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狐狸 ...
-
江暮是被林昼叫醒的。
他其实没有那么爱玩跳一跳，但是他有个习惯，心情不好的时候就爱给自己找点事做，不管是消消乐还是跳一跳亦或是什么其他的小游戏。
有句话说的很对，人在尴尬的时候就会变得很忙，江暮不开心的时候也会。
他需要的不是沉浸在游戏中的乐趣，而是转移自己糟糕心情的工具。
于是他就跳一跳上头了，大概跳到一千分才心满意足的关掉了手机，最后午休还剩二十分钟的时候小眯了一会。
上课铃响起时江暮正睡的迷迷糊糊，下意识把脑袋往胳膊里埋了埋，半天没爬起来。
正如前文所说，林昼看着每天是个困不醒的，其实实际上睡眠浅的很，铃声响起的一瞬间他就被吵醒了。
林昼爬起来打了个哈欠，刚好看见江暮把头往胳膊里埋的模样。
教室里的大部分人也是一副睡眼惺忪没睡醒的模样。高中下午第一节课是最容易打瞌睡的，这句话的含金量不必多言。
历史老师一手教案一手保温杯走了进来，林昼懒洋洋的抬头瞥了一眼，觉得是不是世界上所有的历史老师都是统一衣着。
穿着万年不变的条纹T恤，细节把下摆扎进裤子里，手里一定要捧着泡着枸杞保温杯的刻板印象。
看起来他们历史老师脾气还不错，教室里一副死气沉沉没睡醒的僵硬气氛也丝毫不影响他开学第一节课的讲课。
重点班的大家似乎都对这种文科类课程保持不太在乎的态度，老师自己也心知肚明，上课对他们也没有要求太多，甚至没怎么介绍自己，知道分班之后就不用再教他们了。
江暮的意识有些沉浮，良好的素养在脑海里告诉他现在该起来听课了，但是困意又拉扯着他睁不开眼。
好像有两个小人在脑子里打架，江暮闭着眼睛挣扎了一下没爬起来。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有只手轻轻拍了一下他的背，几乎是一瞬间江暮的汗毛都竖了起来，直接被吓清醒了，猛一抬头差点没撞上桌子：“？”
林昼：“？”
江暮有些发懵，心脏因为被吓到在狂跳不止，表情也算不上多好看。林昼的手还悬在他的背上。
江暮的反应实在是有点太大了，林昼本意只是出于好心想叫醒一下江暮，不免得有些尴尬道：“吓到你了？”
江暮没说话，好半响才声音干涩含含糊糊道：“……没事。”
“……”
相顾无言。
大概是江暮的表情太过幽怨，林昼总觉得心里怪怪的，忍不住道：“你声音好干，喝口水吧。”
江暮点点头拧开矿泉水瓶，喝水时仰起的脖颈喉结滚动。
又过了半晌，江暮缓过神来平复了心跳，转头对林昼歉意的笑笑：“……谢谢你叫我，就是突然被吓到了。”
林昼忍不住问道：“做噩梦了？”
江暮没接话，过了一会才模糊不清的嗯了一声：“……算是个噩梦吧。”
气氛沉默下来。
林昼察觉到了江暮并不想多聊这个话题，也就没有说话了。
历史课就这么波澜不惊的过去了。
很无聊，相当无聊。江暮甚至下课了都不知道他们历史老师的名字。
……虽然看起来他们的历史老师根本也懒得介绍自己就是了。
江暮站起身去上厕所，回来的时候却发现自己桌子上堆了几包零食。
许医本来在和林昼聊天，许医一看他回来了立马招手道：“江哥你回来了，刚刚有个人说是你朋友，给你送了点零食过来。”
江暮坐下来摸出手机，果不其然发现果粒橙又给他发了几条未读消息。
〔果粒橙〕：你人呢
〔果粒橙〕：我刚刚给你送了点吃的过去，我妈特意叮嘱我的让我照顾你点，全世界都知道你娇气了
〔果粒橙〕：还真坐最后一排呢，我以为你开玩笑的
江暮把零食收进课桌里，打字回了一句：懂什么，这叫个性。
许医忍不住探头问道：“江哥你这么玩，真不怕手机被收了啊。”
江暮正在和果粒橙互相扯蛋，闻言轻轻“嗯？”了一声下意识礼貌回道：“不怕啊，收了我还有三个备用机。”
许医：“？”
许医不解，许医疑惑，但许医大为震撼。
