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第 5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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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
罗马，彭格列所属的某古堡。
作为仿蒙特城堡制式的八边形古堡，过去因其过人的防御性，曾经也用作避难所，庇佑炮火与疫难中的流民。
只是谁也没料到，这座本该作为历史遗址小心保护的古堡，会在十年后的世界里，因为异军突起的密鲁菲奥雷及其各种人为灾难，而被心善的教父再度启用。
“哒、哒。”
绕过数道拱柱，经过前九代家族首领与守护者的画像，漆黑的皮鞋步履匆匆地踏过长长的地毯，来到了最深处的一扇大门前。
战时模式，毋须虚礼。
——温和强大的十代首领曾对内无数次强调过。
况且，在黑暗世界的人或多或少都曾经听说过彭格列血脉那堪称BUG的“超直感”。
虽然外界觉得是彭格列在自吹自擂，但作为雨部的联络人，他明白这绝非虚言。
〖那位大人，绝对不会对他的到来感到意外。〗
深吸一口气，想要敲门的手被放下，雨部联络人强装镇定地推开了家族最高领袖的办公室。
果不其然，他尚未言明来意，十代目的左手边已经放着了一封信函。
“这......是？！”
信函是平平无奇的火漆、信封、信纸的组合，唯一使他惊奇的是——上面的火漆印章上似有若无的大空火焰！
〖这也就意味着......这是来自彭格列现任首领的最高指令！〗
十代目继承了九代目的怀柔手段，他省去虚礼、削减非必要的奢靡开支、主从地位并不过分强调。因此在绝大多数场合下都没有什么首领架子的彭格列十代目，是甚少使用“首领最高谕旨”的权限的！
——但这也就说明了，在关于“那位阶下囚”的处置上，十代目的态度有多么的坚决！
关于雨之守护者捉到的那位这个悲惨时代的“罪首”之一，联络人心中也有着私怨在日日噬心。
因此，虽然身为本该公正无私的传话人，他只此一次例外地在心中虔诚祈祷：最好那封他无法打开的“谕旨”里，写的是对“罪人”恰如其分的惩罚。
〖好不容易才逮到的那家伙......如果网开一面，根本不足平那家伙造成的民愤！〗
心思万千，但职业操守极高的雨部联络人仍旧没能对着十代目那双金红威严的双眸说出任何质疑的话。
他双手接过那份重如千钧的“谕旨”，又快步告退。
有他亲自护送，动用私人飞机，这份“谕旨”在十三个小时后便将出现在雨部的最高负责人手上。
***
岛国，并盛町的秘密地堡。
白炽吊灯，白到反光的特殊金属囚房，隔着视频的审问。
“入江正一，你知道‘胶人’吗？”
“......哈？”
“你知道‘预防性谋杀’吗？”
“你知道‘曼德拉效应’吗？”
“你知道‘X物质’吗？”
“......”
大半是学界都尚存争议的问题，小半是在其他记忆的世界线里听到过一耳朵但仍旧不明所以的名词，偶尔还有些闻所未闻的东西。
〖东一榔头、西一棒子。他们到底抓他来想问出个什么？〗
入江正一横向比较他十四岁的人生中46年（14+18+14）的记忆，论环境简陋州际高速上的关押所第一；论心理压迫，潘多拉内部禁闭室的“反门粒子”射线与神秘镜头第一；论搞笑程度，和乔鲁诺乌龙入狱算第一；而论不明所以性，这次的可以排第一。
——什么都没有的囚室，和状态外的他。
一回生、二回熟，更遑论已经不知道几进宫的入江正一。
