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爷》不知今夕何夕

73、第 73 章

　　夏天过去了，太阳西落得要早些，下午六点，整个北城处于黑夜之中，舒佟一蹦一跳地走在前头，雀跃的步伐可以看出欢乐，一向肃穆的恭王府也都沾染了一些喜气，萧灏亦步亦趋地跟在后头，心情同样不错。

　　悬挂的灯笼散发幽幽红光，周伯从走廊那头走了过来，近身先是行了个礼：“爷，二爷，回来了。”

　　舒佟：“啊，周伯不好意思，我们回来晚了。”

　　周伯摇头：“二爷说的什么话，回来的刚刚好。”

　　虽这么说，但还是带了路，往膳厅房带去。这个生日简单一些，但比过去五年都要郑重，额娘和舒佟在，清悠清婉也在，程杭过几天也该回来了，一家人又要热热闹闹相聚了。

　　萧灏和舒佟到来时，餐桌刚上菜，只有清婉和清悠在，院里是李殊陪康康嘻嘻嬉戏玩耍的声音，孩童与大人欢乐的笑声充满整个院落，令人心生欢喜，舒佟喜欢这两个机灵可爱的小家伙，眼眸出现跃跃欲试加入的意思，但萧灏只削一个眼神，一句淡淡的话便打消了他的念头。

　　“吃饱再玩。”

　　不说还未察觉，一说肚子便咕咕咕叫，舒佟撇撇嘴，只好作罢。

　　恭王府的美食对他有致命的吸引力，就好像萧灏那样对他有极致的吸引力，院里的热闹没一会儿转入餐桌，古人都喜欢没有棱角的圆桌，就好像这样就象征着一家人团团圆圆再也不分开，人总是下意识心怀美愿的。

　　李殊带头举杯庆祝，萧灏也难得开口说了两句好听话，祝愿世道安稳，人人得以安居乐义，家人顺遂安康。

　　萧灏很少讲这些话，大多时候开口即是命令，有时候无需言语，一个眼神便让人心生畏惧、肝胆俱裂，是以这样强大霸道的气场下，没人发出一丝声响，连两个小家伙都喏喏地禁了声，李殊退居幕后多年，身上的气场越发随和慈祥，更不可能拂萧灏的脸，人人听的认真，听的仔细，舒佟被这样肃穆庄重的气氛唬住了一秒，也仅仅一秒，他轻轻松松咧嘴打破：“一定的一定的，萧大帅的庇护，整个北方只会越来越好，再不济还有我呢！”

　　舒佟一直是一个称职的另一半，见过军令如山铮铮铁血军人萧灏，也熟悉那个每天晚上说前跟他说很多话的萧灏，早见识过萧灏每一个不一样的面孔，是以打破这样的场面，根本不用花一点力气。

　　欢欢喜喜、热热闹闹地吃了长寿面后，两杯青梅酒下肚，清冽的酒香绕鼻息，舒佟整个人靠着萧灏身上，眼看清轩院就在前面，舒佟忽地开口：“萧灏，我没给你准备礼物，你失不失望？”

　　“今天很开心，有没有礼物都一样。”

　　“哦。”舒佟懒懒地抬眸看他，终究还是耍赖手臂环绕着他的颈脖

　　，一个理直气壮要抱的姿势，萧灏当即弯腰横抱，舒佟便稳稳的落入他的怀抱，颠了颠这个懒虫，舒佟对着他的颈窝说话：“但有别的惊喜，你会更喜欢。”

　　语气笃定，萧灏便信了他。

　　第二天正午时分，太阳喧嚣，虽夏天已过去，但这天正午的太阳依旧毒辣，晒的人脸颊红红，古朴红木家具的卧室里床上还躺着两个酣睡的年轻人，无论多晚睡，生物钟就到这儿，舒佟也该醒了，果真没多久，舒佟先醒了，稍微动一下，牵扯肌肉引起的酸胀感异常强烈，尤其腿一动，火辣辣的感觉钻心的疼，闹得太夸张了，比之前还要......

　　即便这样舒佟还是不管不顾地支着手肘，撑着腮，观摩萧灏温顺乖张的睡容，偏偏这张脸跟外国的雕刻作品一样，棱角分明，五官深邃，迷的他不要不要的，像是感知到无端炙热的视线，萧灏眉头皱了皱，悠悠转醒。

　　日光正盛，萧灏半阖着眼皮，但依旧轻易瞧见身侧的人支着脸，挑了挑眉，嘴角上扬的弧度入登徒子那样轻佻，语气也很浪子：“昨晚的惊喜满意吗？”

　　视线稍微下移，脖子锁骨处的斑斑点点痕迹一览无余，暧昧又霸道，令人心旷神怡。

　　萧灏应该很满意，笑容透露着明晃晃的魇足和旖旎，回味般回答点头，舒佟眯眼笑笑：“那就好。”

