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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有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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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脏话)!丁嶋安是练过铁头功吗?不撞南墙不回头?”
“不清楚,不过丁哥这些年四处找打,脸皮是圈内出了名的厚。”
“停一停,你们都停一停。先说眼前这位,这是你们俱乐部的水平?”
台上二人本是空手对决,却在一来一往间将劲拳打出了刀光剑影。而二人一招一式又恍若镜中镜外,竟是一模一样,连卷起周遭空气发出的阵阵脆响,也齐声而出。观那掌风如剑鸣,闻那急响如惊雷。静下心,其中似乎裹杂着钟磬般幽深的共鸣。
俱乐部众人对擂台上行云流水的套招拆招已习以为常。徐四未曾见过二人交手的场面,心里泛起嘀咕,若是自家两位活宝,该如何压制这位侵略如火、不动如山的男人。
“总之,一铲子敲晕灌泥巴埋上土是万不可能的。不过,宝宝出手,也不是不可能!”愁云笼住徐四的眉头,但想到还有天兵宝宝和碧莲小张,又瞬间雨过天晴。一旁的高大小姐却是对台上奋力应战的蒙脸小哥连连摇头。
“再这么拖下去,对我们可不利。”
高大小姐掐了烟,烟头灰将落不落,悬空吊了半截。
开着遁光的沈河似是想到了什么,遁光和他的手机同时亮了亮,声音压得很低:“高姐,那老板回话,他已经安排人过来了。”
拿烟的手依旧悬在半空,火光照亮的神情依旧严肃。沈河默默关上手机,又给刚下场的杨老师父挪来一张凳子。
已撤至角落的杨老师父抹了把额头上的汗:“璐丫头,你这朋友什么路数?我也只教会她几个套路结构,竟举一反三,一通百通的移出这么多招。看着小小个儿,却打出不输丁小子的刚猛劲儿。如此有天赋的后辈,我竟闻所未闻。”
“后浪推前浪,人才代代出。”高钰璐举烟,眼睛一直盯着台上的动态。
“哪家哪派?这等身手,竟不上龙虎山……”杨老见高家丫头不想多言,也不再多问。是了。台上二位俱是身手了得,但也没上山参加盛会的,怕是其中难言之隐不足为外人道吧。他顺着公司小领导们的目光,再去看台上二人。凭着竞技经验,他隐约察觉对决中的别扭。
天下功夫,无一不贯融阴阳哲理。
丁嶋安出招,拳劲由腰而发,贯于双腿双臂,行于手足,劲路顺达,一气呵成。抬手踢腿间已似查拳亲传弟子。
而与他对战的小个子,意随着行,力随意发,舒展圆润,快速敏捷。虽在气力明显不足,但贵在对战时即兴应变,每到凶险处皆能化险为夷。
相同的拳法,不同的路术。
一刚一柔,一静一动,恰似一对混元流转的阴阳鱼。
杨老师父暗自摇头,直道几声可惜。
一是可惜自己未能收二人为徒,二是可惜当下这场以拳论友的精彩对决终究不得圆满。
“若这情义拳能一直打下去也不是坏事。”徐四收到碧游村的简报,随手转发给徐三。眼下最要紧的是困住全性高手,别让老天师给他们全灭了。
台下众人思虑万千,对这次作戏的结果心有定数。但这难分胜负的局面也不免让人遐想。徐四按耐不住,猛地一嗓子,压过拳风镇住了台:“小子,你要是能把丁嶋安打趴下,你就是新的豪杰!”
