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经也是个富少》我都那么咸鱼了

36、鱼女（十二）

　　老王先生一听这话就迫不及待的拔腿要跑。从他一进这个镇子就已经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不是怕叶越生气，他是真想带着儿子转头就走。

　　“那你呢？”秦栎一把抓住他，“你一个人去？”

　　“对，时间不多了！”

　　“这个地死气凝聚。可能那东西很快就要大开杀戒了。你们要赶紧出镇——我给你的平安符带了吗？”叶越随手再次凭空画符，一巴掌把那金光流溢的破邪咒打进他的手掌，压根就没给他反应的机会：“没带也没关系，我给你再画一个，如果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儿的就用你的这只手打他就行了知道吗？你带着他们出去。出了镇子就没事了。”

　　秦栎所有的话语都被他一句：“乖，在外面等着我出来好吗？”堵在了嘴里。还能说什么，唯有一个‘好’字。

　　没有那一时那一刻，他是如此的愤恨自己的‘没用’。但凡他能有一点用处，现在是不是就不必眼睁睁的看着叶越孤身一人面对这些了？是不是就能理直气壮地告诉他，带着我一起，我可以帮助你。

　　只是片刻，刚才还稍微有点微光的天空就已是乌云压顶，再也透不出来一点点的光芒。

　　叶越逆着众人，自己独自一人走进那一片浓重的黑暗之中。

　　他追着那阴气浓郁处，最先到达的是那条河。

　　现在已经没人在这里捞鱼了。

　　水里的鱼还是和叶越第一次看的时候没有任何区别。叶越清楚的记得，那边一个深坑是被绝户网捞过的。可是如今，已经又是鱼满为患。

　　天色阴沉，那些鱼儿们也显得有些急躁，在水里打滚。

　　有的鱼甚至都已经不在水里了，它们整个的身体都暴露在空气中，大嘴一张一合的艰难喘气。

　　叶越看了一会，忽然于这满目黑沉之中看见一点微妙的艳色。

　　一下子就从三四米高的岸边直接跳进河床，不在乎被水浸湿的鞋裤，叶越一心在找那两抹艳色——没找到，却又被另外一条鱼吸引了目光。

　　蹲下看那鱼。

　　那鱼本来应该眼神呆滞的，他见过那种样子。但是这鱼又有不同，它的眼神并不显得呆滞，反而透露着绝望！

　　一条鱼怎么会有这种眼神？

　　这时，叶越的眼角晃出一点艳丽的颜色——仿佛黑白片里突如其来的颜色，是那么的令人瞩目，无法忽视。

　　不远处的石头上边坐着两个模样精致的小娃娃，一男一女，一个扎着羊角辫，一个羞羞怯怯的把自己半藏在女孩身后。他们一样穿着花布衣服，白嫩嫩的小脚丫子泡在水里，眼中闪烁着好奇的目光，歪着头看这个奇怪的大哥哥。

　　那两个小娃娃有多精致呢，精致的都不像是真人。

　　两个孩子声音甜甜的，“大哥哥你在看什么？”

　　叶越随脚把那只黑鱼踢到一边，朝着两个小孩子走了过去。

　　“那你们在看什么呢？”

　　“我们在看你呀！”

　　“我有什么好看的？”

　　小女孩忽然皱起了眉，精致漂亮的小脸蛋僵硬扭曲的着展现着她的怒火，“你为什么不回答我的问题！”

　　叶越不惧她，并且还强词夺理，“你也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啊！”

　　“....有吗？”小姑娘撅起了嘴思考，可她的记忆力可能不大好，思考了好一会儿也没有个答案。索性直接采用了叶越的说法，“可我是小孩子，你应该让着我！”

　　“谁说一定要让这小孩子呢？我和你很熟吗，为什么要让这你？”

　　就这一句话，不知道是怎么搓着这小姑娘的痛点了！小姑娘猛地站起来，面容僵冷，只剩一双眼珠子暴起怒火，白生生的手指指着叶越：“吃了他！”

　　吃了？他？

　　四下看去，叶越发现所有的黑鱼都面朝着他，大张着嘴，有的已经扑腾上了裸露在外的岩石沙子地上，一下一下的摆着尾巴朝他冲过来。

　　那种场面说恐怖倒也不至于，只是令人莫名的毛骨悚然，就算是胆子再大的人身处其境的时候都会忍不住精神崩溃吧！

　　数不清的巨鱼，都朝他张开了自己的大嘴，甩着尾巴用力的朝他的方向围过来。

　　在水里的，往这边游。

　　遇上水流被隔断的，就算是爬上岸来自寻死路也一样拼了命的要往这边拥过来。

　　这些鱼仿佛疯了一样！

　　叶越随脚把一条快要咬到他脚的鱼儿踢了回去，顺便掐了个火诀，熊熊大火包围着叶越，也顺带着把周围的温度瞬间提高了十度不止！

　　陡然提高了十度，人有时候都会受不了何况依靠这些水来生活的鱼？

　　生烤活鱼，叶越都能闻见肉被炙烤是散发的焦香。

　　就连那一对金童玉女都难受的瞬间蔫了下来。小男孩更是夸张，直接钻进了水里！女孩双颊绯红，看起来就知道她难受极了，但是她还在硬挺着，坚持着和叶越对峙！

　　那些受她趋势的鱼类也在火焰中挣扎的，挣扎着，没有一个后退的。

　　“雕虫小技。小丫头你这可不行啊...”叶越有意在激怒她，故意朝她靠近，“就这么点本事？”

