖道:“我可什么都没想。”
      第二天,两人相约到了忠顺王府,王府门前车马涌动,热闹非常。
      长史官立于门外迎接来往宾客,见徒湛他们的马车过来,急忙上前去,将两人迎入府内。
      先与忠顺王贺了寿,又被引进厅中吃茶。忠顺王府修得气派,又因是王爷生辰满府各处俱布置的喜气洋洋,徒鸿看着新鲜,不免好奇的东张西望。又问陪同的长史官:“你们今天请的哪个戏班子?”
      “回殿下的话,今天府里请的是福喜班。”长史恭敬回道。
      “不是说王叔府里有伶人吗?怎么还请外头的?”
      长史官道:“今日来的客人多,府里小戏支应不开,这才请了外头的戏班来串场。”
      徒鸿点头,又问:“听说你们府里有个叫琪官儿的,今天他上台不上?”
      “琪官儿前几日病了,现下正在休养,今天怕是唱不成。”长史官回说。
      不能如愿,徒鸿颇为失望。偏头眯眼盯着长史官冷脸问:“他是真病了,还是不想唱啊?你可别诓我!”
      “小的不敢!”长史官躬身请罪。
      “鸿儿!”徒湛见他还要发作,出声制止。又对长史官道,“我们这边不用你伺候。你去招呼别人吧!”
      待他走了,徒湛横徒鸿一眼:“不是叫你别惹事吗?怎么就忘了!”
      徒鸿不认账,嘟着嘴道:“不就问问嘛,又没干什么。”
      徒湛没好气地戳戳他额头:“我还不知道你!”若不是他及时阻止这小子怕是就要闹起来了。
      两人一个是王爷、一个是皇子想过来奉承巴结的人不在少数,不过几句话的时间,身边就围了不少人。认识的不认识的互相厮见过一通。不多时,那边长史官来报,说寿宴就要开始了。众人又簇拥两人移步正厅,他们地位不低被安排在主桌上,入了坐侍女捧着盘子鱼贯而入。忠顺王起身说了助酒词宣布开宴,又命戏子开戏,酒过三巡,气氛越来越热络。
      徒湛徒鸿两个因年纪不大,没人敢来劝酒。徒鸿坐得无聊,叫了长史官来带他逛园子。徒湛听了会儿戏,因受不了里面酒气,不多时也出来了。他不是第一次来忠顺王府,也没叫人来陪,只自己四处闲逛。此时正值冬季,府中草木凋敝无甚景致,也不知走至何处隐隐闻得一股淡淡梅花香气,顺着香味过去,就看到一处小院,院中种满梅花,红艳艳的十分夺目。徒湛抬脚走进去,漫不经心赏着红梅。院子很静,本以为里面没人,待走到深处,却发现院子中庭正跪着一少年。徒湛慢步走过,细打量他一番,这少年身量瘦小,样子却极好,皮肤白皙,眉目如画,睫毛很长,眨动之间给人以无辜之感。
      站到他身前,偏头问道:“你是谁,怎么跪在这里?”
      少年抬头看他一眼,又低头回道:“回贵人的话,小的是府里伶人。因惹恼了王爷被罚跪在此。”
      看这少年穿着样貌不像普通戏子,遂猜测道:“你是琪官儿?”
      琪官儿依旧低着头:“正是小的。”
      徒湛心下奇怪,王叔平日里把这琪官儿宝贝的什么似的,怎么忍心大冷天罚他跪在外头?
      因问道:“你犯了什么错叫王爷恼了你?”
      只听那琪官儿道:“小的并没犯错。”
      徒湛一挑眉:“没错怎么会罚你跪在这里?”
      琪官儿抿抿唇道:“只是小的求了王爷一件事。”
      “莫不是你犯了王法,求王爷徇私?”若不是大事,依忠顺王对他的宠爱,哪会不应。
      少年摇摇头:“不是。”
      “那你求了什么?”徒湛好奇。
      “小的求王爷让小的出府。”琪官儿回道。
      徒湛皱眉看他:“王爷对你不好吗?”
      琪官儿摇头:“并没有不好。”
      “那又为何?”徒湛追问。
      琪官儿回说:“不过人各有志罢了。”
      “你在王府里锦衣玉食,若是出去,这些可都没有了。你想过吗?”徒湛试探问道。
      琪官儿垂眸,黯然道:“锦衣玉食又如何,不过是个玩物罢了。”
      看着直挺挺跪在地上的倔强少年,徒湛沉默良久。脑中不期然想起另一个人。那是他第一个想与之交朋友的人。可是他的示好并不成功,相反的,还遭到了对方的厌恶。他不理睬自己的原因是否就是这少年口中所说的‘人各有志’?
      徒湛的生活环境很简单,周围的人无非两种,讨好他的,和他要讨好的。讨好他的人太多,根本不需要他费心。而能让他讨好的不过四人,皇上、皇后、太上皇、皇太后。但这几个又都是疼爱他的长辈,并不需要他做什么,他们也同样会包容与宠爱他。再说徒鸿,与其说是朋友不如说是弟弟来得妥当,两人太过熟识,根本不用猜测彼此心思。在认识那人之前,他从不觉得讨人喜欢是件多难的事。想当然认为只要自己对别人好了,别人自然就会喜欢自己。但现实告诉他,事实并非如此。那人说他不稀罕自己对他的好。
      在他眼里,自己对他的好是不是就如同眼前王叔对待琪官儿一样,是被强加上去的,是不被需要的呢?是了,那人好像也说过,真心是要用心来换这样的话,可他似乎从来不知道那人心里在想什么,或者说从来没有关心过他在想什么。
      徒湛皱眉,是他错了吗?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1章 第四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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