“说笑了,差得远。”
小个子心里暗骂徐四乱加嘲讽。躲过袭来的一腿横踢,准备跳开至八角台一角。可不等稳定,丁嶋安飞身到跟前,抓住他的胳膊就要往外摔。在飞出去的前一刻,小个子拽住丁嶋安的衣袖,一个拧腰就攀附在他的后背上,却又迎面赶上两条似鞭子的臂膀。
丁嶋安将对手从身上震落,向后撤出半步,欣慰地望向将半个身子藏在阴影中的对手。
“有点意思,太有意思了!”他爽朗的笑声引来通风管的共振。
高大小姐不解,杨老师父也抚掌赞叹,解释道:“从我看到的交手次数,第四十八招开始,他们就没再用查拳相互试探了。”
“那位小同志想用柔术的翻转施加钳制,而丁嶋安用通背的放长击远摔开了对手。”
“不仅如此,他还用了八卦的走马回头、形意的猛虎归山、自然门的流云风洄……哈哈哈,你竟然还想用丹凤朝阳的戳脚蹬我的眉头。”丁嶋安目光炯炯,如获至宝一般,将对手使出的招式介绍给台下的“观众”。
“我没漏掉什么吧?”他屈着手指来回数着,语气越加兴奋,“地上那些躺着的,也是你干掉的吧。你真有意思,对付他们还用我擅长的手段。”
见对方没有回答,丁嶋安收起架势,给双方留出调息修整的时间。
“切磋这么久,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丁嶋安语气真诚。
对方捋平面罩的一角,轻声道:“丁先生查过我。”
丁嶋安一笑,对方就往阴影里撤了半步。
“是啊,我查过。”
他摊手,甚是遗憾的表情。“可一向靠谱的小栈却在你这儿开了天窗,砸了招牌。”
他往前一步,站在光线下,笔直垂落的白光里,他合上眼眸,像一尊将要禅定的佛。
忽地,他睁开眼,用一对明镜将对方的身影敛在其中。他盯着对方未被黑暗掩住的部分,抛出自己的疑问:“ 能让江湖小栈支支吾吾的……你姓牧?”一秒的停顿,他又问:“还是姓刘?”
台下高大小姐拿烟的手微微一抖,顺势换成掸烟灰的动作。
观战的角落里,一缕蓝烟升起又散去。
“姓什么不重要,我认识你的身手,就当认识你这个人了。”
高大小姐长舒一口气。
果然,这个人的武痴状态和花痴状态是两套不相交的脑回路啊!
“我们查到,丁先生下周有个约会。”也不知道是谁在黑暗中发问。这里除了自发光的沈河,就丁嶋安站在光明处。
丁嶋安叹了口气,“现在的全性是天下诛之。与其坐以待毙,不如趁机痛快。”
“你没回复那个约会,为什么?”有人继续问。
“怎么?你们困不住我,就想绑普通人来要挟我么?”丁嶋安正气凛然。
“我们是正规公司,从不做违法乱纪的事。”徐四在一旁底气十足地强调。
沈河憋着笑,向两位领导展示那如虎发来的讯息。徐四阅后,再一次底气十足地宣布:“丁嶋安,收手吧!你已经被包围了。”
头顶的天花板传来嘈杂的脚步声,却没见一个人下楼。
听得动静,丁嶋安心领神会。“老那挺厚道呀。”他再次看向已经从黑暗中走出来的对手。
“你手腕上的东西挺碍事的,不摘掉吗?”
“摘不掉的。”
“不能摘?还是不想摘?”丁嶋安觉得有趣,但他并不下去了解镯子还是禁制,他想看对方的全力。
“丁先生,您的提问很多余。”话毕,对方摆脱阴影,走入灯下。
擂台上的光线很足,丁嶋安仍旧看不清那张脸,或许是面罩有秘法加持下的原因。
那面罩如同一滩粘稠的泥沼,吸食着面具下的生气又排斥掉面具外的好奇。
但它亦如一面磨得明亮的镜,紧绷到极点,一吸一呼的收敛,鼻梁的线条将要那镜面撑破,撑破后,一切就能真相大白。
他看得仔细,看那小个子纤如柳枝的身量,恍惚间想起一个人来。可当他再想去重合那张脸时,对方已摆上刚猛的查拳架子。
丁嶋安也亮起查拳的架子,可他思量片刻,又将转为五祖拳的起手式。
这是他练炁前的启蒙拳术,最善于近攻短打。
“如果我能摘掉它,你的任务是不是就结束了?”
