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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 12 章 ...

  •   萧复疏放下手上的奏折,推门而出,李公公打着的瞌睡清醒了。“皇上,怎么出来了,外面蚊虫多。”
      月圆夜,静谧空旷,萧复疏走了几步,也就只是三十五不满的年纪,却又饱经沧桑的语气。
      “走吧,去看看太子。”
      李公公提着灯跟在身旁。
      多少个日夜,陪在萧复疏身旁的就只剩李公公一人了,即使与月未眠,也不会有人再牵着他的手回寝殿了。
      这就是代价,得到就要失去。
      太子殿外,漆黑一片,站在殿外,久久挪不动步子。
      “这么晚了,确实该休息了。”
      乌云半遮圆月,正要离开殿前之时,一个人影,鬼鬼祟祟的从窗户翻了出来。
      李公公挡在萧复疏身前,警惕的看着。
      萧复疏推开,苦笑道:“不必紧张,是意儿。”
      李公公虽不知是凭什么认出太子的,但是皇上的话他都信,这才放松警惕。
      两人在暗处,盯着那影子笨拙的贴着墙,见守夜的宫女睡了过去,轻手轻脚的出了殿。
      刚挺起胸膛大摇大摆的拐弯,地上的另外两道影子让萧相意后退半步,紧张兮兮又不敢大声说话。
      “谁?”
      萧复疏走出来。
      “父皇?”
      刺客和亲爹,萧相意更怕他亲爹。
      心里叫唤,还不如被刺客掳走。
      “既然出来了,就陪朕走一道吧。”
      萧相意松了一口气,意想不到,居然没有处罚。
      萧复疏走在最前面,楚公公跟在身后,萧相意不与父亲走在一起,偏偏走在楚公公前面一步。
      意儿不与他亲近,他心中知晓。
      三人同行,除了脚步声和风的婆娑,再无其它。
      萧相意只想尽快离开,早知如此,他不偷溜出来了。
      走着,闻到一股浓烈的花香。
      皇后生前,酷爱一处挽月园,奇花异株,浮翠流丹,阔然寥郁,四季花开不停,皆是亲自派人寻觅种子,细心照料得来的。
      园中的中央,有一棵玉兰树,乃是皇后亲手所植,当年还只是小树苗,如今尽数盛开,月光下婉约柔美,美得移不开眼,如同他的霜儿。
      挽月园不得人进出,夏枯霜死后,萧复疏变成打理园子的人,只有在这,就像她还活着一样,玉兰树下席地而眠,花瓣飞落到他掌心,胸口,发顶,那都是他的霜儿回来看他了。
      萧相意站在挽月园内,五味交杂的凝视玉兰树下闭上双眼的萧复疏。
      他怎么会不知道这呢。
      他的母后,小时候牵着他在这里学走路,藏猫猫,教他打理园子,告诉他要送心爱的人最漂亮最芬芳的花。
      闹脾气的时候,一个人躲在花丛里,母后就温柔的哄他出来,从不责怪压坏了花,将他抱在怀里,偷偷哭鼻子,也不拆穿,拿着带着花香的帕子替他擦拭眼泪。
      很久很久,萧相意都不曾来过,只是在父皇消沉一段时间的时候,用母后教他的方法打理过,此后,不敢进来窥探一眼。
      这里变成一处禁地,任何人不得提,也不许进来看。
      再怎么争奇斗艳,如火似锦,也掩盖不住枯败糜烂的气息。
      李公公静静望着父子,此刻,都是悲痛的。
      宫中数十年,他知道的太多了,萧复疏在这个位置上,太累了。得到想要的一切后,却显得那么可笑。
      纯白的玉兰花飘落到萧复疏掌心,捏住那片花瓣,转身离开挽月园。脚步声变得沉重,宫里的路从来不好走。
      “意儿,你也到了婚娶的年纪了吧。”
      “可有心悦的女子。”
      萧相意停下脚步,耳根的红,漫长的黑夜之中看不见。
      “立妃尚早,不急。”
      萧复疏自然看出一丝不对劲,但少年郎的心思,不好多猜。
      余下的交给上天。
