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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第 45 章 ...

  •   “去库里把最值钱的东西都拿出来。”

      他不是除了自己,又另外收了个敌国的太子当学生吗。

      况且那太子听着,还真是个彬彬有礼,专会讨老师欢心之人。

      穆怀御强压下气涌如山和恨不得立即到叶栖面前质问的心,学生如此,他这个叶栖的亲传徒弟又怎甘示弱。

      他等不及叶栖说得过两日来寻,也不再想什么听不听话,嫌张胜从库里扒出来的金银珠宝太少,又亲自去挑选了一下午,只要是个金银材质的值钱玩意,都让他给拿了出来,命人包好。

      那些虚文缛礼再好,少了真金白银也得饥寒交凑,但要养师父,光是衣丰食足远远不够。

      穆怀御又从营寨库房里搜刮出了不少韬略文籍,不管营内有多忙,不论拂晓还是午夜都殆无虚日较着劲地背着大包小包送往敌营。

      尽管对他而言,与叶栖见得时间还是太少,每天还没和他待一炷香的功夫说上两句话,叶栖总会被帐外杂七杂八的人因各种大大小小的琐事请走。

      但就算每天见那么一会,他也在学着何为尊师重道,不仅请安敬茶手到拈来,更将叶栖照顾的无微不至。

      只要有他在,别说一口水,就是一盏茶他都没让叶栖亲手倒过。表现出一派恭恭敬敬,比谁都甘愿俯首听命的乖巧模样。

      有时去得太早,叶栖还没醒来他就默默趴在床边,安静地守着他直到天明,坐得遍体冰凉手脚发麻也不愿移开视线,只为多看他几眼。

      如此来来回回送了四天,张胜琢磨着莫不是敌营有谁勾着将军的魂了,让他头一遭见到跟撞邪似的穆怀御。

      更让他觉着撞邪了的是下一刻有守寨士卒向他禀报,“营寨外有自称穆将军师父之人,望通禀将军一声。”

      张胜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他要是将军的师父,我还说我是他亲生儿子呢!军事重地,谁都敢跑这胡言乱语来了,还不赶紧撵走!”

      士卒领命正要去。

      “等下。”张胜走到营帐一角,小声问道:“那人说他叫什么名字没有?”

      “说是姓叶。”

      如果没记错的话,姓叶名栖的,不就是穆怀御这几年都快找疯了的师父。

      抛却那些是死是活,不知真假的骂名不说,只说穆怀御有多在意他这个师父,从他所有的杀意都是因叶栖二字而发出,便可一目了然。

      若是将他近日情绪频繁躁动,举动格外反常,都归功于是因有了叶栖的踪迹有关,倒也说得上合理。

      张胜这么前前后后一琢磨,那人还真可能是将军的师父,他一改态度,快速走道:“快带我去瞧瞧。”

      不等他走到寨门前,隔着五米远便瞧见外面站了个夭矫不群,清美俊雅之人。

      除了这般品貌,张胜再实在想不出何人能为他家将军的师父了。

      他立马上前毕恭毕敬把人请了进来,笑得跟朵花似的,“师父大人,快里面请!将军尚在议事帐,即刻就来。”

      随后朝着身后的士卒使了使眼色,让他赶紧去请将军。

      将人请到穆怀御寝帐后,张胜比之穆怀御还要过之不及,又是弯着腰端茶倒水,又是弓着背搬凳挂衣,恭敬地就差给他跪了。

      叶栖见他忙得脑门出汗,团团转,声音缓和道:“多谢,你不必忙了。”

      张胜察觉他似乎有话要说,他也暂时摸不清此人脾性,不敢轻举妄动,便姿态略显拘束地候在一旁。

      叶栖端起桌边的热茶,吹温了一口,喝罢像只是闲来无事,过来随意看看的温和尊长,道:“我来这也没别的事,是想问你,狸儿他这几年接人待物,立身行事都如何。”

      张胜人精似的,哪能听不出来他是来者不善,斟酌回禀道:“将军向来是宽以待人,心慈好善。”

      叶栖轻笑了一声,放下茶盏道:“敢有一字虚言,你的舌头就别要了。”

      他说话不急不躁,脾性看着很是和缓,说得虽是严惩不贷的话,但毫无威胁之意,张胜便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估摸着他也就是听到了点风声,前来试探一番,只要他不全盘托出他又怎能知晓内情。

      何况他是身在谁营,该袒护谁,张胜还是看得一清二楚,应对如流道:“师父大人,属下绝无半句虚言!将军几年间南征北剿,从不滥杀无辜,所过之地都是抱着救民济世,除暴安良之心。”

      “你说得可是日南郡一事?”

