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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Error 004 ...

  •   “完美偶像”这个企划名字十分光鲜好听,可它最初的目的,却并不是要让群众知道,这间公司推出了几位仿生人偶像。相反,这个企划不仅在业内是一个秘密,就连在公司内部,知晓这个企划的人也少之又少。

      没有人知道娱乐圈多了这么几个偶像,不是人,而是仿生人,他们做着跟普通偶像一样的工作,泯于众人之间,就像普通偶像那样,也有资源上的差别,有的混成了顶级流量,有的次上一些。

      与正常人偶像唯一的区别,可能就是人设不会那么容易崩吧——可这却并不是“仿生人偶像”天生就具备的特质,最终考验的还是童宴宵这个“幕后玩家”的业务能力水平。

      童宴宵一开始并不理解老板为什么要花钱花时间,花人力物力做这样一个不为人知又哪儿都讨不着好的企划,且不提这其中需要花费的物料成本,单就他在“人设师”这个职位中,所需要工作的内容就是繁复冗杂的。

      他身处于一个业内顶尖的娱乐公司,旗下艺人数不胜数,对于偶像的“人设”概念也是有所了解的,在娱乐圈偶像同质化现象及其严重的今天,每个人削尖了脑袋都未必能出得了头的形势下,只有给自己立一个没有人有过的人设,即可脱颖而出,从此以后,你是你,别人是其他。

      这个人设可能基于每个人自身本身就具有的特点,将其加工放大成为自己的一个“人设”,之后所有的行为都需要这个偶像本人去经营维持,只要不让这个“人设”崩掉,因为粉丝爱的是人设,他们不可能接受自己爱上的是一个虚假的产品。

      这样的人设在正常人身上,是很容易维持又极容易打破的。容易维持是因为那只是放大了他本身的一个特点,难维持在于,人心是会变的,且无处证实偶像初心一改,人设会不会因此坍塌。

      然而对于仿生人偶像来说,所有的仿生人的出厂设置都是统一的,它们根本没有“人设”一说。而童宴宵需要为他们撰写的人设,就不仅仅是一个特点的放大了,而是他们的“人生轨迹”。

      所以童宴宵的工作量十分巨大,每个偶像都需要他为其撰写一个人物小传,推出后,还要及时跟踪重要偶像重要事件,用以微调性格,以期最大化贴合真实人类偶像。

      人们对此毫无所觉,他们喜爱的爱豆,一举一动都经过设计,这背后堆砌了像童宴宵这样的偶像人设师太多琐碎的工作结果。

      童宴宵并非PI工作室中唯一的偶像人设师,但却是经验最丰富的一个,也是经手过的人设最不容易崩的一个。只要他的维护操作够及时,人设崩塌就追不上他。

      出BUG除外,所以当今次夏穹天的人设出了问题,就需要童宴宵来补救了。

      童宴宵之前从来没有遇到过自己撰写人设的偶像人设崩塌的情况,并且还崩得这么人尽皆知。他虽然提出了补救方法,但理论上说起来容易,操作起来就知道难在哪儿了。

      司冬曜说公司庆典在两周之后,那么留给童宴宵跟袁旭诚的“优化”时间就只有两周。但是也不能一人平摊一周时间,袁旭诚要把人设编成程序代码,还要试着跑一通,势必要留更宽裕的时间给他。

      这样一来,童宴宵的工作时间就又被压缩了。

      此刻他正一边码着文档一边叼着烟骂骂咧咧的,给夏穹天的人设打补丁。

      旁边的烟灰缸几乎都快攒满了烟头,整个房间都充斥着浓重的烟味。童宴宵为了节省上下班路上的时间,申请了在家办公,没日没夜地工作着,今天已经是deadline了。

      ——都怪哪个不稳定的系统!