坏了，这个喷不了，这个是真有实力。
*
课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反正谈笑间就又要上课了。
江暮刚把手机塞回课兜就看见带着黑色边框眼睛的中年妇女走进教室。
该说不说教书教的久了，有些老师真的可以做到全身上下都是一身刻板印象的上班味，通俗一点来讲就是长成了非常值得家长信赖的模样。
就比如说这位，往黑板上写两个字江暮就猜出来是什么老师了。
戴着小蜜蜂，写字的时候会下意识翘兰花指，笔画尾端上翘且连笔的女老师。
嗯，是英语老师不会有错了。
果不其然老师一开口就是很浓的英式腔调：Hello everyone.我是你们的英语老师许文怡，很高兴认识大家。”
“开学第一天就不急着上课了。”许文怡面带微笑，看起来是相当和蔼的面相，但是吐出来的话可一点都不和蔼：“玩个老套但是我每一届都爱用的游戏吧。”
“用英语来段自我介绍，就从……就从你开始开火车吧，从前往后一个个来。”
不等所有人反应过来，许文怡看眼缘随手点了一名前排的男生：“就是你了同学，一等大奖现在砸进了你的怀中，stand up.”
男生：“？”
男生直接被这一连串的操作给整懵了，伸着脖子站起来用手指着自己的脸，表情有点呆滞道：“啊？我？我……我当第一个吗？”
“对就是你，不要再cos网络表情包了。”
“？”
全班静默了两秒，终于反应过来全部笑疯了。
“哈哈哈表情包，哈哈哈神她妈的表情包。”
“哈哈哈哈老师5g冲浪啊哈哈哈哈。”
“看给孩子吓的，都吓立正了哈哈哈，确实挺像那个网络表情包。”
“我靠一点准备都不给的吗！我坐他后面啊啊啊！”
班里立马变得闹哄哄的，许文怡也跟着笑了一会才压了压场子：“好了，笑也笑够了，都安静下来了。这位同学，可以开始你的表演了吗？”
该说不说重点班的业务能力还是挺强的，被点中的男生虽然一开始站起来的时候看起来慌的不行，但是班里那么一闹也是迅速冷静下来了：“老师我准备好了。”
男生因为没什么准备，所以自我介绍挺简短，但是该有的介绍都有，吐词清晰也流畅，许文怡听完还算满意的点了点头：“嗯，张军宁同学是吧，很不错的自我介绍，不过现在大家都会因为你的梗而记住你了。”
全班又是一阵笑声，张军宁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坐下了。
“那么下一个。”
于是大家就这么开火车一样开始了一个接一个的自我介绍，越往后面走难度越高，准备的时间更长许文怡要求的篇幅就越长。
不过……江暮看了看离自己还有十万八千里远的队伍，觉得开火车这种东西应该是轮不到他们这个犄角旮旯里了。
真好，坐在这个位置感觉和世俗都隔绝了。
显然不止是只有他一个人这么觉得，一旁的林昼也有些兴致缺缺了起来。
林昼又趴了下来，把半张脸埋在臂脖里，只露出一双眼睛。
过了一会林昼突然又爬了起来，转过头很认真的问他：“你怎么不玩跳一跳了？”
林昼道：“你现在能不能玩，我无聊，我看你玩。”
江暮：“？”
开火车最后也没有轮到他们两个。
当然轮不到是最好的，江暮也不喜欢总在众目睽睽之下的感觉。
所以……
“我也要去玩跳一跳，多少分能超越你。”林昼如此道。
江暮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微笑着温和回道：“……我最高纪录有两千多分，你可以回去试一试。”
林昼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江暮只觉得他也要完蛋了。
*
“吃吗？”课间江暮随手从课兜里摸出一包果粒橙救济的薯片，撕开之后递给了一旁的许医。
“黄瓜味……邪恶。”许医伸着脖子看了一眼后又默默缩了回去。