      柳枝吟在房间里,不知从哪里弄来针线和粉脂,熬了一个大夜,磕磕绊绊的笨拙的替祝司停的小木人做了一件极其艳丽的小衣裳穿上,虽然卖相
      不好,但是擦上胭脂,涂上口脂,死板的木人,注入了灵魂,也没有那么难以入眼,看久了甚至俏皮可爱。
      看着躺在手上,华丽的小人,柳枝吟捧腹大笑起来,这样辟邪的效果应该更好,鬼看了都得跑。
      于是,小木人,被放在了枕头边上,取名小婷婷,与柳枝吟同吃同睡,出门在外也得带上。
      即使被无数人说丑,也坚定的认为,小婷婷一定有神奇的效果。
      只是给了那么多人炫耀,也不敢在祝司停面前显露。
      那夜,柳枝吟房内亮了一个晚上,祝司停竟也看了一个晚上,后半夜,听见房中传来大笑声,祝司停担心的以为柳枝吟疯了。
      第二日,特意请了医师。
      见没事,才稍放下心。
      柳枝吟尽管一头雾水,也只当是百变小停突如其来的关心,想起折腾了一晚上祝司停的木人,还特意扇了好几个巴掌,不禁心虚起来,那副样子落在祝司停眼里,就是另有隐情,逼问柳枝吟是否有事瞒着他。
      柳枝吟视死如归,决定打死也不可能将小婷婷拿出来,其实不然,祝司停认为柳枝吟有隐藏的病情没告诉他,但是柳枝吟守口如瓶,也只好又开了几副药给调理身子。
      柳枝吟想跑,但跑不掉。
      宫中开始陆陆续续的忙起来,说是皇上要设宴。
      这个提议来源于李公公,那晚,精明能干的李公公看出萧相意心中有人了,就在萧复疏耳边吹风,若是能在宴会上直接赐婚,那就好的不能再好
      了。
      表面上的夜宴本质是一场相亲大会,制造见面的机会。
      萧相意得知消息之后,高兴了好一阵,楚公公惦记着太子高兴,也不直言说出来。
      要是想见柳枝吟哪有那么容易,人家是衡王的贴身侍女,且不说宴会衡王会不会来,就算来了,以以往经验,也不会带侍女来,太子的那点心思,怕是要落空了。
      萧复疏同意宴会也掺杂了私心,若是任由祝司停发展,必然势不可挡,成为难拔的铁钉,若是给了机会,祝司停与名门望族联姻,增强自己的势力,那皇位就要开始动荡了。
      萧复疏心中早已有打算,不如早早替他的衡王寻一个王妃,也好止住其势力增长。
      这场宴会就是最好的机会。
      秋慈觉察到凝止最近行为诡异,时常深夜不见,每晚夜里醒来时,都不在床铺上,清晨睁眼又能看见熟睡不醒的凝止。
      秋慈只是个孩子,揣测不了大人的心思,确认凝止无事,听话的装作不闻不问,不知晓。
      但是时间长了,精力也被耗尽,常常懒床起不来,秋慈不管怎么晃,仍然睡得不醒人事。
      秋慈无法,去找柳枝吟帮忙。
      柳枝吟找了个机会,早早就醒,趁着时辰未到,前去卖力摇醒凝止,准备问个清楚。
      睁眼,柳枝吟在床边上,凝止只当是做梦,再次阖眼,直到腰间一阵痛楚。
      凝止彻底醒过来,呆呆盯着柳枝吟许久,似乎才反应过来,这不是梦。
      神色紧张兮兮,说话也结巴。
      柳枝吟越关心,凝止心中愧疚更重。
      为了不让柳枝吟担心,只好糊弄说她想家了,这才深夜独自出门。应该也不算完全撒谎,的确是想过,想念那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花不完的银子,吃不完的零嘴,可以随意指挥他人的快意日子。
      听见凝止这么说,柳枝吟也想起现代的家中,说不上太想念,只一个劲儿的苦涩。
      柳枝吟完全相信了凝止所说,最近凝止时常在空闲的时候,来找柳枝吟说话,于是串连到一起,认为是念家之情难以抒发。
      安慰了表面难受不已的凝止,嘱托不能再这么消耗下去,才赶回清卉苑。
      柳枝吟走后,凝止恨不得杀了自己,她真是被冲昏了头脑,怎么能卖柳枝吟的消息呢。
      没错,深夜出门,只是为了和萧相意碰面,花灯节一遇,臭小子得知她与枝吟熟识,就开始用各种好东西勾引凝止。
      最后心性不定,凝止被收买了。