      这已经不知道是这些天里第几次产生这种想法了,早知道仿生人系统还这么不稳定,他当初就应该拒绝这个看起来就不靠谱且非常压榨人的工作。

      工作做到最后,大脑越发麻木,童宴宵叼着烟都忘了吸,烟灰攒够一定的长度就落了下来,砸在键盘上炸得各处都是。

      敲完最后一个字,他把文档给司冬曜和袁旭诚各发了一份,这才彻底结束。

      脑子里一直绷紧的那根弦蓦地松懈下来,身体的各个感观也终于回笼,饥饿于困倦争先恐后席卷而来,童宴宵啪地合上电脑,决定去泡个面洗个澡再睡。

      这头面刚泡上,手机就叮咚一声,响起了短信提示音。

      童宴宵一边划开手机屏幕,一边去开窗通风,就看到自己银行卡的一笔奖金到账的信息,数字不菲。

      他眉头一挑,还没来得及做反应,手机又进来了一条新的讯息。

      老上司:文档收到!辛苦啦,这笔奖金是我好不容易跟老板要来的,你拿去挥霍!有什么要求尽管提。

      就知道是司冬曜给他打的钱,童宴宵内心冷哼,你以为你给我打钱我就会感激你了吗?他动了动手指回到:我没有别的要求,我需要一个助理。

      老上司:你确定?

      老上司:给你配一个助理倒是问题不大,主要是预算就摆在这里,你以后的工资跟奖金都……

      童宴宵:打扰了。

      童宴宵:就这样吧。

      颓然地放下手机,童宴宵都快气出病来了,每次都用这种方法来堵他的嘴,偏偏自己还特别吃这一套。一时间童宴宵都不知道自己在生谁的气了。

      他关掉家里所有的电子设备,切断自己与外部的任何联系,狠狠地睡了两天,以便自己养足精神投入之后的工作中去。

      交付人设补丁之后,并不意味着在他在这个项目中的工作就结束了,之后都是袁旭诚编程序的时间,但同时也要时刻跟他保持沟通,通常情况是这样的——

      童宴宵:“我要这个效果。”

      袁旭诚:“这个技术上做不了。”

      童宴宵:“这个实现起来不难吧,这个我很坚持,一定要出这个效果……”

      袁旭诚:“我只能试试,但我保证不了出来之后的效果……”

      两个人宛如一个互联网项目的产品经理与技术总监在互相沟通,或者说吵架。

      这个拉锯过程可能会比他单独打补丁来得更累,所以要养精蓄锐面对。

      每次这样来一遭,童宴宵都无比觉得自己应该要升职加薪走上人生巅峰,然而每一次,现实都会教他做人。

      司冬曜每次都会说:“你已经是这个项目里薪资最高的人设师了。”

      童宴宵说:“袁旭诚他们……”

      司冬曜耸耸肩:“人家那是技术工种,不是一回事……”

      童宴宵:“……”

      这一次也不例外,第二周跟袁旭诚陪跑测试优化,赶着死线完成了。

      夏穹天的经纪人擦着汗跟两人道谢,领着重启的夏穹天回去准备庆典的行头了。童宴宵跟袁旭诚在工作室的沙发床上睡得昏天黑地,最后还是被司冬曜叫醒的。

      司冬曜往他们俩身上一人扔了一套西服吩咐他们:“起来收拾收拾去典礼了。”

      袁旭诚睁开眼睛看了看时间,拿着衣服进了办公室自带的盥洗间,童宴宵则一坐起来就把西装往身上套。

      “看把你邋遢的,”司冬曜实在是看不下去了,说,“你不就不知道像小袁那样收拾收拾自己,洗个澡刮个胡子再说?”

      “我懒得,”童宴宵恹恹地说,他本就不想去参加这个典礼,更别提收拾自己了,“要不我别去了?”

      “那不行,衣服赶紧换上。”司冬曜看着童宴宵试了试外套,挺合身的,然后直接脱了里衣,只着了件背心就穿起衬衫来,不由得眉头皱了皱,“你还真不洗一洗啊?”

