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业与白业》弗羁

33、移病

　　第卅二章

　　不久之后，密勒日巴尊者示现更加沉重的病态。为了确认传言属实，操普就带了精致的酒肉，假装着要来供养尊者，实则是要确认尊者食用毒奶后，命将不长。

　　操普来到尊者的面前，以讥笑地口气说道：「唉！像尊者这样的大成就者，是不应该害这样重病的啊！你怎么也会害起病来了呢？如果病能够分给别人的话，你可以分给各大弟子；如果病可以转送的话，就请你把病转送给我吧！您现在是一筹莫展了，该怎样了局呢？」

　　密勒日巴尊者安祥地微笑着，开口说道：「我本来不必生这一场病的。现在我不得不生病的原因，你应该很清楚！一般凡夫的生病，和瑜珈行者生病的性质不同，缘起亦不同。我现在的病，实为佛法庄严之表现。」

　　操普心中暗疑：「听起来他似乎在怀疑我与毒奶事件有关。」可是他看着密勒日巴微笑的面容，又无法确定。

　　操普想起以前密勒日巴尊者在说法时，曾说病可以转移。这一点，他是坚决不信的，天底下哪有病可以移让给人的事呢？于是他就说道：「我对于尊者的病因不很清楚。可是我知道，如果病症是因为魔鬼附身而起，那就应该修驱魔法把病驱离；如果是因为构成人身的地水火风四大不调和，那就应该调理身体服食药物。何况如果真如你所说，病真的能够转移到别人身上来，何不请尊者把病移到我身上好了？」操普当然不是真的想要代替尊者承受病痛，而是一心一意想要揭穿移病的牛皮。

　　密勒日巴尊者说：「因为一个大罪人，他心中的魔鬼跑出来损伤我，才使得我四大不调生了病。这场病你是没有能力把他除掉的。而且我这个病虽然可以移给你，只是我怕你连一刻都承受不了，所以还是不移的好。」

　　操普心想：「这个家伙根本不能把病移到别人身上，所以故意对我说这些风凉话。今天我非使他出丑不可！」于是就再三坚持请求尊者一定要把病转让给他。

　　密勒日巴尊者看着操普说：「你既然这样坚持请求，我就暂时把病移向对面那扇门。倘若移给你，你是受不住的！你看好了！」接着尊者就以神通将把病苦移到对面那扇门上。

　　那扇门最初只是发出吱吱的响声，似乎是要分裂的样子，不一会儿，竟爆裂成为无数的碎片。操普吓了一跳，再转头看看密勒日巴尊者，没料到尊者的脸上竟现出健康无病的样子来。

　　操普勉强定下心神，他转念一想：「这根本就是障眼法，耍魔术！这样的技俩是骗不了我的。」于是他开口说道：「啊！这真是稀有啊！但是还是请尊者把病移给我好啦！」

　　密勒日巴尊者垂目说道：「你既然这样苦苦的要求，那我就把这些病的一半移给你好了。全部移给你，你决无力承受的！」说罢，尊者便把病苦移了一半到操普的身上。

　　操普完全没有料到，世上竟有这样巨大的痛苦，霎时间，操普立即痛到几乎昏了过去，连颤抖都不可能，呼吸也完全停止了。但他的意识竟然那样的清楚，使他能够觉知到如此巨大的痛苦是何种滋味！就在他觉得自己差不多要断气的时候，密勒日巴尊者才把移给他的病收回了一大部份，然后才问操普说：「我刚才只给了你一小半的病，怎么样？承受得住吗？」

　　操普好不容易喘过气来，回想着刚才尝试过的那一场剧痛，心里生起了猛利的忏悔心。他立即跪下来，伏在尊者脚前，满面流泪地哭道：「尊者！尊者！圣人！圣人啊！我诚心的忏悔了！求您饶恕我！我愿把所有的家产一切都供养给尊者，我的罪业果报，请尊者为我想想办法啊！」操普痛哭失声，完全无法抑制。

　　密勒日巴尊者看见操普真心忏悔，心里非常高兴，于就把刚才还留在他身上的一小部份病业，也一并收了回来。

　　「操普，我一生从不要田宅财产，现在快要死了，更用不着这些了。你自己保留着罢！你要记住，以后就是失了性命，也莫要再作恶事了。你这一次所作罪业果报，我可以替你消除。」尊者慈悲地说道。

　　操普流着泪对尊者说：「我从前作恶的原因，大半都是为了争取钱财。现在蒙尊者启发，我得窥正法，还需要什么世间财产呢？尊者自己虽然不要，但是尊者的弟子们在修行时总是需要资粮的，请您替他们收下了吧！」

　　但操普虽然这样请求着，密勒日巴尊者还是没有接受。一直到很久之后，密勒日巴的弟子们接受了操普的这分心意，把这笔财产作为集会供养之用。直到现在，曲巴地方还有这个集会供养。

　　至于操普，自此以后果然放弃了对世间财富名声的贪恋，成为一个很好的修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