　　“哼，老，老娘不知道比你大了多少年。哪来的臭小子敢叫我小丫头。”

　　何谓虚张声势，这就是了！

　　她显然并不习惯说这些泼妇一般的话，可还是强撑着。明眼人都能听出来，她紧张的甚至连话都说不清楚了。

　　她紧紧的拽着自己的衣服，生怕被面前这个看不出深浅的人发现自己的无助。

　　这时，一只小小的手悄悄的拽住了她的脚踝，瞬间似乎有无穷的力量注入了身体之中。她所共情的那些鱼儿的恐惧和身体上的折磨也减轻了不少。

　　女孩并不会什么掐诀念咒的事情，她的攻击是如此的简单粗暴。她只说了一句‘快’，几乎是话音刚落的瞬间，鱼儿们更加拼了命朝叶越冲过来，甚至已经有很多条都冲破了叶越的防御。

　　吧唧一口，一条半被烤熟的大鱼跳起来咬伤了叶越的小腿。

　　那本来应该是无关痛痒的，一条鱼而已！

　　但是不知何时，这些鱼的嘴里都已经长出了细密可怖的獠牙。鱼背上骨刺直直的刺出，带出了淋漓鲜血。鱼鳞全部支棱起来，仿佛一片片泛着寒光的刀子，只要沾身，就能把人的血肉一片一片的剜下来。

　　叶越这时才真正的正视了这个小姑娘，和她身后的男孩。

　　“有点意思。”

　　“哼，”小女孩冷笑，“多管闲事，你就得死！”

　　多管闲事，还是熟悉的配方，还是熟悉的语气。叶越听得太多了甚至觉得有点想替她说。

　　无数鱼儿蓄足了力气跃出水面，朝他冲过来。叶越本来是可以轻松应对的，但无奈双拳难敌四手。对方无耻的以数量取胜——漫天遍地的都是这种畸形的鱼，碰一下就是一道口子，挨一下就是一块血肉。

　　连躲都没得躲，叶越在半空之中生生的被这群鱼给打了下来。身上再次多了几十道鲜血淋漓的口子。

　　叶越的血溅在地上、水里，溅在女孩和男孩的身上。女孩脸上的笑意堪称残忍，再次下令：“吃了他！”

　　躲在水里的男孩似乎是不忍心看这样惨烈的场面，浑身一抖，紧紧的闭上了双眼。

　　朦胧之中，他似乎听见有人冷笑着问：“你们不是一伙的吗？她做了这么多的恶事，你怎么到是装的跟个好人似的。”

　　“不...”男孩迷惑自己为什么会听见这样的话，但是不知道为何，他明明心有疑惑却完全没有去探索疑惑的想法，只知道乖乖的跟着这声音的思路走，“不，她做的不是坏事，她做的都是好事。”

　　“她杀人，还把那些人的灵魂强行灌进了鱼的身体里。这是做好事？”那人嗤笑，比冰雪还冷上几分的声线让他忍不住就是一个冷战。

　　他强撑着解释，“不....那些人不是好人，他们是坏人。姐姐，姐姐才是好人。姐姐很可怜的，姐姐就是被他们害的，姐姐很可怜的....”

　　“她可怜？凶性闭露，杀心四起。我看被她框了的你才可怜吧！”那人一语点明，“你好好的一条灵鱼，懵懂无知，修行得当日后飞升都不是不可能的事情，被她带着造了这么多的杀孽，你可知道日后下场如何？！”

　　小男孩似乎是被吓的狠了，只会一遍一遍的重复，“她很可怜的，她才是好人，那些人没一个好人.....”

　　惊恐之中，男孩儿听见那声音变了，变得无奈和温柔，他说：“那你告诉我，她是如何可怜的？”

　　与此同时，外面，小男孩已经感知不到了的外面的世界已经完全变了样子。

　　就在女孩以为胜券在握的时侯，情况忽然翻转。那个本来已经全身鲜血全无反抗之力的人忽然暴起，周身发出耀眼的光华，震开了所有围着他的鱼。身上的伤口迅速的恢复直到完全看不出来任何痕迹，甚至连流出的鲜血都不见了。

　　女孩是真的不太知道这些东西。她接触的最多的就是枉死之人的怨气、愤恨、痛苦和满脑子报复。有人敢来，她都是直接用怨气把人怼到死。所以她并不知道这世界上还有一种名为幻术的术法。

　　叶越装够了死，成功达到了他无耻的骗人目的，立马翻脸。双指并拢，凌空画出避水符将女孩团团围住。

　　女孩这时才发现，一直在她身后给她力量的弟弟早就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变回了原形。小小的艳红色锦鲤儿无助的沉在水底，扇面一般宽大的鱼尾柔柔的随着水波摆动，鱼鳍似轻纱，软若无骨。相伴多年彼此之间到底有多么的熟悉她自己也难说的明白。

　　“你对他做什么了！！！”女孩霎时间变得激动惶恐，哪怕是一触碰到灵符就会被烧的血肉模糊，她也毫不犹豫的冲向弟弟的方向。

　　“你这师弟可真有个死刑预备役的潜质哈，如此闻者伤心见者流泪，感天动地的情谊他也能不为所动。”不远处一座毫不起眼的居民楼里，一个年轻帅气朝气蓬勃，浑身透着一股莫名讨打气质的年轻人笑嘻嘻的吐掉自己嘴里咬着的翠绿的树叶子。

　　这人和身边的正经的杨泽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他一脸痞坏痞坏的样子，浑身上下没个正行。歪着身子倚着窗台。脚底下踹着高帮皮靴，一下一下的往后踹着墙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