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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第 58 章 ...


  •   “哦。”屠准听清楚了,但完全没反应过来,等大脑反应过来时,她的身体已经率先一步支了起来,“什么?”
      她眼睛一转,迅速过了一遍这段时间两人的相处,忙都忙死了,哪有时间你侬我侬?
      “怎么可能?”
      话落,她又立刻反应过来,一拍床沿惊恐道:“是那次!”
      裴空青轻轻“嗯”了声,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手指微蜷抵在唇上,逃避她的注视,就怕听到什么自己不想听到的内容。

      屠准持续发问:“可我吃药了!这孩子还能要吗?”
      裴空青咽咽嗓:“我换了。”
      屠准:“……换什么了。”
      “药。”他叹出口气,破罐子破摔一般坐回椅子上,“你从来没吃过避孕药,我换成了维生素。”
      “是药三分毒,那种药对女性身体伤害很大,我真是蠢爆了,在这种事情上存了侥幸心思,是我做错了对不起你。”
      “我知道你并不期待这个孩子,虽然做手术对你的身体伤害更大,我舍不得,不愿意,但是,选择权在你……我尊重你的选择。”

      裴空青一口气说了一大堆,话说完,更加不知所措。
      屠准愣愣地望着他:“嗯。”
      想到晏家那一摊子事,她眉心微蹙,思索片刻,淡声说:“我现在,确实不适合……”
      “我们之间,孩子还会有的。”

      她垂下眸,双手交握,不自觉地紧了紧,余光瞄到裴空青低着头,嘴唇动了动,欲言又止,双手握拳,恍若一个孩子,在和自己较劲,在说服自己。

      从前看他,总觉得他比表面上看上去还要颓唐厌世,没那么想活,却又在固执地活,浑身上下弥漫着散不去的死感。
      后来,是有一点点改变的。
      包括不经意的微笑,深陷脸颊的梨涡,温柔潋滟的眼眸,这个男人在一点点坍塌,又一点点重建,一面是坚硬的,却硬得发脆,一面又是柔软的,软得有韧劲。

      屠准想起总是缭绕在他脸庞的烟雾,她心里记挂着别人,记挂着太多事,自从回到雍城,便一次又一次忽略他。
      可是细想起来,她好像有段日子,没瞧见他抽烟了,连熏染入骨的那股醇烈厚重的烟草味,都淡去了不少。

      原本回到雍城,是为了解开谢获的秘密,也找回她该给到裴空青的安全感。
      她急于向他证明一些东西,可这份初衷,在得知晏知许身体情况的那一刻,被尘封,被遗忘,裴空青没有抱怨过什么,只会在她操劳一天后,从背后,轻轻抱住她。
      以此,寻得一丝安慰。

      好像过了许久,他释然:“我知道了。”
      “会有最好的医生给你做手术,不会有任何问题。”
      “饿了吧?”他走回床边,抽出桌板,提起床头的保温桶打开,手指伸进去探了下温度,笑了下,“还热着呢。”
      说完,又反应过来,“还是要先洗漱?我抱你去?”
      “算了。”他看了眼她的手和腿,合上保温桶的盖子,直接走到洗手间,把洗漱用品拿出来,“就在床上弄。”
      裴空青这个时候又变得强硬起来,屠准也成了木偶娃娃。

      简单的洗漱之后,裴空青把雪白的水饺端出来,放在屠准面前,还热腾腾、香喷喷的。
      筷子递过来,她机械般接过,咬了口。
      韭菜猪肉馅的。
      她这张嘴挑得很,裴空青没有拿速冻饺子敷衍她,实际上他从未敷衍过她什么。

      屠准心口一阵闷痛,眼泪顺势涌出:“可是。”
      “以后的任何一个孩子,都不会是这一个了对不对?”
      她放下筷子,抬眸一笑:“我想,以后要辛苦你了。”

      裴空青再一次愣住,张了张嘴:“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屠准啧了声,重新拾起筷子,吃着水饺含糊道:“啰啰嗦嗦的,我说,你要当爹了,以后带娃,哄睡觉,喂奶,换尿……”
      “噗通”一声,裴空青直直地跪在地上,仰望着她,屠准被他吓了一跳,差点给水饺噎住。
      他抓住她的手,眼中狂喜,傻乎乎地说:“老婆,谢谢你。”

      屠准嘴角抽了抽,心道活久见,裴空青还能有这么一面。

      水饺吃了几个,就有了饱腹感,裴空青想让她再多吃点,屠准摇摇头,表示没胃口了,于是他端了碗,坐在床边把剩下的水饺吃掉。

      昨天的事……
      连直升飞机都出来了,也真是离大谱,屠准望着裴空青的眼神里满是担忧。

      裴空青感受到那道灼灼目光,也懂她的意思,咽下水饺说:“我知道你在好奇什么,那辆出租车停在路边,那片林子挺大的,用直升飞机去找是最快的。
      昨晚的事很严重,我让人压下了消息,但会不会传到晏知许耳朵里,我不能保证。
      无论是蓄意报复,还是临时起意,我都不会放过那些人,还有他们背后的脏东西,我恨不得将那些人剥皮剔骨,挫骨扬……”
      他越说越狠,到最后咬牙切齿,又猛地停下。
      裴空青闭了闭眼,放下碗,握住她的手,倾身而来克制地吻了吻她的额头:“你先顾自己,别担心你哥哥好吗?”

