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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迎接属于你的结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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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一个个的都把杀人当过家家吗?!”间桐慎二在审讯室外摔了文档。
卫宫帮他捡起文档,但他的表情也很不好看。
他们隔着单向玻璃望着审讯室内,坐在天草四郎审讯员对面的面色苍白的少年。
他低低咳嗽了一声,嘴唇有些发紫,略长的棕发软软地垂落耳畔,整个人的气质柔弱无害。但就是这样一个本该在高中课堂上读书的少年人,却在警方面前剖析了自己的“狼君”身份,叙述了他犯下那件羊君被害案件的全经过。
从他使用的凶器,到如何逃离现场,再如何把凶器藏到园艺部的花盆泥土中,最后如何若无其事地报警通知警方前来收尸。对于在场唯一的目击证人,他则是两三句带过:“没必要杀她,打晕就好。”
天草四郎叹了口气,将笔放在桌上,他双手合十放在冰冷的桌面,面容慈和,宛如神父在聆听迷途羔羊的忏悔一样看着对面的少年,但是说出口的话语却克制而清醒:“齐格君,你认为我们会听信你的一面之词草率结案吗?”
“先不说你的身体条件能不能支撑你完成上述的犯案,如果你是凶手的话,那我们之前收录的几位嫌疑人的供词可就值得好好琢磨探讨一番了。”天草四郎微笑着,冷静剖析破防眼前这个少年厚实的假面,“我们已经传唤了几位当事人,不如你们当面聊聊?”
名为齐格的少年忽然剧烈咳嗽了起来,他摇了摇头,拒绝天草四郎递过去的热水。
他的面容更加苍白了,嘴唇哆嗦了一下,像是吐完下一口气就会魂归天国。
这苍白如白纸,靠着一颗残缺的心脏苟延残喘的体弱少年抚摸着自己的胸膛,然后抬起眼,坚定地望着审讯员的眼睛,仿佛要将自己一颗心脏剖析在他面前以证明自己所说的每一句话的正确性。
“我说实话。”齐格道。
“羊君一直在骚扰我的女朋友,我是为了保护心爱的人才杀了他的。因为我不希望她受到任何伤害。”
“如果你非要问的话——”
“没错,我的女朋友叫藤丸立香。”
***
你没想到来接你的人会是爱德蒙.唐泰斯先生,他还是穿着初见时那身和服,只是身上的烟味更浓了些。
爱德蒙先生给了你一个平板,你惊讶地在分割成九宫格的平板上面看到了几张你熟悉的面孔。
爱德蒙先生说,为了帮助你理清现状,一起推导出最后的真相,他觉得你需要看一看这个平板里的实时转播监控。
爱德蒙先生的指尖点在交叠的膝盖上,像是催促你前进的音符:“我可爱的小姐,好好听听这些【证人】和【凶手】的供诉。”
“你能想起些什么吗?”
***
织田吉法师还穿着运动服,此时翘着二郎腿大爷似的靠坐在审讯室的椅子上。
你看不到面容的审讯员问:“当时您的供诉是自己在社团活动开始前的热身跑中绕到了现场,在发现不对劲后立刻叫了救护车和警方,是吧?”
织田吉法师挑了挑浓眉:“是啊,不管是谁看到那种场面,出于人道,都得叫一下救护车吧?”
审讯员道:“我们得知您和当时的第一目击证人,晕倒在现场的藤丸立香关系很好,是吗?”
织田吉法师收起了脚,慢慢坐正了,他肃着脸不苟言笑的时候很有时代剧里少年主公的压迫感,不容置疑且睥睨四方。
织田吉法师慢慢咧开了嘴角,眼睛专注地盯着审讯员,现场几乎只能听到他一个人的呼吸和牙齿微微摩擦的声音:“是啊。但那又有什么关系呢?”
吉法师……
【“你又和别人打架了!”你皱着眉把OK绷贴在吉法师的脸上,看到他龇牙咧嘴喊疼的搞怪表情,忍俊不禁破涕为笑。
“哦哦,你终于笑了。”吉法师收回了搞怪的表情,望着你笑得有点憨,“你生气的样子好吓人啊。”
你揉了揉笑疼的肚子,把放在一边脏兮兮的帽子拍了拍,递回给吉法师:“又是因为别人喊你‘大傻瓜’?”