江暮想了想回道：“哪里邪恶了，这么多年都是这个黄瓜味，好好想想是不是自己的问题。”
许医：“？”
怎么听起来好耳熟。
林昼在一旁听完忍不住笑了一声评价道：“5G冲浪玩梗选手。”
“江哥原来你也会玩梗啊。”许医挠了挠头：“我第一眼看你的时候还以为你是那种……嗯，从来不关注这些娱乐方面的清冷少爷。”
正在悄悄不停往嘴里塞薯片的江暮：“？”
江暮低头默默嚼巴嚼巴了两口薯片，最后还是没忍住草了一声，笑的肩膀发抖：“不是谁给你的错觉啊，我很像小说里的京圈清冷佛子吗？”
许医：“？”
“草。”许医又仔细回想了一下自己刚刚的关键词，确实好像小说里的佛子，忍不住草了一声也笑了起来。
“你到底在脑补我的什么形象。”江暮笑够了：“我确实不关注这些，只是我朋友爱玩，每天在我面前玩梗，我也学了不少。”
“可是你长的就是一副很矜持的少爷形象啊，干什么也看起来很有教养的样子。”许医嘀嘀咕咕道。
“这个啊。”江暮笑笑：“我装的。”
许医：“……”不是哥们。
“对啊，其实他就是个超级无敌大闷骚。”
突然，一道清朗的声音带着压不住的笑意加入了他们的话题，江暮头都没抬就知道是谁了，也不知道站旁边偷听多久了：“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噗。”来人轻笑一声，一张笑眯眯的脸挤进许医的视野，是一张很漂亮，看起来很多情的脸，许医不知道怎么描述，但是笑眯眯的看起来很像狐狸。
狐狸说：“维持了半天不到的温润少爷人设呢。”
江暮摸出零食砸进狐狸的怀里，狐狸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来找你玩真是个正确的选择，太有乐子了。”
“我当时就和橙汁打赌你能维持多久的人设，我赌你一天就原形毕露，橙汁还不信呢。”
江暮也懒得扮什么落落大方的形象了，对着狐狸翻了个白眼：“好歹有一天，我在班里的形象还算可以。”
“啊是是是。”狐狸耸耸肩：“橙汁和我说了中午的事，特意大课间跑过来慰问你，感动吗。”
“感动个屁。”
“哦，我感动了就行。”
“……”
“你们好啊。”狐狸也不见外，随手拉了个板凳一屁股坐下了，冲着许医和林昼打了个招呼：“李奕辰，我是他朋友，认识一下。”
许医热情道：“哦你好啊，我叫许医，很高兴认识你。还有你屁股底下的板凳就是我的。”
李奕辰：“？”
江暮没忍住：“噗。”
林昼看了一眼这个聊天的气氛，发现这人好像也在对他说话，想了想还是冲来人点点头开口道：“林昼。”
李奕辰点点头道：“刚刚在聊什么呢，我也来凑个热闹。”
江暮：“你不都站我旁边偷听完了。”
“屁，我明明是光明正大走后门进来站你旁边听的。”
“……”
许医觉得他们两个的相处模式特别有意思：“你们关系可真好啊，应该认识很久了吧？”
李奕辰伸手去勾江暮的脖子，却是趁他不注意一个大转弯把手掏进了他的薯片里，然后丢进嘴里宣告胜利：“我俩啊，从小就认识。可惜高中没分到这个班里。”
林昼静静的坐在一旁看他们打闹。
性格使然，他并不怎么参与话题，但还是插了一嘴道：“我们班是流水制，每次大型考试就会用成绩进行换班。比如半个月后分班考可能就会换很多新同学进来。”
言意之下就是只要分班考成绩够好还是能和江暮一个班。
李奕辰闻言笑着摆了摆手道：“我要是有那个本事进重点班早进了。”
“可惜啊，成绩限制了我们的友谊，我们以后就是两个无法跨越的阶级了，不能再相见了。”李奕辰抹了一把并不存在的眼泪悲伤道。
“限制个屁，你不就住我隔壁。”
“那咋了，爱演。”
“。”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狐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