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住我》向开

28、第 28 章

　　原本寂静的病房嘈杂起来，任若淮招招死手，尽管右臂有伤也没能让他处于劣势。
　　男女本身体力存在差异，即便沈叶初此刻身上的伤并不碍事，但男人的招式狠戾，逼的她只得暂时转攻为守，悄悄保存体力。
　　看出她打算，任若淮忽地抓起角落存放的拐杖朝女人身上挥去。
　　经过消音处理的枪声响起，他虎口吃痛卸力，拐杖应声落地。
　　趁任若淮恍惚之际，沈叶初迅速抬臂肘击对方胸口迫使他朝后趔趄。
　　数名警员趁机快速涌入进行压制，终是止住打斗。
　　男人被警员架起，孙队到他面前，不由分说挥手给他一巴掌，嗓音满是失望怒斥：“任若淮！你是不是早就忘了你这身警服了！”

　　任若淮脸颊发麻，他低头不语，眼神里皆是后悔。

　　走出病房那刻他看见撑着拐杖的徐卫，对方的伤明显比沈叶初的要重点，右腿直接上了石膏。
　　“炸弹威力是不小。”徐卫解答他的疑惑，“但那个人不知道是不是着急还是不用心，就随手丢在了最里面的屋子，距离太远。”
　　任若淮没有吭声，偏头又看了一眼身后的女人，问出他感到不解的地方：“你为什么会怀疑我？”

　　按她所说，叶荞始终都在他的监控范围内，那这个女人究竟是怎么知道的？

　　沈叶初闻言给出答案：“因为她给出的信息我都能捕捉到。”

　　在钱叔说出荤素各一个的包子的时候；在她从日历上圈出“11 17”的时候；在陈玉京替她告诉自己去任若淮家拿东西的时候。
　　叶荞在没有完全记起她的情况下，遵循本能用彼此最默契的方式不停留给自己信息。
　　“可她没有记住你，你不痛苦？”任若淮轻笑，话里满是嘲讽。
　　“比不上你现在又输给叶荞痛苦。”
　　女人回击打碎他刚成型的得意，当即脸色沉下。

　　大批警员撤离医院，陷入昏迷的警员们通过血液检查发现不同程度的迷药成分。
　　徐卫被媳妇儿扶着回到病房前看沈叶初：“听说小荞醒了，你要不要去看看？万一她想找你了解了解情况呢。”
　　女人听后没有直接答复，只是点头叮嘱几句：“你们赶紧回去休息吧，注意养伤。”
　　她说完朝电梯方向走去，犹豫片刻还是按下叶荞所在的楼层。

　　那人在昏死前的话，到底有没有记起她。
　　她真的不想再从那双眼里只看到陌生。

　　病房中，叶荞姐姐浅眠，听到动静向门口看去。
　　房门打开，她拢紧外套与女人对视，不太确定道：“你是，沈法医？”
　　“对，初次见面。”沈叶初知道眼前的是叶荞姐姐，出于礼貌打过招呼朝里瞥去，“叶荞她现在怎么样了？”
　　没承想对方听到这句话后竟然直接侧身让路。
　　“你进来看看不就知道了？”
　　沈叶初眸光闪烁，心里蓦地升起胆怯：“太晚了，还是算了。”
　　“荞荞傍晚的时候心脏突然骤停一下，我想去趟厕所，麻烦你先帮我照看一下她。”叶荞姐姐不再多言，越过沈叶初走出房间。
　　刚走没两步她又回头好心提醒：“要进去赶快，不然冷风进去会冻到荞荞。”

　　果不其然，等她说完就见上一秒还犹豫的女人动作麻利进去。
　　叶荞姐姐气声笑出来评价：“还行。”

　　稀里糊涂进来的沈叶初目光小心翼翼检查在病床上的人。

　　连接在器械上观测身体状况的东西一样没少，好似那些在无声给予叶荞生命。
　　叶荞缓缓睁眼，她早在刚才就听到了声音，知道是谁来了。
　　“怎么醒了？是哪不舒服吗？是不是我来吵醒你了？”沈叶初言语掺着急切与担忧，抬眸观察仪器反映出的数据。

　　忽地，她感到手背丝丝痒意，垂眼发觉是对方用手指碰她。
　　她顿时会意，俯身柔声告知结果：“放心吧，任若淮已经被控制了，徐队都没有受伤。”
　　氧气罩换成管，她目睹叶荞的唇细微蠕动，不由得贴耳凑近想要听清。
　　“辛苦……”
　　沈叶初怔住，转而扭头与对方四目相对，叶荞的神情依旧平静。
　　浓烈的酸涩蔓延鼻尖，很快，对方的话让她的心跌至谷底。
　　“沈老师，早点去休息吧。”