吉法师小孩子似的嘟起嘴:“那群只会在背后碎嘴的家伙简直不配称为男人!”
你点头:“那这样吧,之后我跟着你回去。”
“哎???”
在吉法师惊讶的视线里,你挥了挥小拳头:“我看是谁敢诋毁我的朋友!”
那一天,你一战成名,成功用一张嘴打败了对面一群大男生。
“如果用大傻瓜叫别人,就该做好被别人用更过分的称呼回敬的心理准备!”
“你们要叫就叫啊!”领头那个男生被你说得眼眶含泪,“反正他就是大傻瓜!”
你作势挥起拳头要追,那群男生们就乱做一堆跑走了。
你看着身边的吉法师:“你下次不用理他们的挑衅,要是再被叫大傻瓜,大可也直接用我刚才起的绰号骂回去。”
从刚才起一直不发一言的吉法师忽然抬起头,他的眼睛明亮像是燃着一团火,还未和后来一样强健的躯体激动地抱住了你:“藤丸,你可真是个厉害的家伙啊!干脆来当我的幕臣吧!”
“哈?才不要呢,那是什么中二的称呼啊。”
“哪里中二啦!这可是从古传下的最可靠的羁绊模式了!你成为我织田阵营的人的话,以后我都罩着你!”
到底是谁在罩谁啊……你在心底腹诽,表面上却只能无奈点头:“好吧,好吧,我加入。”
织田吉法师的笑容灿烂,明艳了一片青春记忆:“好,那以后藤丸立香就是我的人了!不管发生了什么我都会站在你这边的!”】
***
浅上前辈双手交叠在腹部,端端正正地坐在审讯室的椅子上。也许是顾忌着他看不到,审讯员的问话声也十分温柔。
浅上前辈认真地“聆听”着对方的质疑,时不时微微点头。
但最后,半垂着眼睫,那双蒙尘的宝石一样的双眼若隐若现的浅上前辈却只是重复着已经说了数次的话语。
“我的确什么都没看到,也什么都没听到。”
“不能帮助调查我深感歉意,但毕竟,我是这样的身体啊……”
浅上前辈……
【“你知道吗?浅上前辈他眼睛看不到的。”
“哎?那个浅上吗?好可怜哦,他明明那么好看……”
“是啊是啊,要是能看到的话,凭着浅上前辈的家世和学识,当学生会长都绰绰有余吧。”
“但就是这样才好啊,有种……反差萌?美强惨才是最棒的!”
你望着那些看着浅上前辈的背影絮絮叨叨的女生们,心想:浅上前辈……很凄惨吗?
浅上前辈走在走廊上时,时不时有人都上前询问要不要帮忙。浅上前辈在那时就会停下导盲拐杖,微笑着“看”着对方:“没关系,我自己可以的。”然后在众人钦佩又同情的注视下面不改色地继续他自己的路。
他的脊背一直挺得笔直,宛如挺秀竹枝,除去手上的拐杖,他看上去和别也没有什么不同啊。
那个人明明能弹得一手好钢琴,还能泡出很好喝的花茶。他每周都会“阅读”一本书,那些让你烦恼到脑回路打结的理科题在他笔下被解剖成条理清晰的一条条一道道。
浅上前辈笑起来的时候也很好看,尽管他自己可能永远以普世角度去“看”到自己有多么优秀。但存在着的事物不会因为看不到而消失,也不会因为别人的几句话就歪曲。
“帮大忙了,前辈!”你开心地放下笔,满足地收起改完的卷子,“下次我一定能再往前冲——至少五十个名次!”
浅上前辈笑着“看”着你:“能帮到你就好。”
“嗯嗯当然!浅上前辈实在是很厉害!脑子聪明,人也帅气,不知道最后哪个女生有幸能成为前辈的女朋友。”
浅上前辈脸颊有些红,手指抵着唇角道:“别打趣我了,藤丸。”他伸出手,去探放在身边的拐杖。
你将拐杖递到浅上前辈手心,顺势握住了他的手。
在浅上前辈有些惊讶地“望”过来的视线中,你微微一笑:“前辈是要去园艺部了吧?那作为刚才打扰前辈那么久的回报,我送前辈过去吧!”
