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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胆小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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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的动静越来越大,平时无人光顾的楼梯间此刻大概挤满了人,寸步难行。
听到声音的感染者都躁动了起来,外面传来感染者路过时发出的脚步声,化妆间内的流量明星也开始剧烈挣扎着。
他的脚抵在化妆台上用力一蹬,整个人便带着椅子向后倒去,许一诺只来得及躲开,以至于流量明星倒在地上,发出了重重的闷响。
付让察觉到门外的脚步声突然停了一下,这明显的改变自然也被许一诺察觉,两人看着门口的方向,像是在等待什么。
咚!咚!咚!
三声重重的敲门声,就像是戳到了感染者的嗨点,更重更密集的敲门声响了起来,付让甚至能感觉到化妆间的门在颤抖。
敲门声此起彼伏,听上去还不止是两三个人,那些异变时间稍长一些的感染者语言能力也会退化,只会呜呜叫着。
这叫声可能是一种感染者和丧尸之间独有的语言,付让听到过许多次,此刻那个呜呜叫的感染者应该是在叫同伴过来。
付让见许一诺不知道从哪儿找出来一根木棍,在手中掂量了一下,然后朝着门口走去。
“别过去!”付让下意识地叫住了许一诺。
许一诺回头,付让连忙解释道:“他们只是听见了里面的动静,不知道这里有人,你要是过去被他们嗅到人类的味道,他们就真的不会走了。”
许一诺看了看门口,将信将疑地退了回来。
付让看了眼地方还在挣扎的人,说道:“只要我们安静一点,他们过一会儿就会走了。”
许一诺也看向了流量明星,笑出了声:“这还不好办。”
她举起木棍,做出一个打高尔夫球的姿势,抡圆了手,敲在了流量明星的脑袋上。
“嘎哒!”
付让分不清那是木棍裂开的声音还是流量明星的骨头被打断的声音,温热的鲜血甚至长途跋涉,跨越一米多的距离溅到了付让的身上。
许一诺那一下似乎用足了力气,地上很快就聚集了一滩血液,其中还掺杂着一些其他的东西。
付让不敢去想那到底是什么,哪怕她心里清楚。
“他……死了吗?”
许一诺翻了个白眼儿:“看不出来吗?”
付让的呼吸都颤抖了起来,手背上有一滴血慢慢滑到指尖,与此同时,一滴泪也从眼角滑落。
门外还有许多感染者在,她不敢尖叫,只好闭上眼睛,紧紧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发出呜咽声。
化妆间内陷入了安静,门外的感染者敲了一会儿门,也就离开了。
付让松了一口气,说道:“我们得快点离开,一会儿他还会醒来,到时候更难对付。”
许一诺一惊:“你说谁会醒?”
她指着地上的流量明星,问:“他吗?”
付让低着头将脸上的泪水蹭到了衣服上,“嗯”了一声。
许一诺定定看着付让:“你对他们,挺了解啊。”
付让低着头躲避许一诺的视线,没有说话。
许一诺轻笑一声,提着棍子走过来,将另一端抵在付让的肩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
“抱歉,我……”
付让话还没说完,许一诺右手用力,抵着付让肩膀的木棍又添了两分力气。
许一诺语气轻柔,说出的话却不容拒绝:“你也说了,他一会儿还会醒,你的时间不多了,快点说给我听,好吗?”
付让眉头紧皱,泪水比刚刚流量明星死时还要汹涌。
她最害怕这种场面的发生,和盘托出以后对方不信怎么办?会不会把她误认为神经病?
尤其是许一诺,她不想自己在对方心里有一点点的不好。
可是不说,许一诺必定会讨厌自己……
许一诺勾唇,后退两步,一字一顿地说:“没有关系,我允许你永、远、地保留你的秘密。”
付让如释重负:“谢谢,可以帮我松绑吗?”
回应她的只有渐行渐远的脚步声和关门声。
付让猛地抬头,不可置信地看着门口。
许一诺把她抛下了???
把没办法动弹的她放到了一个即将成为丧尸的感染者身边???
这不是就把死鱼放到了砧板上任人宰割吗?