　　钥匙转动的声音充斥在寂静夜里，她放下钥匙看向窝在沙发上的人，对方显然被惊醒，揉眼坐起来。
　　“不是说那家伙醒了吗，你没去陪她？”
　　汪映真表示疑惑，她见好友似乎精疲力尽坐到她旁边，暗暗觉得不对。
　　“她还是没有记起我，也许昏死前的那句话，只是无意而已。”
　　汪映真一时犯难，好声出言安慰：“哎呀……也可能是她现在还虚弱，没有精神呢，你别多想。”她又说，“那你明天还去看她吗？”
　　长久沉默后，沈叶初摇头：“再说吧，局里还有工作，我想跟一下这个案子进度。”

　　未来几天沈叶初的确有很多事要弄明白，比如诊疗记录到底是怎么流出来的，为什么任若淮要让叶荞身败名裂，主治医生究竟知不知道叶荞的真实病情。

　　原以为一切尘埃落定，奈何任若淮为人心思缜密，目前警方掌握的证据无法锁定他与先前几件事有关，而他更是频繁翻供，导致程序无法正常运行。

　　转眼间半个多月过去，叶荞的身体状况有明显好转，脸色也不似当初那样苍白憔悴。
　　“我跟你讲以后这种事别找我，这回差点给我整出应激了都。”病房里，祁遇放下洗好的葡萄吐槽，“再有几天今年就过去了，你到时候能出院吗？”
　　“出院前会再检查一下，没什么大情况就回去了。”阳光映在叶荞的蓝白风病号服上，宽大之下包裹着她消瘦的身体。
　　祁遇递给好友一个葡萄，犹豫片刻问：“沈……法医最近来看过你吗？”
　　叶荞接过葡萄低头打量，如实回答：“没有，她最近应该很忙。”
　　她抬头别有他意补充：“再说我们只是同事，她老来看我也不合适。”
　　听上去好像对动态了如指掌，祁遇吐出葡萄皮插科打诨：“对哈，你们也不熟，是这样，嗯，对。”
　　为了赶紧岔开话题，她化身不耻下问的好学生：“按理说你这个老同学一点痕迹都没露出来啊，你为什么会怀疑他呢？”
　　“我一开始其实没有怀疑他。”叶荞的话让祁遇傻眼：“啊？你没怀疑过？那你跟他谎报军情不是诈他啊？”
　　听到这句话，叶荞将葡萄放入口中，味蕾叫清甜占据，牙齿咬碎葡萄皮，品出几丝涩。她直视好友，抿嘴不语。
　　面对这一反应，祁遇懵了。

　　这怎么还不说话装起高手了？

　　“你不知道抓这任若淮有多快！”祁遇现在想想都忍不住称奇，“连八个小时都没有！”
　　“只有用时间逼他才能让他露出破绽，我故意说自己有线索，让他来不及思考我话里的真假。听说之后发生了爆炸，他本来可以真的做到隐形，但他那个时候应该有点自负了，所以没有借别人的手，想自己来。”叶荞咽下果肉讲述。
　　祁遇随手抽张纸巾示意好友直接吐这，嘴上不忘调侃：“你也挺厉害的，人都没意识了，还搁后面运筹帷幄呢。”
　　紧接着她话锋一转：“不过他也真够可以的，当初下在饭里的安眠药他自己也吃了，只不过他那份剂量小，醒的快。”
　　叶荞听话朝前探身吐出葡萄皮，“这还是之前我们聊过的，他说要想人不知，只有以身入局。”

　　看似偏执的言论印证任若淮藏匿在谦和下的阴暗，祁遇啧一声摇头。
　　过后，她憋不住好奇张嘴：“那你这回醒，有没有觉得……脑子清醒点了？记不起来的人，忽然就记起来了？”
　　“你知道那个人，为什么不能告诉我？”叶荞答非所问。
　　祁遇被果汁呛住，咳嗽两声含糊道：“人大夫不让说啊，不然我不早就告诉你了？就怕刺激到你，得让你自己想起来才行，我也是被逼无奈呀。”

　　敲门声打断叶荞接下来的话，两人循声看去，徐卫拄着单拐从外面蹦进来打招呼：“小祁也在呢，溜出来的吧。”
　　“什么啊徐队长，我这可是难得的休假期间！”祁遇顺势反驳，暗自庆幸可算是来了个救星。
　　叶荞扭头送上关心：“徐队你的腿还在恢复，尽量先别下来乱动，小心嫂子追着骂你。”
　　“不活动活动那不更完钱了！”徐卫也不见外，自己揪了个葡萄放嘴里，“小王跟我说案子现在证据链缺失几部分，但是多亏了小董分离出那半个脚印，直接锁定嫌疑人。其他人都定罪了，就任若淮滑头，那口供一会一翻，有俩警员让他的话激到了当时动了手，结果现在停职写检查呢。”
　　“我打听到的啊，他好像前几天就想跟你聊。”祁遇说完看叶荞，“你现在也好了不少，我觉得那边迟早得来找你。”
　　叶荞闻言摇头：“找我我也不会去。”
　　“啊？为啥啊。”其余两人纳闷。
　　“因为有人会替我去，而且她去比我更有效。”

　　看守所其中一间牢房，警员走到门口朝里面喊道：“任若淮！有人来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