浅上前辈笑着摇了摇头,却没挣脱开你的手。
“藤丸你啊……”
“果然是个好孩子呢。”】
***
茨木和酒吞年纪虽小,但也是被分开审讯的。
茨木明显有些暴躁,他在审讯期间站起来绕着屋子暴走了几圈,最后被警方人员按着才憋屈地像是一头受伤后不信任人类的小兽一样蜷缩在椅子上。面对审讯人员一遍又一遍地提问,他才不满地扯开嗓子道:“酒吞不是都说过那么多次了吗,你们都是笨蛋记不住他的话吗?”
而被他cue到的酒吞在临近的审讯室托着下巴对审讯人员笑得艳丽而又无辜:“我们只是小孩子,看到那样的场面早就吓得什么都不记得了。”
“为什么那个时候会在那里是吗?……呵呵,初中和高中也差不了几岁啊,我们还不能有几个大我们几岁的‘好朋友’了吗?”
“呐,大姐姐,现在已经很晚了哦,你还要继续问下去吗?那我可以先给家里打个电话吗,我怕父母担心呢。”
茨木……
酒吞……
【“喂!你们在做什么呢!”你撞到了一场高中生堵截国中生的事情,被几个人高马大的高中生包围的两个少年身上都挂了彩。
你眉头一皱,眼神凌厉地看着那些和你穿着同款校服的男生:“你们几个的脸我有印象,是篮球部的?我认识你们的指导老师,你们欺负中学生是不怕之后被禁赛吗?”
“哪里来的小丫头片子?”
“我们不是……”
“算了,别和女人计较,他们也吃够教训了——喂,小子们,以后认清楚人!”
“呸,真晦气,早点走走走,我可不想之后被教练训。”
你警惕地看着人高马大的男生们离开现场,然后上前去探查那两个少年的情况:“你们没事吧?”
挡在外面,受伤更多的金发少年往地上啐了一口,昂起头的模样嚣张又欠扁:“不用你假好心,那群空有块头的家伙我本来就打得过!”
“茨木,这个时候好好道谢就可以了。”另一位留着乖巧的发型,模样秀丽,很像模范优等生的少年笑着对你说,“感谢您的帮助,好心的大姐姐。我是酒吞,他是茨木。”
十五分钟后,你带着酒吞茨木坐在了你常去的甜品店里,咬咬牙给他们两个人一人点了一碗巨型芭菲——伤心的时候吃点甜品最治愈了。
酒吞有礼地向你道谢,矜持地拿着小勺子一口一口挖着冰淇淋。茨木一开始皱着眉说“男生怎么可以吃这种软绵绵的东西。”在被酒吞强行塞了一口后就双眼放光大快朵颐了起来。
有句JK名言说得好,一起分享甜点能迅速增进情谊,所以不多久你就和酒吞茨木两个人搭上话了,然后你得知了让你三观破裂的真相。
“哎?所以你们才是去敲诈的那方?”结果没料到这次对方叫了很多人所以才失足被揍什么的……你的三观遭到了剧烈的冲击。
茨木含着冰淇淋,嘴巴边都已经吃出了一圈白胡子,他气愤地挥着小拳头:“叫人也太过分了,简直没有男子道义!”
不不不,你们才是做错事的一方吧。你满头黑线。
酒吞倒是很大方地承认了自己的恶行,他托着腮把吃空的芭菲杯子往旁边一推,笑眯眯地托着腮道:“姐姐现在是不是很后悔自己救下的是两个小恶棍呢?”
茨木听到这句话,大口往嘴里塞着剩下的芭菲,一边吃还一边抬眸小心地瞪你,口齿不清道:“后悔也不行,芭菲我不会让给你!”
“噗,不和你抢,你吃慢点。”最后,你只是在酒吞惊讶的挑眉中笑了出来,你抽出纸巾擦擦茨木嘴角吃到的冰淇淋,得来对方通红的俊脸和哆哆嗦嗦指着你却不知道该说什么的手指。
你也学着酒吞一样挑了挑眉:“教育你们的事教给你们的老师和家长就行,我只是一个路过的好心大姐姐。对,什么都不问,还请你们吃芭菲的那种。”
两个少年对视了一眼,又一起转头看向你。
茨木眼眸发亮地咧开嘴角:“那我可以再点一个芭菲吗?!”