　　说完，掀起被子起来，虽然稍动一下身体深感不适，可已经答应王妃，至少中午的施食时露一趟面，没人来喊他已给了面子，还不赶快出现，真的不好了。

　　“不休息了？”萧灏面露错愕。

　　“不，你也别休了，赶快起来，”舒佟穿过圆门到衣橱的厢房找了一套墨蓝色低调奢华的改良版褂子，一边换上一边朝萧灏嚷嚷；“我答应了额娘，一起施食的，你也要去！”

　　萧灏并无不适，反而神清气爽、精神抖擞。

　　到施食的竹棚下时，李殊瞧着舒佟步履虚浮，对萧灏有了一丝不满，用仅有三人听清的音量道：“年轻人，要懂节制。”

　　众所周知萧灏一张天崩下来依旧面不改色的呆脸，囧和尴尬的最终还是舒佟，听到这话，脸蛋瞬间红的不成样子，大有煮熟的虾子一样，赶忙替过清婉的忙碌，接过汤勺，帮人盛粥。

　　战争后，恭王府一月实行三次施食，有时面条，有时香喷喷的瘦肉粥，有时还有饭菜，赈济一切贫寒饥民，不过捧碗前来的一般都是南方来的流民，北城百姓只要积极参与劳作、兵役的，就不愁没饭吃。

　　这会儿午饭时间，但也过了最多人排队的时候，而且竹棚下分了五个打粥口，是以队伍不是很长，但十几二十个汤勺盛下来，舒佟的手还是不出意外地酸了，当了几年手不能提肩不能抗的少爷，目前适应十分良好，有待加强，好在萧灏有眼力见，接过他手中的粥勺。

　　舒佟比了个赞就老实站旁边了，并没有一点要累到自己的意思，队伍中有人认出了萧灏，渐渐的每人捧着一碗被打满的瘦肉粥，嘴巴不断喊谢谢，谢谢萧大帅。

　　萧灏没什么反应，脸色淡淡，动作机械，粥勺一下有一下的伸出、倒下，似乎不见疲惫。萧灏掌勺没人敢接过他的位置，见舒佟揉腰，让人搬了一张椅子来，舒佟静静坐着陪他，也是新鲜的事情。

　　坐着一下子矮了大半，视线落在萧灏不断挥动的手肘，思绪飘远，竟生出时光难得的感触，如今二十六岁，萧灏三十二岁，领安平军十四年间，从无败绩，战无不胜，所向披靡，但无法忽视一个事实——那就是十四年来，两人相处的时间加起来竟不到四年，不到三分之一的时间。

　　饥民井然有序，不知是不是萧灏在的原因，倒没有大声喧嚷，小声议论的声音依稀可见，端了皱就找个地儿一屁股坐下，饱了还可以无限续，也算是祥和一片，队伍里还剩几人，等那几人走后，舒佟站了起来，没来由的来了一句：“我们再不分开了。”

　　尽管足够小心，但衣袖还是沾了粥水，湿了一小块，萧灏正低头使手帕抹干净，听到这没头没脑的话竟也没了露出一丝意外和惊诧，收起手帕后，抬头承诺：“好，我答应你。”

　　在这之前萧灏已经承诺过一次，只要他承诺过的事情就没有做不到的，舒佟非常清楚，要十分信任他，但此刻听到想要的答案，他还是松了一口气，双眸露出满足的笑意：“那说好了嗷。”

　　萧灏郑重点头。

　　要不是大街上那么多人，舒佟一定已经亲了过去，可是不行，额娘和清婉在，周遭席地而坐的人太多，终究拉不下那个脸，只好发自内心的笑着与萧灏对视，分享此刻外人不为所知的旖旎。

　　这时，清婉带着一个人走来，是高瘦的祁刚，一脸严肃考究，像在思索着什么。舒佟幽幽收回眼，很好心情地跟他打招呼，祁刚貌似并不惊讶他跟萧灏站一起。

　　很快舒佟反应过来，祁刚和思魁都在实验室上班，便也清楚他如此淡定的原因，笑问他：“来这边办事吗？”

　　这边接近城门，一片荒芜，有的只有守城门的安平军和流民，一般没事不会过来。

　　祁伯摇头：“不是，我过来看看。”

　　至于看什么，不言而喻，在加国时祁刚一度纠结到底回南方老家还是接受北城高薪聘请，他是心中有大爱的人，舒佟知他心系南方，理解他，介绍萧灏给他认识。

　　“北城的萧大帅在此，你还想看什么，萧夫人我可以带路。”

　　舒佟吊儿郎当的将手搭在他肩膀，不等萧灏发表任何意见，他就非常大方体贴的道，而且直接承认自己作为萧灏妻子的身份。

　　祁伯严肃的脸有了一丝松动，感谢地说：“谢谢。”

　　舒佟摆摆手，都是华国同胞，他是希望他们好的，愿意尽绵薄之力，一并邀请他过几天的派对，扬言到时介绍更多人，想学什么，想知道什么，有了人脉就容易多了。

　　祁伯眼眸的感谢之色更加深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