付让睡着的时候是缩在椅子上睡的,此刻两条腿和上半身一起被绑在一起,双手被许一诺用了单独的衣服绑在身后。
手肯定指望不上,她只能慢慢挪动着自己的腿,试图先将腿解放出来。
好在许一诺绑得并不是很牢固,只要她耐心地慢慢挪动双腿,是可以自救的。
找到技巧之后,付让的双腿很快就挣脱了束缚,绑在身上被剪成条的衣服也自然松松垮垮地没了威胁力。
与此同时,付让的目光在房间里搜寻一切能为她所用的东西,不放过分寸地方。
这边是大部分是换衣的隔间,只有付让在的角落里有着一排化妆台,可这里的东西少得可怜,但付让还是发现了一个东西。
刮眉刀。
付让穿上鞋走到化妆镜前,背对着坐在了化妆镜前,摸索着找到了刮眉刀之后,开始割绑着手的衣服。
这个过程大概不超过二十分钟,付让连忙逃命,可她跑了两步之后,又折返回来。
她在梦里还没有做过这样的事,第一次这样不免有些紧张。
所有感染者的异变都是因为病毒入侵了中枢神经系统,感染者死后还能变成丧尸,也是因为中枢神经系统完好无损。
现在流量明星的脑袋破了个大洞,脑组织也都争先恐后地往外跑,是不是就代表着,他的中枢神经系统已经被破坏,无法支配这具尸体再做什么?
但付让不敢保证,头部受伤的丧尸大有人在,也没见他们因为这个就没了破坏能力啊。
付让会想这个问题的原因在于。
中枢神经系统损毁多少才能阻止他们变成丧尸?
付让以前就有这个想法,可奈何一直没有这种机会去验证这个事情。
现在机会就在眼前……
付让深吸一口气,蹲在尸体旁边,双手放在了破开的洞旁边。
“抱歉,接下来我可能会冒犯到你,希望你能原谅我,佛祖观世音三清道长……天蓬元帅都会保佑你的。”
付让将自己知道的所有神仙大名都搬出来说了个遍,得到了些许的心里安慰。
她不敢去看流量明星的脸,将伤口朝下之后,对着他的后脑勺,一手抓着额头,一手抓着后脑勺,开始……用力摇晃!
付让闭着眼睛,靠着叫喊声掩盖自己内心的恐惧:“啊!!!”
付让不知道要做到哪种程度才算是成功,只好一不做二不休,全都甩出去!
一颗脑袋的重量超乎付让的想象,她不知道自己甩了多久才感觉到手里轻松了很多,双手撑在身后往后退,睁开眼睛之后连看都不敢看那边,转过身连滚带爬跑了出去。
如今的大楼也是危机四伏,付让确认没有任何动静才跑下了楼,从一楼大堂离开。
多亏了之前那些人逃跑,将附近的感染者都吸引走了,现在街上只剩下了倒在路边不省人事的那些人。
不管他们是昏迷还是死亡,都会在一小时之内异变,然后成为游荡在城市的怪物大军之一。
街上不用想也知道是大型车祸现场,付让找了半天才在办公楼后面找到了附近仅剩的一辆共享单车。
网络还没有瘫痪,这大概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支付成功之后,付让骑着自行车往家的方向走,突然有些想笑。
做梦是很累的一件事情,她适应了好久才将梦境和现实分开,找到一个相对平衡的点。
有时候太累,会导致白天的工作受到影响,付让就会想:什么时候能摆脱这个梦?
可有的时候,付让也会想:这个梦什么时候会成真的?
现在梦境真的照进现实,付让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梦里的她死亡之后可以读档重来,现实却不可以。
除此之外,其他的一切都是真实的。
别人的死亡是真实的。
像流量明星,死了就是死了,被补刀之后很有可能不会再成为丧尸。
人心险恶也是真的。
像许一诺,走了就是走了,也不会良心发现回头去给她松绑。
末世不就是这样的吗?
付让抬起头,看着通红的阳光从楼与楼之间的缝隙照过来,周围很安静,没有汽车鸣笛的声音,也没有人群嘈杂的声音,这里只剩下她一个人。
从今往后,也只有她一个人。
末世就是这样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