话音未落,疾风乍起,拳若白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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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了。”高大小姐将余下的烟头捏灭在掌心,拍了拍沈河的肩,“一会儿跟我上去谢谢虎哥。”
“这不还没结束吗?”徐四不解。
“人家要动真格的,不想跟我们玩了。”
一声脆响,断裂之物四处飞溅,散在地面碎成几段的碧色。又一截恰好砸中徐四的脚背,他伸手去捡,触感温润还带着未退的体温。他将眉头一皱,小声嚷嚷着:“你们打手还能穿金戴银吗?太不专业了。”
其余人已顺着声音抬头去看。
八角擂台上,丁嶋安手里拽着对方的战术手套,一脸诧异地捂住胸口,喘着粗气,像是被截了气穴。另一端的小个子扶着护栏,颤巍巍地护住手腕,一下刻就要摔下台。
丁嶋安想拉人一把,被高钰璐劈掌拦下。她将那名小个子打手护于身下,骂道:“丁嶋安,你个犟萝卜。公司想保你,你偏要找s。去吧!现在没人会拦你。”
他心里愧疚,刚才有些急功近利,下手确实重了一些,正准备去寻被自己踢断的物件,却被沈河拦住,半推半请间走到了楼梯边。
“丁哥,你快走吧。再不走,四哥就要讹你医疗费了。”
徐四在角落里哼了一声,举起手机势要拨通了一个号码。
丁嶋安又望一眼那张埋阴影中的脸。
【等回来后再说对不起吧。】
【一定要回来。】
【回来见面。】
他心里闪过一个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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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如虎确实厚道。
他没顺众人的愿,上演豪杰相斗的场面。只是让弟弟那如豹带人把俱乐部外围了水泄不通。任何想以拦截全性的名义拦截丁嶋安的人都被他们推搡到路边。
丁嶋安踏上地下室的最后一节台阶,那如豹就迎上来。
“丁哥,上头封得紧,车站和机场你就别想了。车给你弄到了。”说完,手下就默不作声地让出一条道。门口停着一辆加满油的川崎摩托。丁嶋安道了声谢,看见脸色阴沉的高钰璐也跟着自己来到地面。他从兜里摸出一枚红色的筹码,抛给高钰璐:“这次算平局吧。等我回来兑换。”
“放心,我会换成抚恤金,给你那个对象送去。”
“也好,多谢。”丁嶋安想到钱夹里的那张会员卡,又想起没有回复就删掉的短信,“我会回来道歉的。”这个念头再次闪过,他又想了一遍,将头盔一扣,踏响发动机,消失在夜色中。
见扬尘落地,那如豹眉头一展,咧出痞味儿十足的笑,乐呵呵地想去揽身后的高钰璐。
高钰璐斜瞪了他一眼,把手上攥着的烟头丢在来人的手里,“请吸古阁来一趟也不容易,下来帮我们打扫干净。”
“好说。”那如豹一挥手,烟头飞落,吸古阁众人一进一出,便把地下室横七竖八的伤员抬了出来。
那如豹俯身,将每片淤青检查得仔细。丁哥常到家中与大哥切磋,有时还会教导新入会的小子一招半式。这些人身上的受击点符合丁哥擅长的功法,但位置却与以往不同。这些人的面中都被击破了皮下毛细血管,一片淤青少说也得闭门不出修养半个月。
“半罐水就去凑热闹,不怕被人打s啊?”那如豹点压其中一人红肿的关节,摁得人直抽冷气。“知道疼啦?大佬约架,别瞎凑热闹。散了散了!”他环视了一圈眼黑咕隆咚的俱乐部,揽着沈河,走到配电室,一把拉开总闸,“怎么?刚才你们在这儿演《三岔口》,摸黑瞎打呀?”
“有个不长眼的把电路斩断了。今晚谢谢各位弟兄,大家想喝什么尽管点。沈河,帮我看着点儿。”高钰璐踹开那如豹,将沈河捞到吧台边,一脚带上办公室的门。
门关上前一刻,那如豹向里瞥了一眼。身体向后一倒,将腿往吧台上一搁,叼着雪茄,冲着瓦亮的灯吐出大团烟圈。
“我说丁哥为什么会赴高大小姐的约。原来里面藏着《李娘子镇守娘子关图》!”
沈河一惊,手中正调制的柳橙汁险些洒出来,“豹哥,你在说什么呀?”
“里面受伤的那个,是你们派来跟丁哥缠斗的那个吧。”那如豹伸出两指,把烟圈边缘收成S形,“喏,是个女人吧?但是丁哥只认身手,对女人是一窍不通。所以那一定是个很厉害的女人吧?”