他拱了拱肩，被锁链缠身的滋味实在并不舒服，背上还有骇人的压痕，一路押送过来，他全身上下也不免有些细密的小伤口。
〖991、992、993、......3600、1、2、......〗
以3600秒为1小时，那他有十几个小时，滴水未进，也不被准许闭眼休息。
〖不管是正规的监狱还是黑暗世界的囚禁，全世界的囚犯都是这一套待遇啊。〗
入江正一苦中作乐地感慨着，这种不愉快的经验多了竟然也品出了细微的不同。
与洲际高速上黑人警官对lgbt人群的偏见投射不同，这一次入江正一体会到的是“仅仅针对他一个人的”、具体的、深入骨髓的恨意。
虚焦了很久的碧绿瞳孔久违地对焦着审问他的电子屏幕，他紧盯着审问人，沙哑地问道：
“为什么这么恨我？我在未来做了什么吗？”
未来世界科技发展的不好之处就是屏幕太高清了，会把审问人骤然紧缩的瞳孔暴露无遗。
入江正一扯出一个极难看的笑，“怎么这么惊讶？在你问了这么多和‘时光机器’有关的问题后，我猜到这些很奇怪吗？”
高智商如他，即使一开始被时空跳跃、围攻落狱等一系列突发状况打得措手不及，在冷静后，也可以整理审问的讯息反推出发生了什么。
虽然，拼凑出的真相非常荒诞。
但事实已经发生了，他就是已经人在未来了。
扭了扭绳子止痒，入江正一继续在那位审问人员的心上放火，“可以的话，方便告诉我现在是几几年吗？”
“你这家伙！”视频对面的人被他气得失态地锤起了桌面。
入江正一还想逗逗那人，没想到被人直接挂了视频。
切，真不经问。
视频被切断，这间亮堂到闭不上眼的单人囚室彻底陷入了死寂。
或许是未来的“入江正一”实在是罪孽滔天，积恨已久的“小入江正一”哪怕被绑成了粽子，仍旧被抓他的人深深忌惮着。在视频断掉后不过一会儿，房间里又充满了催眠瓦斯。
“催眠瓦斯”加“久未合眼”，双重BUFF下，手脚被捆的入江正一连人带椅子倒在了地上。
再次醒来时，光污染的囚室里多了一人。
那人穿着黑色高帮皮靴，同色系的军工西裤与西服。
是让人第一时间就能想到《教父》电影的装束。
但更往上的面容却因为强光遮掩，再也难以看清。
揉了揉强行直视光源而泛泪的双眼，被捆得四肢发麻的入江正一带着怒气，半挑衅地道：
“终于舍得露面了？把无辜人士抓来审问，却连面对面审问的勇气都没有。这样子还怎么好意思叫自己Mafia？还是赶快回老家当不良少年去吧！”
对面的男人不为所动，却并没有反驳入江正一口中“Mafia”的身份。
看来猜对了。入江正一点头。
但是未来的他怎么会凭白无故得罪Mafia呢？
这种不合算的买卖，他这种理智的【契约者】是不会做的。
许是见他半耷拉着眼睛的模样过于凄惨，对面的男人打了个响指，好心地把这间光污染的囚室的光调回了正常。
于是，入江正一能够看清来人的面目。
他原以为是和电视剧里那些西方面孔的剃刀党差不多的家伙，没想到这位Mafia正是把他亲手逮捕的寸头面熟小哥。
“入江正一，岛国并盛町人。你知道你在哪里吗？”
竟然还是家乡的日语！？
“唯一能知道的大概是现在是未来。我上一秒还在那不勒斯买面包，下一秒就被你们团团包围抓住。我还能知道个什么？”
那可不一定，当前这个身体单薄的男孩在未来会掀起了多大的腥风血雨，没有人能想到。
目光复杂的彭格列第十代雨之守护者·当世剑豪·山本武，闭眼开始了他的说明。
“这里是十年后的并盛町地下。因为你那为虎作伥的‘时光机器’等发明，地上已经没有多少活人了。”
闭上眼的瞬间，山本武眼前闪过的是被密鲁菲奥雷莫斯卡机器人流弹炮轰过的断壁残垣、是被卡在墙壁里防不胜防的时空实验残骸“胶人”、是好端端地因为跨时空“预防性谋杀”而突然溃散的活人、是在密鲁菲奥雷暴政下勉力支撑的地下居民们......
