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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第 2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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鼻尖嗅着铜锅里散发出的香气,耳边却萦绕着太后的教诲,淑妃有些羞愧地把脸埋进掌心。
姑母只说耽于享乐不好,可没说过聚众打牌玩乐会让人这般快活啊。
她正自发怔,一旁的惠嫔捧着几只小碟子过来,在每人面前放了一只。
“这是什么?”
“是涮铜锅的蘸料,”惠嫔对着她有些紧张,“大家的蘸料都是我调的,您若不喜欢……”
“没有,”淑妃犹豫了下,又很不自然地补了一句,“谢谢你。”
惠嫔便笑了起来:“没什么,娘娘哪用这般客气?”
曲红昭托腮看她们互动,在一旁补充道:“最开始就是惠嫔提议的吃涮铜锅,没想到试了一次后,大家都很喜欢。”
提到这个,大家纷纷称赞起惠嫔。
惠嫔有些不好意思:“家母出身巴蜀,幼时她带我吃过几次,所以印象深刻。”
大家围坐在一张大圆桌前,亲亲热热地挨在一起聊些家常。也不用宫女在一旁伺候着,肉熟了她们就自觉去捞。
淑妃不是很适应,在她的观念里,食不言寝不语简直是最基本的规矩了。但她在一旁听着,却也不觉得反感。
她仍然没什么胃口,但不妨碍她混在这些人中间觉得很放松。
人的情绪是会被感染的,就算心下再焦虑,听着身边众人言笑晏晏,也难免多了两分愉悦。
大家一开始还顾及着淑妃,后来见她默默低着头用膳,也渐渐放开了开始闲聊。
有人问道:“对了,这两日怎么不见沈良媛?”
“她啊,”曲红昭挑起一只牛肉丸子,“她发现景仪宫后面的湖里有很多鱼,就搞了根鱼竿,在垂钓呢。你们若感兴趣,待会儿让人带你们过去看看。”
淑妃:……你们的生活还挺丰富的。
赵婉仪奇道:“钓鱼?那也不用从早钓到晚啊。”
李美人接话:“我听说有人垂钓是这样的,一钓就是一整日。据说,静下心来沉浸进去,甚至感受不到时间的流逝呢。”
“真神奇,”赵婉仪摇摇头,“大概还是打牌适合我。”
众人嬉笑一阵,又随意开启了新话题。
是郑良娣提起的:“听说京中一年一度的百花宴刚结束呢。”
孙修仪点头道:“这个百花宴我在家的时候就很想去看看,不过一直没有机会,如今进了宫就更不可能了。”
“这宴会只给勋贵和高官家的夫人小姐下帖子的,要是有机会我也想去看看。”
孙修仪好奇问曲红昭:“娘娘,以您的身份,一定受邀参加过百花宴吧?有趣吗?”
她这句娘娘自然是指丽妃,一时却忘了淑妃也在场。
两个人的回答同时响起。
“挺有趣的。”这是曲红昭。
“没什么好玩儿的。”这是淑妃。
两人对视一眼,淑妃有些尴尬,曲红昭眼里却带着笑意:“你先说。”
淑妃想了想:“对我而言这种宴会都没什么意思,得一直跟这个长辈、那个命妇说话,要举止得体应对合宜,不然回家就要挨训。”
那时候很多人对尹家女好奇,想看看这位未来的皇后娘娘。她就得顶着一堆自以为隐秘的窥探目光端坐在那里,脸上还得带着得体的笑容。
后来二皇子出事后,她也没再参加过百花宴了。
她说完便看向曲红昭:“你说说吧,本宫倒想听听你的有趣所为何来?”
“其实我也就及笄那年参加过一次,我还记得我和……”曲红昭下意识想说盈袖的名字,及时改口,“和姐妹一起,赏了花,品尝了用鲜花瓣制成的各式点心,躲在紫藤架下偷喝桃花、桂花还有玫瑰酿成的酒,还和人打了场架,对了,你记不记得京城办宴会时常请的那个白家戏班子?”
“记得,”淑妃点头,“他们排的戏每次都是那点花样,戏里出现的男角儿永远都要上进考科举,女角儿便一心等着夫婿觅封侯,实在没什么意思。”
“那是不敢演给贵人们看罢了,我们那时候在园子后面遇到了戏班子里的小花旦,我们用点心和酒贿赂她,她就把在民间表演过的那些戏本比划着讲给我们听,很有趣的。”
淑妃不得不承认:“你的百花宴听起来确实比我的有趣些。”
“可惜我那时候没见过你,不然可以带你一起玩啊。”
“我是及笄后才被家中长辈带去的,确实没见过你。”
曲红昭叹气:“虽然你总占我便宜喊我妹妹,但我比你长了三岁,你及笄的时候我早就不参加了。”
各世家勋贵家的女子及笄那年都会收到赏花宴的帖子,其实是借着赏花的名义把适龄女孩儿拉出来给各家夫人相看相看。别说曲红昭,后来曲盈袖知道目的,也不爱去了。
“……”淑妃无话可说,只能瞪她。
提到百花宴,赵婉仪便问大家:“对了,你们喜欢什么花?我绣个帕子送你们。”
有人说牡丹,有人说菊花,轮到曲红昭时,她想了想:“好看的花我全都喜欢。”
淑妃点评:“你这人忒俗。”
曲红昭对她的讽刺充耳不闻:“那你喜欢什么?”
“自然是兰花,花中君子,幽香清远,品性高洁。”
赵婉仪笑道:“那嫔妾给淑妃娘娘绣一方兰花帕子,望娘娘莫要嫌弃。”
淑妃和赵婉仪关系平平,自然没想占这个便宜,只是曲红昭问到,她便答了。
此时若说不用,又难免有嫌弃对方之意,她有些不自在地道:“那便麻烦你了。”
“不麻烦,嫔妾就喜欢绣花,”赵婉仪又转向曲红昭,思考片刻道,“那我给丽妃娘娘绣个梅花吧,傲骨绝尘,不与群芳争艳。”
“咳,”曲红昭呛了一下,“不敢当不敢当。”
淑妃的白眼都要翻到天上去了。
饭后,惠嫔借了景仪宫的厨房,做了些解腻的点心。
淑妃看着端到自己面前的食碗怔了一怔,别人的都是酒酿红豆圆子,偏她的是一碗鸡汤。
“这是酸笋鸡汤,开胃的,”惠嫔解释,“刚刚涮铜锅时,嫔妾见您只咬了一块肉,捡了两颗菌子、青菜吃了,大概是胃口不好,便自作主张给您做了这个。”
淑妃微怔,张口想说些什么,却又什么都没说出来,只是用汤匙舀了一勺酸笋鸡汤送入口中。
一直站在大殿角落假作自己不存在的怡华殿宫女顿时急了,刚刚的铜锅是大家同食,每个人都吃了,不易下毒,但这鸡汤可是独一份的。
她刚上前两步,淑妃便察觉了她的意图,用眼神示意她退下。
鸡汤里含着酸笋的味道,鲜美甘淳,浓郁绵长。
干涸的胃部,似乎感受到一股久违的暖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