“这……蒙着脸穿着制服,捂得那么严实。你怎么看出来的。”
“啧,你豹哥有双发现美的眼睛…,等一下,你这是什么表情?丁哥他没看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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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四盯着电脑上闪烁的的红点,啧了一声,吩咐二壮将实时位置发送大区内各个驿站的站长:放丁嶋安过去。不管谁闹事,都送过来我亲自教育。
他瞄了眼面色冷厉高钰璐,又看了眼从进屋就不发一言也不摘面具的蒙面打手。将包这玉镯碎块的绒布王桌上一放,把刚抽了个开头的烟灭掉,挽着杨老师父就往大厅里走。
吆喝正在沈河给自己来一杯热咖啡:“等丁嶋安进了总部的地界,我再回去。”他扭头对小个子说:“谢谢你啊。奖金没有,但我会送面锦旗来。壮士,你叫啥?”
“滚!”高钰璐一掌将门拍上。
蒙面小个子拉下面罩。嘴角的殷红顺手摸在发白的唇上,汗珠贴着发丝顺着脸颊砸进绒毯。
刘汀双手颤抖地接过高钰璐端来的热枣茶,将缭绕的茶香吸进鼻腔,深深地吐出一口浊气:“活过来了……”
高钰璐没好气地将她摁到椅子上,替她松下作战服,套上干爽的棉麻裙。
刘汀手腕结出一块淤色,高钰璐皱着眉为她调上药膏。刘汀见她眉头紧锁又不言语,心里也有些愧疚,轻声安慰着:“没关系。切磋难免受伤。禁制坏了,我会拜托牧由叔再打一副的。”
“我以为,没了禁制,你能拦住他。”高钰璐见刘汀面色惨白,因双手脱力,只能抱着茶杯放在膝头,心中的怨气更是倾泄在绝尘而去的丁嶋安身上,“让天师一掌呼成白痴最好。没眼力劲儿的大老粗!”说完像是想起了什么,快步到办公柜子前翻出一包筹码,“这是丁嶋安的押注,当时他买你赢。”
刘汀看着那满满一包筹码,“他每次都买我赢?”
高钰璐也扫了一眼:“是啊,他说,大赌伤身,小赌怡情。要下注就押在最有把握的事上。”
刘汀笑了:“他还真是金刚佛面,懂得点到为止,不会跟张老天师搏命。那老天师也能……”
“用重石之舌啊!把他催眠了,拐去你家的电影院,看电影看到死。”高钰璐将药膏糊得很厚,恨不得固住那双看似纤弱却力量非凡的手。
“你知道的,强行提示会让人精神错乱。更何况丁先生意志如此坚定。”刘汀淡淡道,打开绒布,取出半截镯子,敲出一声玎玲,“他说道做到,点到为止。”
玉石的泛响在办公室上徘徊。刘汀忽地抱着高钰璐小声抽泣起来:“我希望重石之舌可以将他留下来,可是那样就不再是他了。”
“我只想让他回来。残了也好,痴了也好。我只想在他回来后,陪他一起复盘与老天师的对决……”
“走马回头、猛虎归山、流云风洄…… 还有最后的凤还巢,都砸在他心口上。我用他习惯的语言暗示了……可以的,一定可以成功的!”
她语无伦次地说着,泪眼婆娑地望着高钰璐,露出苦笑:“我这样是不是很傻?”
“你们表白的语言太奇怪了,言者是哑巴,闻者是聋子。哼哼,看场竞技竟被塞了一嘴狗粮。”高钰璐安抚着刘汀,将涂药的手细细包好,解开自己的大衣,裹住刘汀颤抖的身体。
“你做的很好,他会明白的。”
“但我还是怕,怕他那时心中莫名慌乱,这反而害了他。”
她又想到过去,她帮助身残志坚的少年们重回赛道,却疏忽大意未设计唤醒的暗语。那群少年们跑断了双腿,骨肉撕裂,血流不止,力竭前,面上还挂着笑,喊着要继续跑。
公司下了处罚,也是为了保护她,那对禁制的镯子限制她炁流的运行,却封不住先天的能力。
至此,她很少开口,直到冒冒失失又昂昂自若的丁嶋安闯了进她的“安全屋”,为她撞开了一个豁口,在喧闹的天地间为她安置出一方草席,让她获得了自如的安宁。当她发觉自己不想让丁嶋安继续以自毁的冲劲去追求武道时,她为自己自私感到惭愧。
不羁的风只是偶然伴着花雨抚过柳树。若柳树留得住风,那便不再有风动。
高钰璐叹了口气。“你是在保护他,不让他去搏命。”你只是封闭自己的内心太久了,把自己内心的冲动也归结为罪恶。
自认为犯错的刘汀举着被包成粽子的双手,请求高钰璐拨通一个号码。
高大小姐看了眼号码主人的备注头像,有些难以置信:“找他?你确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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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话那头,劲风过后是众人的惨叫,再等惊呼声远去,有人端着韵白,嘻嘻一笑:“ 我当是谁在这个节骨眼找俺,原来是顺风耳来访。速速说来!老孙正忙着呢!”
