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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免费住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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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
“我有种很不舒服的感觉,好像从我决定来找你到我们沦落至此都是被人安排好的一样。”Fritz被John搀着跨过了一根枯木,“这是一种熟悉的被算计的感觉,我一定很讨厌那个算计我的人。”
“是吗?不管那人是谁,替我谢谢他。”John深一脚浅一脚地在幽深的密林里跋涉,每一脚都心惊胆战,“你打算什么时候解释一下你刚说的那个词?”
“如果我没失忆,我起码能给你背出这东西相关的三篇论文。但很不幸,我失忆了,要不是那张照片让我想起Mr. Holmes,我连这里是什么地方都不知道。”
“等会儿,”John皱着眉打断了他,“论文?你在学校里还研究这种东西?”
“显然不是学校,缄默人(神秘事务司的工作人员)也是要写论文的,毕竟神秘事务司算是某种大型研究所。”Fritz说,“我在刚刚意识到这件事后就在想我之前会不会是个缄默人,不然为什么会知道这些信息呢。但在Mycroft Holmes手底下干活听上去多少有点恶心了,我现在开始思考我是不是穷困潦倒到向生活低头、在MH手底下糊口了。”
“……你连续两次没能找到你口中的巨款都没怀疑过自己很富有,意识到你可能当过缄默人反而开始觉得自己是个穷鬼了?”
“随着对Mr. Holmes的认知回来的就是我痛恨MH的事实,我绝对不想给他打工,除非穷死。”
“我还以为他没那么出名呢。”John说,“或许你对Mycroft有印象就说明你们认识,因为你并不记得……我是说,Sherlock。”
“我认识他是正常的,毕竟Mr. Holmes做过我六年的监护人,而我刚想起来,Mycroft是他最喜欢的侄子。”
他坚持只用“Mr. Holmes”来称呼自己的救命恩人,John对此也不好说什么,但在听到这个消息之后猛地停住步子,差点回头给他一拳:“你他妈……救你的是Mycroft和Sherlock的叔叔?!你算是他们俩的义兄弟?!”
“我不算!!”Fritz发出了受到冒犯的大叫,这句话似乎比John直接给他一拳更能伤害到他,“只是暂时监护!Mr. Holmes没有收我做养子!!”
“……”说实话,John在主观层面上真的不想理他了。这种想法是非常私人的,因为随着他对Fritz外表上那点细微的熟悉感逐渐习惯并模糊,随之而来更明显的就是对方性格上的幼稚和直白。现在他知道这大约只是来源于监护人潜移默化的影响,但还是对这种微妙的相似无法释怀。
如果现在和他待在一起的是Reinald Lindbergh,他可能会因为对方和Sherlock容貌上的相似而更快麻木或者直接分道扬镳。但Fritz从容貌到性格都只是与Sherlock勉强有些相似之处,这种不确定性更令他觉得煎熬。他有些自嘲地想着自己是不是疯了,但凡遇到个一起共事的人都要在他身上寻找Sherlock的特质,好像一生都会活在他的阴影里醒不过来。
“为什么每任神秘事务司司长都要捐献大脑?”John冷静了一会儿,主动转移了话题。
“因为作为司长一生见证过的东西是最值得留下的神秘事务司记录吧。为了保证记录的连贯性,他们直接在这个职位上使用了一种涉及灵魂的古老契约魔法,可以让大脑在死亡的前一刻被送到神秘事务司。这也是为什么大多数司长在外冒险连尸体都找不到,大脑却可以完好地保存在神秘事务司被研究的原因。”Fritz说,“他们的记忆会被提取,作为最重要的记录保存,而余下的大脑……失去记忆和灵魂的大脑会被用来进行其他研究,几乎每任司长的大脑最后都产生了特殊功能。”
“所以,这是一个特殊功能吗?”John问。
“是的。”Fritz说,“虽然我想不起来具体是什么东西……但我们现在绝对不在现实里。”
John想问他为什么这样判断,紧接着就发现他们已经走到了密林边缘。远处隐约有村庄的轮廓,隔着一大片平坦的田地,几栋房子的灯光亮着,在黑夜中吸引人前进。这场面看上去有些奇怪,于是John停住了步子,伸手拽住了Fritz的胳膊:
“我们或许可以不用过去。”他说,“这儿离村庄很近,应该也不会有太多野生动物,我们可以生一堆篝火等到天亮,确定对面的情况再……”
“这不是在阿富汗,John,别用打仗的思维揣测一个异度空间,这里可能根本等不到‘天亮’。”Fritz低声说,“我们要找点武器倒是真的,以防这个村子里住着的根本不是人。”
John凭空被他说出了一身鸡皮疙瘩,虽然眉头紧蹙,但还是跟着他捡了几根结实的木棍。Fritz撕下自己T恤的布料,把三根木棍捆在一起,末端又结结实实地捆上一块拳头大的石块。John如法炮制,两个人拎着看上去像原始人一样的武器,谨慎地穿过了田野。
“如果村子里的都是正常人,那我们这样子可真够蠢的。”
“那我们就是出来打猎结果丢了车的愚蠢城里人。别怕尴尬,Dr. Watson,性命总比面子重要。”
他们匆匆穿过田野来到村庄边缘,看到一家招牌歪歪斜斜的乡村酒馆里亮着灯。两个人对视一眼,小心地接近了酒馆大门。
“……要我说,就该把那群外乡人的皮剥下来挂在门上!”