“哎?!”你欲哭无泪地捏捏扁扁的钱包,“好吧,但只能是最后一个哦。”
酒吞托着下巴对你露出堪称妖艳的笑容,柔软眼睫一眨仿佛能惑人:“姐姐帮了我们那么大的忙,什么回报都不要吗?”他若有所指地划过自己敞开的衬衫领口下的锁骨,明明是个跟你差不多高的国中男生,身上却有一种让你不自觉屏息的艳.气。
你无奈地揉乱了那一池妖艳,在酒吞还没反应过来、盛满疑惑的柔软双眼看过来时戳了戳他的额头:“对,什么回报都不要。小孩子就好好接受来自世界的善意就好了。”
酒吞咬着唇捂着自己被你戳过的额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半晌,他眨了眨蝴蝶翅膀一样的睫毛:“既然姐姐都这么说了~那回报就等我们变得更亲密的时候再给你吧~”
你满头黑线:“都说不用啦,如果真要报答我的话你们还不如不要再做那种事了。”
“哪种事?”酒吞狡黠地对你眨眼。仿佛刚才大大方方承认自己罪行的勒索犯只是浮生泡影,现在坐在你对面的不过是一个再乖巧不过的单纯少年。
新的芭菲送上来,茨木嗓门很大地邀请你们二人一起分享。
你无奈地看着面前的两个少年,只能长叹一声属于心思慎密的青春期少女的哀叹。
茨木把一勺芭菲先送进了你的口中,你感受着舌尖划开的美妙滋味,在酒吞微笑的注视下也展露了笑颜。】
***
爱德蒙先生对你说:“在这个“凶手”自首的现在,他们供词的错漏之处都被一一找出,他们当中一定有谁在撒谎。”
“你觉得他们是为什么才谎报供词呢,藤丸小姐?他们当中又是谁在撒谎呢?”
你舔了舔干燥的唇,嗓音微哑:“我……”
这时你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在爱德蒙先生点头示意后,你打开,发现是帕里斯给你发来短信,语气焦急地问你为什么说要晚点回家,是不是遇到什么难事了?最后话题又强行转到今晚晚餐的菜单上。
爱德蒙先生在你收回手机后,问:“是家里人来问吗?”
你摇摇头:“不,只是垃圾短信。”
你的视线集中到最后一块分屏上,上面的男生有着一头略长的棕色发丝,其中有两簇微长的发丝看上去就像是垂耳兔的耳朵一样,让他看上去更加柔软无害。他握着拳轻声咳嗽,嘴唇微紫,像是风一吹就会飘起来的单薄。
他说他就是杀害羊君的凶手。但他看上去实在不像是一头可怕的狼。
他这样的家伙应该,没错,应该是这样才对的——
【夕阳西下的教室,你的同桌红着脸拦下了准备回家的你。
他捧着胸腔内那颗虽然有缺损,却比世界上任何宝物都更加闪耀珍贵的心,用透彻的双眼注视着你,对你说出那可能用尽了他一生勇气的告白——
“你一直在帮助这样不堪的我,对我来说微笑着向我伸出援手的你就像是太阳一样温暖闪耀……所以渐渐地,我无法将视线从你身上移开了。”
“我很清楚这不是感恩的情感变质转移,我并不是因为想要一直被你保护才向你告白的!我只是……”
“我只是想获得一个站在你身边的机会。然后当我变得强大时,到那个时候,就由我来保护你!”
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将自己剖析给夕阳下的神明,单薄脆弱的少年捧着狂跳的心脏等待着他的太阳的判决。
究竟听到了什么答复呢?
他的眼中像是落进了漫天繁星,璀璨闪耀甚至压过漫天红霞。他苍白的面庞被霞光染上微红。
晶莹的泪珠一颗颗滚落面颊,从他宝石一样澄澈的眼中落到你的掌心。
“啊啊,我没事,我只是太高兴了……”
“仿佛全世界在那一刻拥抱了透明的我。在这最幸福的一瞬过后,就算让我立刻迎接死亡,也值得了。”
“……最喜欢你了。”】
***
“啊啊……”
你合上平板,叹息着,在爱德蒙先生不解的视线中,看向窗外,捕捉到在目的地等待你们的卫宫警官的高大身影。
下了车,在两人担心的视线中,你捂着嘴走进最后的审判之地。一路上,你低着头,肩膀微微颤抖。
卫宫警官安抚地把手放在你的肩膀上,低声和你说“别害怕”。
你摇了摇头,却没法告诉他自己其实并不是在害怕。
因为——
在迎接结局的最后前夕,
你居然——
***
啊啊……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你竟然什么都不记得了。
: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