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一人的独行，和三人的迷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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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修斯自众人的眼光中站起，走到斯内普的面前，侧头笑了笑：“我亲爱的西弗勒斯，我有一些事情想和你谈谈。想必你的朋友们——”他环视了一下四周：“不介意给我们一点私人的空间。”
斯内普的表情没有变化，依旧是以沉默应对。斯莱特林的学生们没有人不认得那年轻而声名显赫的马尔福家家主，互相着交换着眼色，四下的散去了。卢修斯将蛇头的魔杖拿出，手腕轻挥，划出一个不甚标准的四方形。瞬时这休息室里便开辟出了一个纯灰色的空间，四周是坚硬而冷漠的障蔽，将它范围之内的物事全部褪了颜色。
斯内普知道，在这个范围之内，他们的对话动作将不被他人听见看见。然而他却没有放下任何警戒心。卢修斯的造访不会是没有原因的，尤其是在这个敏感的时间段里。
“坐，西弗勒斯，别让我看起来像个主人，而你是个拘谨的客人。”卢修斯拉开了一把扶手椅坐下，斯内普在他那催促的眼光里也一并照做了。接下来卢修斯一副兴致很好的样子，却只挑着眉观察斯内普的脸。后者终于露出了些不耐的神情：“你大张旗鼓的来到这里，并不只是想看我的脸吧。”
“你错了，那也是目的之一——我们都好久不见了，西弗勒斯。曾经我还妄想过你会寄信给我，但是我只能说我低估了你冷漠的程度。你看起来没怎么变，真不知道是不是好事。”卢修斯悠闲的对着他，眼神在自己的指尖和斯内普的脸上来回，是慵懒而难以言喻的贵族意味。
然而斯内普不会注意到这些。他冷漠的回答道：“原谅我，这些话让我感觉并不愉快。难道你就没有别的什么要说的？在霍格沃兹你可不是什么受欢迎的宾客，我不认为你会为了这种无聊的事情花费心思进来探访。”
卢修斯的脸上露出了点遗憾的表情，在摇了摇头之后，他坐得正了些，继续道：“你那傲慢的态度也依旧没变。我时常怀疑为什么我会容忍你这态度直到现在——好吧，你需要些严肃的话题。我有个好消息给你。”
斯内普的眼神认真起来，没有表情的脸孔正对上卢修斯无谓的笑容。
“亲爱的西弗勒斯，你的试炼时间被提前了。在你的17岁生日之后，我们会安排你仔细而切实的——”卢修斯顿了顿，以观察斯内普的表情，“接触我们现在所做的事情，并且理解我们的那光荣的巫师哲学。”
斯内普脸上依旧是没有表情。但是他并没有想到，卢修斯来谈的竟然是这件事情。他垂下眼睛，片刻后问道：“为什么？”
卢修斯眯起眼睛：“我没想到你会问这种问题。你应该感到荣幸才对。”
斯内普闭上眼睛，来掩盖自己心中那没有由来的动摇：“我尊重并且将执行一切Dark Lord给予我的指令和引导。我只是需要——理解这件事情的必要性。”
卢修斯并不愉快的将手指在扶手椅上敲了敲：“为了让你更快的加入我们，西弗勒斯，就是这么简单。我们需要那些强大的有天分的巫师和我们一起，而不是让那些仅仅拥有狂热的渣滓成为同伴——我以为你明白这一点。任何一个高尚而强大的组织都拥有众多的规则和秘密，而我只想尽快地让你进入到这个圈子里来。你的表情应该开心些，西弗勒斯，毕竟这是唯一能让你的才能发挥作用的地方。我想你不会天真地认为，这所单纯而愚蠢的学校，就能给予你所需求的一切吧？”卢修斯轻笑一声，压低声音道：“在这里你甚至连尊重都无法获得。”
斯内普的颅侧传来了令人难受的闷痛。他轻声道：“我明白。我会等待这那一天的到来……我期待着。”
卢修斯轻叹了口气，站了起来：“每早一日看你拥有那个烙印，我便能更早一日的安心。可你又怎么能理解我的心情呢……”他复又认真说道：“你的试炼提前还有一个原因，西弗勒斯。我害怕你那些低俗的，来自格莱芬多的所谓朋友们，对你施加了一些恶毒的影响。你应该走的更远，而不是面对那些——”他皱了皱眉：“污言秽语。已经到你表明立场的时候了，虽然我时常忘了你还不到17岁，梅林。做好准备吧，你应该明白，只有我才能让你进入一个被全然接纳的地方。我不介意你把我的身侧称为你的归处，也同样不介意你对我的言论有异议。就这样吧，西弗勒斯，我依旧会愚蠢的期待着你的信件。再见了。”
斯内普看卢修斯站起来，用那浮夸却优雅的姿势抽出魔杖，然后迅速的横向切开面前的空气。那保密用的灰色空间瞬间分崩离析，明明是幻觉的尘霾，依旧让斯内普的呼吸感觉困难起来。他仍旧是坐着，眼睛对着那暗绿色的地毯，似乎不准备对刚刚卢修斯的话语做出任何反应。
卢修斯无奈的摇摇头：“最起码应该到个别吧。真是……”
他悄然无声地自休息室离开。
斯内普抬起手撑在额边，觉得指尖冰冷，带来令人不适的清醒感。