      屠准妥协一般“嗯”了声,垂眸想了想,又问:“郑子皓,会怎么样?”
      “他的罪名挺多的,十年起步,死刑封顶。”裴空青暴戾地勾着唇,眼神凶狠无情,“那种人渣,我不会让他活着离开监狱。”
      屠准咬咬唇:“因果报应。”
      她看向裴空青,再次重申:“我已经没事了,昨天的事,与你没有任何关系。”

      裴空青眉心一揉,除了心疼,还有后怕:“我真该死,我应该去接你下班的。”
      “我就知道你要往自己身上揽责任。”屠准把手从他掌心抽出来,反手握住了他,轻轻揉了揉,叹了口气,“花朝杀人狂,还有旅行时的酒鬼,你是不是觉得这些糟糕的经历都是你带给我的?”
      心思被直接点破,裴空青低下头,不置可否。

      “不是的。”屠准坚定地望着他,“就像昨夜之事,郑子皓企图侵犯我是因,我冲动致他残疾也是因,郑子歆利用我、诋毁我、报复我是果,我讨厌她、轻视她、伤害她也是果,因果轮回,恶因结恶果,郑子皓为她、为自己,想让我万劫不复,人之常情。”
      “这不是你的问题。”
      “同理,在花朝暴雨夜的废墟里,你救了我是因,后来我们经历的一切,不管是好的,还是坏的,都是果,而善因结善果,所以我们每次都能云开月明,苦尽甘来。”

      裴空青听愣了,可也真的被她说服了,他抬手捂住额头:“不是,你这一套一套都哪里学来的?”
      她总是能一本正经地说出一些很有佛性和哲理的话。

      屠准收回手握拳,抵在唇边轻咳一声:“我去了那么多寺庙,求了那么多福牌,听过许多禅师的指导,这点道理,明白的。”

      裴空青静静地看着她,大手挪至她的脸颊,轻轻拂过那片薄薄的纱布:“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他以为,是年长之人要花漫长的时间来等年幼之人长大,殊不知,从初见,到如今,没长大的人一直是他啊。

      裴空青心情有所好转。
      屠准眯了眯眼,话题又清醒地转回开始:“你还没回答我呢……我现在还能叫你裴空青吗?”

      裴空青看她一眼,知道这次是无论如何也躲不过了,计划总是赶不上变化。
      可如今还能怎么办?
      他这个懦夫当得太久了,但如今不管是为了屠准,还是为了尚未出生的孩子,他不能再逃避了。

      “雍城裴家。”裴空青一字一字郑重说,“裴怀屾,我的本名。”

      话落,病房里静下来。
      屠准眨了眨眼,问了句最傻的话:“雍城,哪个裴家?”
      裴空青被她逗笑,转身去收拾保温桶:“雍城还有几个裴家?”
      “裴家嫡系怀字辈的,我如今可是独苗,这名字应该挺响的,你不至于那么孤陋寡闻,从没听说过吧?”

      裴怀屾这个名字,在约莫十年前,还是很有名的,并非他本人出名,而是他身边之人的遭遇——家破人亡、身败名裂、众叛亲离……
      总之,没有一个有好下场。

      那时候屠准还小,但豪门圈层对这位裴家少爷颇多议论,她自然有所耳闻,后来也因为好奇,问过晏知许。
      而晏知许对他的评价是:挺安静的一人,就像一具无欲无求的躯壳般,靠着荒唐和疯狂寻求刺激,以维持自己的心跳。
      屠准哪懂这么深奥的话,听听也就算了,还调侃:那不就是活死人咯。
      晏知许摸摸她的头告诉她:不是活死人,是傀儡。

      无论真相如何,裴怀屾确实在某个时点,很突然的销声匿迹了。
      后来便有传言,说他死了。

      “我听说他……你、死掉了。”屠准诚实道,弱弱地缩回被窝,沉默一会儿,又探出一双眼睛望着他,很真诚地问,“不会有人暗杀我吧?”
      裴空青微微错愕,忽而一笑:“裴怀屾确实算是死了吧。”
      像是感慨,又像是自嘲。

      屠准没由来地一阵心痛。
      裴空青继续说:“裴家和晏家不同,裴家非常重视血脉,信奉嫡庶尊卑,当年我父母意外去世后,爷爷有意打压那些心术不正的旁支,一来二去,怨声载道,大家族说到底就是一个巨大的关系网,有人借题发挥,希望我因此遭到反噬,死了当然最好……”
      “我当时年龄小,没办法继承家业,所以爷爷认回小叔,替我代管裴家,那个人如今也是声名赫赫。”他喘了口气,又说,“你应该听说过,裴家二爷裴霆越。他得到了和我父亲一样尊贵的地位,但也失去了一些东西。”
      屠准小声问:“比如……”
      裴空青平静地说:“做父亲的机会。”

      屠准呛了下,呆住了。
      “阿准。”裴空青抬掌覆在她的头顶,“尽管小叔拿我当傀儡利用,做了很多坏事,但或许是顾念亲情,又或许是我对他而言还有价值,一直以来,他没有伤害过我。”
      “所以你不用太担心,也不会有人敢伤害你。”
      他在尽力安抚她。

      可傀儡两个字,深深刺痛了屠准。
      她忍着泪意凝视他,很想问,这些年,他过得是不是很辛苦,想抱住他,告诉他以后有她了。
      她想起那一头紫发的飙车党,明明因她伤得那么重,在养病期间还要日日忍受她的打扰,却也没把她怎么样,甚至连一句指责的话也没有。
      当时,他看起来是那么冷酷无情,嚣张乖戾,可其实啊……

      只是个缺爱又心软的少年啊!
      裴空青曾经有多么孤独,多么无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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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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