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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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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巧弯腰尝着锅里的咸淡,突然听见外面一阵脚步声,一个女人大声嚷嚷的声音:“我就说那是个狐狸精,给你灌了多少迷魂汤?赶着趟儿去给人儿子当便宜爹?”
一个壮硕的妇人冲了进来,后面是早上的小伙跟在后面大喊:“娘!”,还没等秀巧反应过来,冲到她面前“啪”地一声,她脸上已经挨了一巴掌,那小伙冲到了秀巧前面拉开了他的娘,否则以那妇人张牙舞爪的样子,是要划花了她的脸才甘心。
“不要脸的骚货,一个寡妇勾引起了小伙子了,想要带着拖油瓶嫁进我家门,做你的大头梦!”那女人扯开喉咙,脸色狰狞,脸红如猪肝地骂着被打懵了的秀巧,即便是没有被打懵她也不明白这是怎么了,她勾引她儿子,从何说起?
睡梦中的丸子被声音吵醒,看到这个情形,“哇!”地一声哭了出来,秀巧过去抱起儿子安慰。
那小伙子大吼一声道:“娘,秀巧都不知道我喜欢她!”
“她不知道?她不知道?阿牛啊!你是老实,不知道这种女人的本事,她会自己跟你说吗?肯定要勾引你,给你点甜头,让你上她的当啊!这么多人要娶她做填房,她怎么不肯,不就是因为你是咱家的独苗吗?不就是咱们家底板厚实吗?”那妇人指着秀巧对着小伙子说:“这种女人是搅家精,你要被她弄死的!”
秀巧气得眼泪滚出来,把孩子往柴堆上一放,冲到砧板上拿起菜刀,举起菜刀对着那个女人说道:“你再说一句试试,大不了一死,看我不劈了你!”她头发散乱,红着眼睛。
“杀人了,勾引人的小娼妇要杀人了!”那妇人看见秀巧红着眼睛举着刀,立刻反身夺门而逃,秀巧追了出去,被刚刚赶来的福婶瞧见,福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只见秀巧拿着菜刀追那个妇人,她一把抱住秀巧的腰对她说:“秀巧,有什么好好说!”
那妇人看见秀巧像是疯了一样,她连头都不回地逃了出去,那个小伙回过头来看秀巧,叫她一声:“秀巧!”
秀巧抬头恨恨地道:“滚!”。
那小伙还待说什么,秀巧再次吼道:“滚啊!”
这时候边上的人过来拿下秀巧手里的菜刀,连串的泪珠从秀巧的眼眶子里滚出来,她蹲在地上放声大哭,今天早上朱蕤出现,又匆匆离去已经是如梗在她喉咙的一根鱼骨,现在又被那个妇人如此侮辱,心中难掩悲凉,到底是她上辈子造了什么孽,这辈子才要遭这些罪?
朱蕤问了姚福秀巧的所在,走进来的时候,刚好碰见那妇人嘴巴里不干不净地骂着人,等进来看到的就是秀巧蹲在地上大哭,但是哭地更为凄厉的是厨房里面孩童声,他快步冲进厨房,看见秀巧的儿子坐在柴堆上,哭得震耳欲聋,他过去一把抓起孩子,抱在手里。
再出来,秀巧已经站了起来,用袖子擦着眼泪,看见朱蕤抱着自己的儿子出来,丸子哭着叫她:“阿娘!”
朱蕤看着头发凌乱,脸上还有红色指痕的秀巧,心里免不了又是抽痛,冷着声对着秀巧说道:“跟我走!”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腕。
手腕上劲道传来,要拖着秀巧走,秀巧红着眼,用另外一只手想要挣脱朱蕤的手,她虽然力气不小,到底敌不过朱蕤这样的男人,她说:“哥,下地的人都要回来了,我得给他们做晚饭!我不能走。”
原本边上的那些女人看见一个气宇轩昂的青年男人这样进来,早就按耐不住好奇之心,如今听秀巧叫他一声:“哥!”都在猜这是谁。
“别做了!跟我走!”不容置疑的回答。
秀巧道:“你要讲道理,那么多人等着吃呢!我怎么能说不做就不做?”
朱蕤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才放开了手,朱蕤身上的丸子张开了双臂,秀巧从朱蕤身上抱住了丸子,丸子自己的泪痕还没擦干,先抹着秀巧的泪道:“阿娘,不哭!”
“阿娘,不哭!丸子也不哭!”秀巧说道,她看向朱蕤略带恳求的口气说道:“哥,帮我带一会儿丸子可好?”
朱蕤叹了口气,一整天了他心里如被塞了块千斤的石头,不能纾解。
当年他突然连日高烧,烧到人也糊涂了,他爹娘走投无路,试尽了最后的一个办法,没有办法之下才想到荒唐的冲喜之法。
情急之下从哪里找呢?隔壁王厨子家的闺女,王厨子也病了,问他们家借了几两银子。他娘也没抱希望,上门说明来意,王厨子将这个闺女看得比眼珠子还紧张,自然不肯。谁想到才十来岁的秀巧一口答应。
说是也算是给她爹冲个喜,希望喜事能解两家的困。他当夜就退了烧,王厨子没那么好的运气,拖了几个月还是去了,他以女婿的身份给王厨子送的终。
她是他的娘子,这是十年前就定下的,如今她已经有了孩子,让他情何以堪?可转念又想到秀巧是怎么会出来的,是怎么丢的,又能怨谁?