      虽然这里不比摄政王府,但是作为婢女已经算好的了,张妈还经常会开小灶,也不算过得太差。
      但是萧相意他杀人诛心,卑鄙无耻,用告诉她父王为由吓唬她,说让那个未曾见面的凶恶未婚夫来找她作威胁,凝止被迫告诉他柳枝吟的消息。
      从小的感情居然为了枝吟崩塌了,凝止实属寒心,可是叫花鸡也是真的香。
      柳枝吟离去的背影在她看来是那么瘦弱,下一秒似乎就要粉碎瓦解,凝止发誓不会再被萧相意利用。
      她可是答应要保护枝吟的。
      都怪萧相意那个杀千刀的,暗暗决定,今夜是最后一次见面,揍他一顿,再也不会受胁迫了,她萧抚生要站起来了。
      一整天,凝止都心不在焉,摩拳擦掌,按耐不住心中的憋屈。
      秋慈看得出来,凝止敷衍了事一天,心事重重。
      入夜也不再闹腾,早早就睡了。
      满心疑惑,秋慈还是乖巧的不言不语。
      深夜将至,凝止悄然起身,确定秋慈睡得正浓,才披上外衣。不敢打灯,凝止全凭多年习武的经验在夜里如履平地。
      很快,避开巡查的小厮,绕到后门,用轻功出了府,凝止自以为天衣无缝,这么多天无人发现。
      衡王府后面的巷子中,萧相意身着暗色披风藏匿。
      凝止小跑过去,一脚踢到萧相意小腿上,闷哼一声,萧相意脱下披风,龇牙咧嘴,不敢置信说道:“你打我。”
      凝止毫不在乎,气焰嚣张。
      “怎么了,小时候又不是没打过你。”
      “我今天来就是告诉你,我不会再受你控制了,你太卑鄙了,不把你打瘸就不错了,哪来的回哪去。”
      萧相意并无多少意外,心中清楚,手段确实卑劣了,本身也打算放弃这一行径。
      “我知道了,今天是来告诉你,皇婶病了。”
      凝止神色不自然,急切问:“我娘怎么了?”
      “你走之后,茶饭不思,伤心过度,就病倒了。”
      萧相意反问:“要探望皇婶吗?”
      凝止忧虑,想又不敢。
      “我现在回去,我爹一定会打死我,算了。”
      拍了拍腿上被凝止踢脏的外袍,萧相意尽在掌握的自信。
      “大后日有宫宴,算是今年最大的宴会了,皇婶也会到场,到时我带你进宫,算是弥补你了。”
      凝止盘算了一会儿,上下审视萧相意,应该不是骗她,总之,避开认
      识她的人基本上没问题,她看一眼就走,没人会发现。
      “成交。”
      “好,到时候你还是在此等候,我让人接应你,装成宫女混进去。”谋划完,凝止正要运功回府,萧相意又抓住她衣袖。
      “又作甚。”
      看着凝止不耐烦的表情,萧相意欲言又止,有话不能说般,最后还是松开手,放凝止走了。
      凝止怎么可能不知道萧相意那点心思,可惜她也拿不定主意罢了,那还是不要给他希望好了。
      闻煜嘴里叼着草,倚树靠着,静静地看着凝止回了府,萧相意回了宫。
      随后鬼魅一般消失不见。
      他想不通,王爷为何要派他一直跟踪两人,观察了这么多天,也就是太子探望郡主,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不过两人也真是单纯,行动这么明显,殿下想不发现都难。
      吐掉口中的草,闻煜回到了书房,祝司停闭目养神等着闻煜回来。睁眼,示意。
      闻煜开始交代。
      “今夜二人说了几句就走了,太子说宫宴会带上萧抚生,以后不再暗中会面。”
      祝司停若有所思,他衡王府八百年都不见有人上门,这下倒是太子郡主都纷纷找上了,何德何能。
      祝司停起初便知道凝止是个假身份,萧抚生,摄政王最疼爱的女儿,整个嘉清唯一的郡主。
      放着这么一个大麻烦在府上,出了事祝司停难辞其咎,但也不用担心。他又不是好人,若是能用她的命,要挟摄政王和皇帝索要兵权那是再好不过的事。
      无用的人向来不必多留,要么早几十年投胎,要么回她的摄政王府去。祝司停一般选择前者,不过他的小侍女似乎和这位郡主关系不错,了结性命了,估计哭的会很惨呢。