他的脚下似乎有一条笔直的道路，延伸向一个无法改变的方向。就算中间有了迟疑或回转，依旧是把他马不停蹄的送往一个注定的结局。
他不认为这是一件坏事，就像人们难以怀疑否定自己认定的事情。然而某些瞬间当你想要思考着一切的起因时，却发现自己觉得恐惧——你害怕自己已经错过了正确的道路，或者推拒了更美好的可能——脚下那路途的终点，并不一如你想象。
你却完全不能停止。唯一能让你好过些的办法，就是继续麻痹自己。
——“你要成为一个伟大的黑巫师。你要让那些唾弃和伤害你的人战栗而崇敬。你要站在一个至高的地方，然后把自己那些不堪的屈辱的过去全部抹去。”
斯内普这么想着。却不敢思考：
“你真的是不被爱着，且别无选择了吗。”
……
两小时后，校医院。
天狼星自白色的床褥上醒来，半边身子还是僵直。他想起昏倒前斯内普向他射来的那一道银光，却没有愤怒的心情，只觉得所有的感情都被透支了，疲惫让他几乎又闭上眼睛。
手无意识的伸出去，在枕头的一侧，天狼星摸到了一张破烂的纸条。
“哥们儿（Damn我对你多好，看看我依旧这么称呼你！），等你醒了，麻烦你自己用两条腿回休息室吧？我忽然想起来有些事情必须在圣诞节前做完，所以当你看到这字条的时候，我估计已经在霍格莫德了。别生气，来点儿黄油啤酒吗？总之我会给你带回来的。对于你今天的所作所为，我原谅你。我不原谅你又能怎么办呢？
……不过你说的话可真伤人。
但是我还是不会介意的。我是个高尚的人（真好笑我用了这个形容词），天狼星，而且我觉得我是你的好朋友。最好的。
天哪这么说话真让人恶心。就这样了。我的蜜糖对你已经很客气咯，别总针对他。
我最爱你——仅次于我的蜜糖——吻你千万遍！！！
P.S.:你敢把这张纸条给斯内普我就杀了你。——James potter”
天狼星失笑，摇了摇了头。笑过之后觉得心里空荡，他将纸条揉成了团，远远地用指尖弹开。
还是有大半的身子知觉不全。他撑起自己的身体，自床上起来。
然后一瘸一拐的走在回去的走廊。
不尽相同的脚步在这冷清的场景里回荡着，他跟着那节奏，想到了很久远以前的事情。
“Marauders, Marauders, our prey is the very glory……”
掠夺者的四个人，每个人的背景都不尽然。但这并不妨碍他们彼此亲近——彼得是个难看但是可爱的笨玩具，詹姆是个能和他抢一条脏内裤的兄弟，他是最厉害最英俊的领军人物，然后他喜欢的那个人——就是他喜欢的人。
那个人的名字多好听。Remus,舌头卷起，嘴唇相互轻触，细小的摩擦和气声带出来的音节。就好像秋天里的清风，干净柔软。
那个人的眼光总是习惯静静的等在一旁，看着他们做着各样疯狂的事情。偶尔兴起了拉着那个人一道，那人总是会红了脸或者慌了阵脚，但是决不会扫他们的兴，末了总是几个人一起大笑。他喜欢在那个人的面前卖弄自己的那些可笑的所有物——几个高级魔咒，口袋里多出的几个加隆，还逼着那人承认他是整个学校里最帅的那个雄性生物。
他也不是不知足，于是在各式琐碎的事件中慢慢累积自己的爱意。他等着时光安静的流淌而去，只在最难耐处，跪在床幔前，吻上那人的脸侧。梅林在上，这世界上能让他有所顾忌的东西是否超过三样？他自己都为自己的小心翼翼感到吃惊。
他听见自己的心跳——在那个人凑过来递给他羽毛笔，为他拉正领结，坐在他的身侧，或者安静凝视着他的时刻。傲慢的布莱克变得如此可笑，他甚至想到去写诗。
但是这世界给了他一个他并不喜爱的名讳，也剥夺了他这隐秘而笨拙的爱情。
莱姆斯就好像平和的水，自你的掌心流失。水只停留在它愿意停留的地方，却还在你的身旁留下温柔的痕迹。
——如果他不为你停留，你便捉不住他，无论如何努力都不能。
天狼星看着灰白色的天花板，觉得眼睛酸涩。
他缓慢的走着，看着远处莱姆斯向他走来，觉得那像个美好的幻觉。
苦笑出声。
这是个多有趣的情景。Marauders四人中的其三，都步入了一个复杂的迷宫。
他们就在这迷宫里奔走着，不知道哪次错开，会让他们步入一个不能挽回的结局。
注定的，他们之间，不能每个人都拥有幸福。
但却可能全部错失救赎。
那个人行至他的面前，静静地看着他绷紧的下额线条，和颤抖着拳头。
莱姆斯叹了口气。
“我应该早点来。詹姆和我说过了，你的行动可能不太方便。”
天狼星闭上眼睛，让莱姆斯将他一侧的手臂抬起放在肩膀上。
“走吧。”
他听见莱姆斯这么说着。
走吧。
在这个迷宫里，努力的找到那个出口。然后记得过程中，那些值得铭记的时刻。
——就让这令人焦躁的心跳，记得我的十七岁。
那天我还一起和他走在路上，而他是我喜爱的那个人。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一人的独行，和三人的迷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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