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下半段 ...
-
“无求。”
离歌笑这么说，不是疑问的语气，就好像是说你好。毕竟想要忽略一个重伤的跛子从内室里走出来的声音，对他来说实在是个难题。
“大哥。”
所以应无求也这么答，假装横在离歌笑颈间的绝不是把肯定要得了人命的匕首。那是把削铁如泥的宝刀，真腊商人装在镶了犀角的沉木盒子里，毕恭毕敬献上来权当是给这通往大明价值连城的商路砖添得瓦。
盒子很重，刀很轻，握在手里是飘的。应无求的手却很稳，那是老手才有的姿势，刀刃斜斜贴在脖子上手指按住刀背。略一动，便能给离歌笑开个不大不小的口子，足以叫他腔膛里的热血高高喷到顶梁上去。
应无求当然是个老手，这刀也确实是把宝刀，离歌笑清楚知道，于是就笑，有些事情就在那里，纠缠了这么久离歌笑也累了，不想再继续了。
他说，我原本以为我是了解你的，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你。
你什么都不知道。
无求，只要逼我亲手杀了你，你就当自己是死而无憾，能去见如忆了？
离歌笑用了一种久违的柔软的声音对应无求说话，那是应无求不曾遭遇过的状况。包来硬没有听过离歌笑这样说话，那是种刻意温柔的腔调，一个字一个字在舌尖上沾了糖滚了蜜，飘在空气里都是甜香。
假的怜惜疼爱，听在耳里是软的甜的，进了心就成了千刀万剐。已死的如忆一定也听过离歌笑这样的声气，入了晚背着人在应无求不想知道的什么时候，真的柔情蜜意。应无求知道自己认也罢不认也罢，离歌笑的确是这世界上最了解他的人，一如他明白离歌笑。这样的人最是可怕，他张一张口，就叫你挫骨扬灰万劫不复。
“你知道？”
“我什么都知道。”
锦衣卫指挥使稳如磐石的手抖了，抖得并不太厉害，但是已经足够。
足够让怪侠一枝梅的首领一手掐住了手臂上的麻筋，脚下再使个绊，把锦衣卫指挥使拧翻在地。应无求自然也不是善茬，百忙中匕首划过离歌笑的手腕，血珠子溅在脸上热辣辣的，然后就给制住了后颈狠狠按在地上。
伴着宝刀落地呛啷一声响的，是血的味道，尘土的味道。
离歌笑是故意的，故意的羞辱折磨。
但这于应无求是没妨碍的，再多些也没妨碍，他一总都能咽得下去。怕的是藏了一辈子的见不得人的心思，就那么给看破了，光天化日的摊在离歌笑面前给看个一清二楚。
喜欢，崇拜，仰慕……
爱。
爱他，爱离歌笑。如忆爱离歌笑，包来硬就爱离歌笑。
包来硬爱离歌笑，应无求也爱离歌笑。
本是收在心口烂死在肚里的东西，就蠢蠢欲动一股脑的往外冒，叫应无求把个牙关咬的咯咯直响，生怕一松口就说出来。藏着还好，心知肚明也不怕，给看破了也不怕。
只是不能说。
不说是可鄙，说了是可笑可鄙。
他早已经低到九泉里畜生道去了，这一说，只怕十八层无间地狱也兜不住。
再低还能去哪里呢？
不知道是不是那奇怪的心悸病又犯了，疼的应无求两眼发黑，没见到混乱中从离歌笑怀里掉出来的黄缎面折子，散开了摊在宝刀旁边。该是应无求眼熟的款制，盖了玺的皇封，御书房笔款。
皇命这东西说起来金贵，其实也不过寥寥几行字迹。
大略几句话说的是前锦衣卫指挥使应无求，救驾有功，将功抵过，特赦其无罪即日起就能官复原职。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1】下半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