      祝司停发笑,场面也不算无趣。
      柳枝吟正研究借来的书,忽然觉得背后冷嗖嗖的,搓了搓胳膊,四处张望,掏出小婷婷扇了两个巴掌,好声好气地劝他最好发挥作用。
      仔细捋了捋穿越至今,按照现在的趋势,很小的概率可以安稳过完剩下半生,祝司停不是一个好选择,迫于太过弱小,如果不选择祝司停,她会立刻死亡。
      其次,她的命不重要了,现在活着的最大目的,是让秋慈走的远些。待在衡王府是一时的保护,不能保证百分百安全,没有实力之前,多半是不会离开。
      离开也不会那么简单,祝司停很可能不会放过她,首先是要将秋慈在未来转移到一个更安全的地方,不必受困。
      这也是柳枝吟愿意忍气吞声唯一的原因,她要看着秋慈更好,才能放心走。
      如果能活得再久,能看到秋慈长大也就无憾了。
      柳枝吟比谁都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现代养了十几年,也不见有多大好转,她也想过,可能她的命就这般,人间走一遭就该回去了。
      早就有人断言她活不过二十二不是吗?
      倒也好笑,被祝司停强制性的喂药,身子居然没那么虚弱了,感觉比现代好上不少,柳枝吟全当回光返照。
      不给自己希望,落空的时候,也不会难过。
      柳枝吟重新翻看起面前的书,她需要更多的了解这个世界,这个国家。阅了半本后,已经犯困了,倒不是柳枝吟不爱看书。
      从开始喝祝司停给的药后,就经常性觉得困乏,柳枝吟不敢把祝司停想太好,她记仇,就算现在对她还不错,也不会忘记当初。
      万一药里有别的也不好说。
      倦意难消,柳枝吟熬不住趴在书上昏睡过去。
      夜深人静,祝司停从密室中出来,脚步加快的回清卉苑。
      见柳枝吟房中亮着烛火,推门而入。
      一眼就望见趴在书上的柳枝吟。
      祝司停走过去,小心把脸下的书抽了出来,瞄了眼书名,嘉清历史?喜欢看这些?
      注视睡得正香的人儿,祝司停想了想是否让人再送些书籍过来。
      其后意识,他为何做这些无用事。
      心烦意乱的抱起柳枝吟到床榻上,瞧着乖巧躺在他怀里的人儿,心里不明,熄了蜡烛,才似落荒而逃的走出房门。
      第二日醒过来,柳枝吟大脑凌乱的思考她是怎么从桌前到床上的。
      一定是祝司停,总是喜欢一声不响的来她房中。
      是不是有什么癖好。
      走出去,时辰午时已过,她竟睡到此时。
      收拾好自己,扒开祝司停房门往里探头探脑,不在,那就是去书房了。悠闲地走到书房,推开书房门,也不在。
      心下疑惑,还能去哪。
      走进去转悠一圈,鬼影都没有,柳枝吟拍拍脸蛋,正要去往外面,身后祝司停声音响起。
      “去哪?”
      以为在做梦,柳枝吟不可思议的转头,打量祝司停,惊呼:“王爷从哪出来的?”
      祝司停双耳神奇的失效了,听不见柳枝吟问题。
      讲起宫宴。
      “明日皇宫设宴,亥时之前本王不会回来。”
      宫宴,还没见过,不知道有没有花灯节好玩,死之前想见识一下。看祝司停是不打算带她去了。
      柳枝吟演技拿出来,委屈巴巴,眼含泪花,若有若无的哭腔。“王爷,我不能去吗?”
      祝司停被冻住了,旁人进来,怕不是以为他欺负柳枝吟。
      他是不想让柳枝吟去,省的遇见太子,眉目传情,纠缠不休。看了眼柳枝吟,心想,小身板也闯不出大祸。
      祝司停才不会说是快看到柳枝吟眼泪要落下来才心软的。
      “罢了,跟去吧。”
      柳枝吟眼泪收缩自如,听见祝司停答应,立马收回去,像个没事人。
      祝司停忽觉头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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