“帮我救个人。你想要的信息,我亲自查。”
“成交!等我先绑个教主,嘻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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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束黄昏的光,穿过胡同,攀上矮墙,斜斜照进这深处的小院儿。
丁嶋安隔着厚重的纱布,眼前的一切都像是被蒙上岁月面纱的老照片,敷着昏黄色,像是那日的图书馆,照得人犯晕。几日的半梦半醒间,他隐约听到大夫给他的诊断,心里更是蒙上一层阴翳。
“老天师手下留情。再晚些,气管就断了。现在只是掐坏了声带。皮外伤都好说,只是这十二经脉因道法阻塞。凭个人调修,很难冲破。想要再回到原来的状态,除非……”
红发大夫嚼着柿饼,介绍着屋里病人的情况。说完,她摇摇头:“就算是师父在世,针灸推拿药引毒理全堆上去,也没办法。”
“倩姐,你就卖关子啦。”金发男人率然地笑,拍掉指尖的糖霜,“你手里要是没偏方,是不会接这单生意的。”
一个人细声细气地恳求着:“无论什么方法,只求他能恢复如初。”
“我说,你和他什么关系?”胡倩倩将柿饼一放,双眼放光,坐直了身子,准备听八卦
王震球更是过分,直接开了袋瓜子,丝毫不管病人家属一脸羞涩:“对啊,小汀。我还真不知道你跟丁哥认识,说说呗!”
“朋友而已。”刘汀捏着拇指,斩钉截铁。
“哦~”大夫和混球看清反应,交换眼神,心中了然。
“你能当着天师和十佬的面捞他,想必是很不一般的朋友吧。”胡倩倩打趣道,把一旁用文火煎熬的汤药摆放到刘汀手边又药架上取出一本古旧的小册子,“实际上,那老板来我这儿过打听消息。我将这偏方说给他听,他听完后表示,不管是谁,只要能让丁嶋安康复,吸古阁股东位可以再添。”
王震球甚是好奇,什么样的偏方让救人心切的人避而不谈。胡倩倩也不拦他,拽过他的衣领,翻开小册子,指着其中一行文字:“念吧,控制音量。”
本想朗声诵读的王震球看清了小册子上的文字,先是一愣,接着嘴角又挑得老高:“果然不是寻常方子,有趣!”
“胡大夫,您只要能开千金方,我就能炼大还丹。”刘汀只道是药方所需药物珍稀,调理方法困难,可接过册子一看,白皙的脸颊顿时红霞漫天。
“小汀啊,这次你是太上老君,我是清风,倩姐是明月,你制炉炼丹,我们添柴看火。”王震球信誓旦旦地表示,话音未落就被胡倩倩拽住衣领,拎到别院去了,“混球,另外的病人在哪里?带我去看看。”
一阵风刮进小院,将药香卷进瑰色的晚霞里。
刘汀靠着药架,一遍一遍读这那本偏方。拮据敖牙的文字和简古晦涩的图案被她拆解、重组。
她的神思飞向记忆的宫殿,越过残肢断臂的荆棘,穿过窃窃私语的洞窟,在目若鬼火的山道上疾驰。
最终她跑过了雨,跑进了竹林,冲开了所有坍塌的恒星。
方子已经烂熟于心,她一口气喝掉苦腥的汤药。
她将小院简单收拾后,听着不远处细微的风动,轻声扣响病人的卧房。
她下定决心,要去拥抱山崖上悬停许久的月亮了。
门轻轻地合上,不一会儿房间里的灯就灭了。晚霞消失在街道外,有猫儿寻着香,跳进小院,越上药架,嗅探起簸箕中的药材。它听得房间内阵阵低吟浅酌,又被忽然乍起的白光吓得跳下,溜到别院去了。
药架被打翻,小册子也散了架,泛黄的纸张如同一地秋叶落在小院一角,其中一页写着:
【白面郎君骑白虎,青衣女子跨青龙。铅汞鼎边相见后,一时关锁在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