作为密鲁菲奥雷，用以震慑世人的黑科技——时空技术的代表人物，同时被白兰·杰索信任非常的“白魔咒”长官，“入江正一”是多少人夜里咬牙切齿的记恨着的名字。
就连他自己，在该死的“X射线”导致亦师亦友的“可乐尼洛”与“拉尔”婚礼变葬礼后，对这助纣为虐的同乡人也已经迁怒上了。
他恨不得像用他所痛恨的密鲁菲奥雷惯用伎俩“预防性谋杀”那样，提前把这个未来会发明出祸害世人技术的天才，掐死在少年。
〖但是......他不能这么做。〗
做足了心理建设的雨之守护者睁眼，他从内袋里掏出了一封燃着橙色火焰的信件。
“入江正一，祈祷你有这么大的价值吧。这是来自彭格列十代的命令——你将作为与密鲁菲奥雷首领对话的‘筹码’活下去。”
〖什么“米露菲神奇宝贝”？什么“蛤蜊”？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佯装强气了没多久的入江正一，终于还是露馅了。
猜想着那些没听说过的名词或许是什么“势力名称”，感受到死亡威胁的他扭了扭身上的绳子，相当虚心地问道：
“......如果我这个筹码没起作用会怎么办？”
〖现实地想，这才是大概率事件吧。〗
栏杆外，西装革履的男人从背后无情地抽出长刀。
入江正一还有印象，就是这把刀冰冷冷地侧在他脸颊旁，导致他不敢反抗地就被抓了。
雨之守护者作为“镇静”的代表，少见地怒气外露，“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刀光凛冽。
入江正一吞了吞口水，已经猜到了下场非死即伤。
传达完意思，也见十年前的入江正一确实目前没有未来那些危险发明的想法，山本武没有久待，通过验证后离开了囚室。
囚室再度回到一人的状态。
之后的一段时间里，入江正一身上的绳子被松开，一日三餐被机器人定时定量地送来。
只是那所谓的“筹码说”却成了悬在头上的一把利剑，导致入江正一心事重重。
〖那所谓的BOSS会来赎回自己吗？〗
〖他平时有像牛马一样充分榨干自己，为组织首领提供这么大的价值吗？〗
要知道，他虽然是个本性认真的人，但越是本性认真的老实人就越不容易被上司放在眼里。
一想到自己战战兢兢为组织首领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但却被人当耗材，用完就扔的结局，入江正一就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寒颤。
开玩笑的吧......难道他的生命就这么到此为止了？
到时候死因要写什么？
写“犯下了不尊重原味法棍之罪”、还是听这些十年后的家伙所说的“死于为大反派发明助纣为虐道具的正义制裁”？
说到底，他死在十年后，有人会给他立碑收尸吗？！
〖人生真是狗屎的短暂啊。〗
***
自从密鲁菲奥雷横空出世以来，过去的无冕之王彭格列就一直受到压迫。
但时至今日，在彭格列十代目·沢田纲吉的带领下，这个战火纷飞的时代里，彭格列虽然不复之前庞大，但也没那么冗余。甚至因为重拾了彭格列易一代“自卫队”的初心，整体精神面貌焕然一新。
如今隐隐已经成为了反密鲁菲奥雷的领头羊。
罗马，战时紧急基地内。每一个彭格列或友党的人员都在为“密鲁菲奥雷与彭格列的会谈”而紧锣密鼓地筹备着。
雨部联络人手里攥着“小入江正一”这几日的反馈动向，推开了首领办公室的大门。
“报告！这是......”
被文书淹没的教父扫了一眼，嘱咐就这么叠在左侧的文件山上。
这个时候，他应该有礼地告退。
但实在是太过关心那位阶下囚的最终结果，他杵在了原地，想提前问下首领商谈的结果。
沢田纲吉也注意到了下属的好奇，他扭了扭酸胀的肩膀，打算像回复刚刚来倒茶的巴吉尔一样，告诉他“一切都在稳步推进中”，好让下属安心。
但话说一半，他的私人联络器上却传来了消息。
瞥了一眼来电人，他清走了所有下属。
拜密鲁菲奥雷前期的隐秘发展所赐，十年后的世界科技水平大幅提高了。
强尼二打造的联络器已经是针对密鲁菲奥雷侦测特化了的，但仍旧躲不过白兰有多个世界记忆的bug。
〖这个人只要有心，随时都可以找到彭格列的秘密地堡的吧。哪怕彭格列做了反侦察的特殊设计。〗
一向以家族为重的沢田纲吉无法理解白兰想一出是一出的脑回路，也无法理解怎么会有“BOSS能分分钟定位到敌人的老巢，但就是对自己苦苦搜寻的手下只言片语提示都没有”的恶趣味。
但考虑到白兰的恶趣味才是他们能反抗得救的曙光这一严峻的事实，沢田纲吉的脸色就喘了一口气。
“莫西莫西！是纲吉君吗！？”
是白兰！
对面那张吃着棉花糖眯眼笑的松弛做派，叫沢田纲吉胃里翻江倒海。
无声地点头，示意对话的继续。