      他以为童宴宵只是想恶心他一下,以达到他不参加宴会的目的。司冬曜自认自己已经识破了他的这个曲线救国的轨迹,没想到他真的穿得下去?

      童宴宵暗自冷哼一声,他当然穿得下去,他这几天虽然总是在跟袁旭诚斗智斗勇,但是真正忙乱的也只有袁旭诚一个人,童宴宵充其量只是个陪跑的,他每天都有时间空间好好洗澡,看起来邋遢只是因为他头发见长加上他不刮胡子罢了。

      童宴宵穿好衣服,对着镜子照了照,嘴里赞叹道:“这衣服你选的吗?穿起来倒还是人模狗样的嘛。”

      司冬曜说:“你挂个胡子,更人模狗样。”

      “不刮,”童宴宵对于自己的胡子总有一种谜一样的坚持,他默默自己下巴新长出来的青胡茬,“这才有味道,你懂不懂?”

      懂是不懂的,味道确实还挺大。

      司冬曜眼神已经死了。

      袁旭诚倒还是个有脸有皮的,进去收拾自己一趟出来宛如变了一个人,整个人散发出一股清爽的味道。

      司冬曜瞥了童宴宵一眼,意思很明显了:瞧瞧人家小袁,要脸。你滴,不要。

      童宴宵假装自己没看到,气死司冬曜。

      三个人这才一起去庆典。

      到了庆典会场,已经到了很多人了,几乎整个娱乐圈里叫得出名号的明星大腕儿都来了,衣香鬓影,各个星光璀璨。

      相比之下,他们这种集团内小职员就显得很不打眼了。

      童宴宵乐得自在,反正没有人会注意到自己,索性敞开肚皮吃,反正不要钱。

      袁旭诚见他这样子,就忍不住上前来提醒:“别忘了今天来这里是干嘛的哦。”

      “记得呢,”童宴宵往自己嘴里塞了一个菠萝,含混地说,“怎么样,夏穹天来了吗?”

      “还没,”袁旭诚摇了摇头,话锋一转,“不过我看到小影后来了。”

      说着他朝某个方向指了指。

      童宴宵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正好看到小影后傅颖培端着一杯香槟跟人寒暄的侧影,举止十分得体,堪称同年代小花典范。

      “可惜啊……”童宴宵看着傅小影后的身影叹了一声。

      可惜喜欢上的却是一个仿生人偶像。

      他往那边瞥了一眼就转开视线,余光却扫到一个有些熟悉的瘦削身影。童宴宵愣了愣,又转回头去再看了一眼。

      刚刚跟傅颖培寒暄的人已经离开,现在站在她旁边的是另一个人,童宴宵抬手揉了揉眼睛,那不是……

      齐饮章?没记错的话应该是叫这个名字。童宴宵登时来了精神,他都忘了这是全公司艺人都要参与的典礼,这个小阿齐一定也要来。

      童宴宵突然有些后悔,早知道应该听司冬曜的话,洗个澡,刮个胡子,理个发型在来的。

      失策了。

      他用手肘捅了捅身边的袁旭诚,指了了指那个方向:“你看,现在跟小影后站在一起说话的人,是不是我们公司的艺人?”

      “啊?”袁旭诚原本在拿东西吃,这会儿又往那头看,“哦”了一声道,“那不是齐玖吗?”

      “齐玖?”童宴宵一愣。

      “怎么,你不知道吗?”袁旭诚一边往嘴里塞了一块烟熏鸭胸肉,一边说,“就是那个齐玖啊,我们公司推出的第一个……”说着他还四下里看了看,确定没有人听到他俩的对话,才接着压低了声音说,“第一个仿生人偶像啊,初号机齐玖,现在是当之无愧的顶级流量。”

      童宴宵说不出话。

      他当然知道齐玖,齐玖不仅仅是他们工作室推出的初号机,就连他的人设,都是他童宴宵写的呢。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Error 0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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