旁人只道这年轻的侍郎今日越发冷峻地难以亲近,却不知他心里念头滚了千万遍,回来的路上才决定下来,只能怪世事无常,老天捉弄。她既然已经另配了婚姻,有了孩子,看她在厨下干活想来生活艰难。到时候贴补她一二,提携一下她的男人……想到这里就喘不过气来。
谁想到进来看见这个景象,现在红着眼的秀巧如以前一样叫他一声:“哥!”
他依然不能拒绝她的要求,他道了一声:“好!”
对着她的孩子说道:“来,跟舅舅出去玩!”她知道,让他带着她的孩子是……不说也罢。
围观的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丸子,跟舅舅出去玩,阿娘做好饭来接你好吗?”秀巧对着丸子说道,原本丸子要瘪起嘴,却看见秀巧的脸色,又委委屈屈,想哭不敢哭的样子说了声:“哦!”他抬头看看这个舅舅,底下了头去。
“去吧!”秀巧的话语里带着一丝恳求,朱蕤带着孩子只能转身,丸子趴在朱蕤的肩上看向秀巧。
秀巧拢了拢头发,抹掉了自己脸颊的泪,好些年前她就明白,如她这般的人,受了委屈,擦干了眼泪,就算是过了,无论什么时候都是活命要紧。
福婶叫了一声:“秀巧!”
“婶儿,您来得正好,该做晚饭了!”
朱蕤带着孩子出了厨房的院子,迎面而来的是姚老爷,姚老爷看见他手里抱着那个厨娘的孩子,脸色阴沉。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知道事情不妙。他那在京城做官的弟弟,早就来信跟他嘱咐,凡是这位大人要查,要看的不要做丝毫的隐瞒,尽一切可能配合这位大人。
说是这位大人是新帝在封地的时候的心腹,官位高的没他跟天子走得近,跟天子走得近的没他官……压根就没有,太监都没他走得近,甚至有人说他和天子有不得不说的故事,要不怎么二十多了,却还孤身一人?
“大人!”
朱蕤默不作声抱着丸子走到了前面正厅,丸子本就是个啰嗦的小东西,如今看着这个脸色冰凉的舅舅,很不习惯,心里害怕,又开始小声地抽泣。
朱蕤对这个秀巧后夫的儿子,说不上厌恶,毕竟不喜更加上他也没跟孩子相处的经验,生硬地问他:“你哭什么?”
在孩子耳朵里那就是对他不好了,立马放声大哭:“舅舅不喜欢我,我要阿娘!”说着要往外跑去找他娘。
“不许去!”想起方才秀巧让他带孩子,如果孩子都带不好?
孩子停了下来,挂着泪珠子的脸转头用那双跟秀巧一模一样的眼睛看着他,朱蕤也看着他,大眼瞪小眼,等了一小会子,孩子又开哭了,朱蕤问身边的人:“谁能给我哄住他!”
既然叫舅舅,就这样,他身边的小厮陆青跑了过来蹲下对孩子说道:“表少爷,小的带你出去玩好不好?给你去买糖葫芦!”
小丸子听见糖葫芦三个字,抬头看陆青,收住了眼泪,陆青抱着小丸子,朱蕤挥手让他们出去,被这孩子哭地脑仁疼。
孩子出去,这才清净些。朱蕤对着姚老爷说道:“姚大人,本官想见见贵庄的庄头。”
“是!下官这就去叫他过来!”
姚福被叫了进来,看见上座的那个年轻人拿着茶碗小口地喝着茶,再问了问庄子里历年的收成,尤其是这几年稻客来的是否多,大致周边的庄子有多少人来过。
这些问完,他状似无意地问道:“方才是谁打了秀巧?”
姚福刚回来,还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事情,他立马弯腰道:“容小的去问问。”
他前脚刚出门,门口孩子的哭声传来,朱蕤站起来走到门口,问陆青:“又怎么了?连个孩子都哄不好?”
陆青也没想到自己接手了个烫手的山芋,谁知道这见鬼的庄子外,什么店铺都没有,哪里来的糖葫芦,如今孩子吵着要糖葫芦他去哪里给他找?
“让人快马去镇上找些孩子的吃食和玩偶过来!”朱蕤略显烦躁的吩咐。上前去摸了摸丸子的脑袋说:“别哭了!”小丸子不知道是真听话,还是被他吓地,就此收住了眼泪。
福叔进来弯腰回话道:“是吴三家的女人。”原本他还想多嘴一句,但是想起自家老爷跟他说的,这位爷面前管住自己的嘴。问什么答什么,就少了平时的啰嗦,也不敢再多言。
原本看着孩子的朱蕤,微抬起眼,淡声道:“嗯,让她去跪在秀巧面前自己掌嘴一百下!”
姚福低头不敢离开,那个女人这么泼,怎么肯,他们这里是田庄,不像老爷的宅子里那般规矩大。农妇能有什么规矩,说掌嘴就掌嘴哪有这么容易?
朱蕤抬头看了他一眼,注意到他眼神的姚老爷立马对姚福说:“快去!”
“老爷!”
姚老爷带着姚福出去,挥手让没用的陆青也出去,既然是交给他带,他就带吧!秀巧是嫁了个多么混账的男人,才让她这么遭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