二人脚步一顿,John控制不住地看向酒馆外墙上挂着的一面面灰色旗帜。那些东西随着夜里的微风轻轻晃荡着,看上去很柔软,不像是普通的布料……
倒是Fritz毫不犹豫地推门走了进去:“劳驾。”他问,“这里有住宿吗?”
酒馆里的几个人齐齐回头。他们所有人都脸色蜡黄、眼窝深陷,看上去极度不健康。John握紧了手上的石锤跟着进门,这下,几个坐着的人全都站了起来,目光不善地盯着他们。
“旅店在后面。”站在吧台后面的中年人说。他剃着光头,留着一把浓密的红胡子,“你们是从哪来的?”
“来探亲戚的。”Fritz面无表情地说,“车半路抛锚了。”
旁边的老头子发出了一声嗤笑:“探亲戚?你们是谁家的亲戚?”
“Holmes家的。”
这话一出,几个人的表情都有些诡异,却是不管问什么都不太搭理他们了。John仍然想确认酒馆外墙上挂着的是什么,Fritz抓着他的手腕把他拖走了。
“他们都在看你。”在他们走在一片死寂的小路上时,Fritz低声道,“不要轻举妄动。”
“你能看得到背后的东西?”
“我视野很宽,稍微偏一下头就能看到。”Fritz说,“你想问我为什么要提Holmes……很简单,这里是『Rudi的幻想乡』,那么他本人有很大概率是这里的一个……怎么说呢,NPC?至于他会不会是我们出去的关键点,我也不知道。”
“我还是不太明白。”John说,“我们为什么会在他的脑子里?”
“这就要问你了,我是被你拖进来的。”Fritz说。
John仔细回忆着他们掉进来之前到底有什么怪事,只能想到那个日晷没来由地转了起来。或许他不应该在日晷旋转的时候碰它?正想着,两个人走到了旅馆前。门上的木制招牌破破烂烂,深绿色的油漆早已斑驳,勉强能看出几个字母。John走在前面,伸手推开门,在木门的吱呀声中隐约听到了些发哑的哭声。
或许是笼罩着村庄的乌云终于散去了一些,月光毫不吝啬地洒了下来,随着他推开门的动作,照亮了室内的狼藉。John在看到被压在一堆邋遢破布下的牛奶色皮肤时像是被人用重锤砸了头,回过神来时他已经勒着一个老畜生的脖子后退。被月光照亮的少女攥紧她被撕扯得破烂的衣物,挣扎着缩进角落;她瘦得可怕,一只胳膊不正常地扭曲着,显然是脱臼了,身上遍布着大大小小的伤痕。
“我是她父亲!”那个裹在一堆脏兮兮破布里的老畜生声音嘶哑地低吼,“你们无权来过问我的家事——”
他力气大得离谱,John几次都差点勒不住他。情急之下他朝着门口大吼:“Fritz!别站在那儿发呆!来帮帮忙!”
下一秒,身材高大的德国人出现在了他面前,伸手拧断了那个老畜生的头。
他动作快得离谱,下手相当熟练,天知道这厮失忆前拧断过多少人的脖子。John有些呆滞地松手,任那个老畜生的尸体砸在地上。
Fritz倒是很平静:“我们是不是可以免费住在这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