他以小入江正一为要挟（这件事是沢田纲吉教父生涯里少数手段不正派的一桩）所求的就是“能够与白兰好好对话”的机会。
如今他们虽然尚未释放小入江正一，但能得到这种视频通话的机会也已经十足难得了，他必须得好好利用。
想起那一书桌的备案文件，沢田纲吉已经打好腹稿，准备在最大限度保全家族成员与无辜百姓的基础上，与密鲁菲奥雷推进签署“休战条约”了。
但视频对面那个狡黠的白发男人并不给他这个对话解决的机会。
只见他把反复揉捏着棉花糖，直到棉花糖原有的复原功能都无法恢复原型，成了一团糟。
残害棉花糖的大坏蛋玩够了，他睁开那双深不见底的紫罗兰瞳孔，吐出了最冷酷的玩笑。
“呀嘞，辛苦你们招待小正了，他可是我最重要的朋友。”
“但是很可惜~那个会面商谈的要求是不行的喔。”
“至于我的大亲友小正，还请你们随意处置啦。”
真是不按常理出牌！
沢田纲吉按捺住久违的吐槽之魂，还想力挽狂澜二三，但对面那单向通话却已经挂掉了。
“嘟....嘟嘟。”
他无奈地放下通讯器，神思不属。
彭格列十代目已经很少有这种体验了，但这一刻他仿佛又回到了国二之前“废柴纲”那什么都做不到的无力岁月。
被死气之炎影响导致变色为金棕色的瞳仁投向了角落的桌屉上，那里有一张趴倒了的相框。
倒下的相框里装裱着“弱气但不知羞耻的内裤小子和爱玩cosplay的鬼/畜婴儿”的耻辱合照。
因为过于青涩与羞耻，所以虽然带有一定的纪念意义，但有碍首领威严，被他主动拍倒了。
〖可是真的很怀念。〗
蓬松的棕发倒在堆满文书的办公桌上。
彭格列威严而仁慈的十代目的脸埋在双臂间，他像个不爱听课的国中生一样头埋在书桌上。
这是哪怕守护者们都已经很久没听见了的窝囊废气声线。
“......Reborn。这种时候、该怎么办呢？”
没有方向、动摇、不像个掌舵者。
但却是十年前的他自己。
***
并盛町的秘密地堡，关押小入江正一的囚室。
经过充分的论证，作为“交易筹码”觉得自己的性命已经岌岌可危的入江正一，他强装镇定地坐在椅子上COS着思考者。
〖除了他的BOSS手下留人外，他作为筹码还有自救之道吗？！〗
加固的铜墙铁壁、单人特制的牢房、软趴趴塑料的餐具。
他显然无法学习越狱前辈肖申克那样手挖出一条地道。
这一刻，他无比羡慕乔鲁诺·乔巴纳那力量有C的替身。
〖如果他的替身不是一滩烂泥，而是有大猩猩力量的家伙的话，现在说不定能想个武力越狱的方法。〗
但这都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而连个活人、视频语音聊天对象都没有的情况下，也基本断了入江正一智取的方法。
正当入江正一快要说出那句经典的“你知道吗？我的单人囚房里一共有一千三百二十六砖石，其中三十一块都有了细碎的裂纹，每一块我都数了无数遍......”（语出：甄嬛传敬贵妃）的时候。
囚室的空气流向变了！
一个监控仪取景器中无法显示的扭曲黑洞凭空出现在了入江正一身旁。
是一滩烂泥的『观测灵』！
入江正一又惊又喜。
他“喜”的是这一潭死水的生命倒计时中出现了难能的变故，“惊”的是作为替身主人的他并没有主动召唤过『观测灵』现身。
〖莫非『观测灵』恢复智力了？〗他猜测。
然而下一秒，对他的问话无动于衷的『观测灵』又再度粉碎了他的幻想。
狱中的曙光变成压垮他的最后一根倒彩，入江正一毫无形象地瘫倒在光溜溜的地面上，形如槁灰。
〖算了！他就知道他的运气差的可以！〗
『观测灵』又是一脸“Error404”的人工智障，入江正一捂着又开始抽痛的肚子在角落里种蘑菇。
小机器人一如既往准时地从窗口给他递了牢饭，但他因为肚子疼今晚一筷子未动。
〖睡吧。睡着了就不饿了。〗
未食晚餐的入江正一倒头就睡。
夜深人静的时候，傻了大半天的『观测灵』却突然动了起来。
它走到睡着的入江正一身侧，通过堵住睡眠中换气用的口鼻这种危险的方式喊醒了小入江正一。
睡到一半又差点被窒息·小入江正一头痛欲裂，但所幸他还有被日夜监控的自觉。
于是他捂住嘴巴，强制自己没把“你干什么？！”这种在旁人看来可疑自言自语说出来。
醒来的入江正一呆愣愣地看着喊醒他的罪首——『观测灵』。
『观测灵』不傻了，它似人那样盘腿而坐，甚至像模像样地挥手打了个招呼。
觉察到入江正一的惊异，它也不多解释直接单刀直入了。
〖接下来我说的你都要记住了。〗
〖“我”是十年后的“你”，现在在“你”之前所在的十年前。〗
〖白兰他不会救“我”的。因为他以为“我”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
作者有话说
第55章 第 55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