      张胜脑袋忽然像被巨石砸了,瞬间一懵,他惊愕地看去,便见叶栖那双凛然而视不怒自威的眼。

      他心下一凉,总算知晓将军是像了谁的气魄,即刻屈膝认罪,不敢再说一句妄言。

      如此巨细无遗,实话实言,叶栖敢问敢听,张胜反而越说额头越流着冷汗,到最后他偷偷往上瞟了眼,正见叶栖神色凝重。

      他蹑手蹑脚将跪姿调正,噤若寒蝉。

      不知等了多久,单边膝盖都跪麻了,叶栖还一点都没让他起来的意思。

      张胜再敬他为长辈也心有怨言了,嘀嘀咕咕寻思着此人虽是将军的师父,但他初来乍到他们的营地,将军好歹位极中郎将,是个赫赫有名的人物,他就算看在将军的脸面上怎么能对徒弟的亲随说罚就罚,这谱是不是摆得有点大了。

      但他还摸不着将军对他师父此举是何看法,又不能轻易直言,落得个目无尊长的名声,难听是小,被罚的更重是大。

      他只能将全部的期望寄托在穆怀御赶紧回来上,终于见到下一刻就如他所愿打开帐门走进来的人,刚要绽开面上总算得救了的笑容。

      便看到,自从部下口中得知叶栖已到他的寝帐后,便一路难掩欣喜目色快步赶来的穆怀御,在看到侧对着他坐在桌前,分明听见他走近的脚步,却只是端起茶盏雅静喝着热茶的叶栖时,第二眼他才发觉,地上还老老实实跪着一个险些没注意被他走过踢到的张胜。

      穆怀御虽不知当前是何等情况,但不等叶栖回身说话,他就自觉在张胜旁侧,找了个离叶栖更近的位置顺顺溜溜跪下了。
      上一刻还心有不服的张胜:“……”下一刻只觉得天绝人路。

      张胜当即把头低得不能再低,为自己认不清孰轻孰重而深感后悔,怕叶栖读懂了刚才他眼中的唐突,连旁边的穆怀御他都想闭着眼尽量装看不见。

      四下静的只剩帐外时不时的巡哨声,叶栖手指摩挲着杯身,慢悠悠地喝完杯中热茶,他回过头,眼下看见的便是摆出一副诚恳认错模样的穆怀御。

      若非他昨日又知晓他曾在日南郡的所作所为,还真被他这几日乖顺的跟只猫一样的表现,给糊弄了过去。

      “我问你,寿光平原杀降兵,麻阳屠城,还有日南郡暴行……你都是因何原因才滥杀无辜。”

      “我没有下令屠麻阳城,其他几城……他们都不是无辜之人,都是他们该死。”

      穆怀御有理有据的解释道:“我原本只是想找他们打探你的行踪,他们若要好好回答,哪怕不知只要如实说了,我也不会把他们如何,可不论寿光县县令还是日南郡太守,他们明知我到处都找不到你有多着急,还都欺我瞒我。”

      “嘴里从来都不会好好回答,骂的都是一些不堪入耳的谎话。”

      “是他们罪有应得,都是他们的错。”穆怀御说着,坦诚的看着他,“我没有做错。”

      “不知悔改。”叶栖险些气笑,他撂了茶杯,道:“照你这么说,若是有朝一日天下人都在你的面前辱我骂我,你难道还要屠尽天下人?”

      穆怀御将脸垂了下去,虽不说话,但还真有这个意思。

      叶栖这下是真被他气着了,说道:“那听来都是为师的错,早知如此,我还来见你做什么。”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穆怀御如今最怕也最听不得的便是再见不到他。

      他几乎是瞬间便抬眼去寻叶栖的身影,确定他就坐在桌前还是不够安心,目不转睛看他道:“师父……我知错了。”

      但,是真知错,还是只是怕他走了而嘴上说说的假知错,叶栖心知肚明。

      他也知道能至穆怀御能做出今日之举,非一日之过,需得慢慢教改,不可操之过急。

      叶栖平下心,问道:“每次攻下一个城池,平民百姓你都是如何安置的?”

      不是叶栖询问,还真不曾过问的穆怀御,转头看向了张胜。

      他每次进城的第一件事便是直奔当城最高官员的府邸,问询叶栖的下落,至于其他他并不在意的事情,都是一概交由部下去管控。

      “看他做什么,全军上下是他说了算,还是你。”

      穆怀御将视线收回,直言道:“应当是杀了。”

      被蓦然盯上的张胜,心里只有两个字,完了。

      他当那么久的鹌鹑还是没逃过这一问,他头都快低到了膝盖里,声若蚊哼,道:“回禀师父大人,按照惯例,入城后便要立即将城门关闭,防止跑出一人,第二日把交不出银钱的百姓集中到一处砍下首级,或直接……屠城。”

      叶栖沉声问:“杀了多少人。”

      “剩不过二三百姓……”

      “三军杀掠,乃将帅之过。拿戒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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