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盼生易》丞邪

2、chapter 2

　　自从吴易那天和苏顾见面之后，吴易就再没有收到过鲜花，班子里的人对于这样的事也是见怪不怪，流言蜚语也渐渐消散，只有吴易自己知道，现在自己也有了一个固定观众，总会在每周六晚九点出现在中青园观众席的最末角落的位置坐着，目光始终落在台子上，会因为他的表演，而不时弯起眉眼，这让他心里一日比一日感到满足，甚至都快忘了，他的这份工作，是服务大众，而不是苏顾一个人。

　　“吴易，你这最近心情不错的样子啊，怎么地，有相好的了？”自己的搭档陈晓晟是最早发现吴易变化的，两个人搭档这么两年，彼此之间很是了解。

　　“没有。”吴易没多想，否认了，然后扯开了话题，说到了中青园的现状上了。“我听范儿说，他准备转行了？”

　　“嗨，他们家本来就是开饭店的你又不是不知道，那现在我们这行又不好做，赚的个钱，什么时候才能买的上北京五环以内的厕所啊，那人家想通了回老家子承父业，日子可说不准的要比咱哥俩舒坦得多。”陈晓晟说着，刚换下的马褂，还没来得及穿上羽绒服，师父严克就从前门黑着脸杀了过来，一棍子直接挥到了陈晓晟的腚子上，那声音哗啦呼啦的，吴易都来不及去拦，就听见师父“嗙”的一声，扔下了木棍，直指着扶着墙面站着的陈晓晟骂:“你今天要是跟马旭辉离开中青园一步，以后我就没你这个徒弟！”

　　吴易满脸发懵地看着自己师父气到满面通红，又看了看贴在墙面上，一声不吭的陈晓晟，完全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苏顾坐在车里等着吴易出来，按了两声喇叭，吸引了吴易的注意，等到吴易走近了才发现，他这脸上，怎么还多出了一块淤青。

　　降下车窗，苏顾只说了两个字:“上车。”

　　两个人坐在一家火锅店里，面对面，桌上是一个鸳鸯锅，苏顾埋头只是涮火锅，连一句要问吴易发生什么了的意思都没有，期间只对他说了一句:“吃啊。”就再没别的话了。

　　吴易摸着自己的脸颊上还隐隐作痛的淤青，忽然张口想说话，觉得疼得更厉害了。

　　“你不问问我这脸怎么了吗？”吴易不甘心地小声问。

　　苏顾夹着一块烫熟的羊肉裹了酱料塞进了嘴里，“你想说就说，不想说我问了也白问。”

　　吴易更觉得苏顾这个女人看不透了，其实他能感觉得出来，苏顾对他还是有些好感的，否则，她也没必要这一趟一趟地过来看自己的演出，偌大的北京城，能看相声的地方有许多，比中青园出名的地方也有不少，她这么坚持着来看他的场次，说一点儿没私心，谁都不能信。可就是这样，她对自己也总是忽近忽远的，吴易拿捏不准，苏顾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打算。

　　泄了口气，吴易拿起了桌上的筷子，从火锅里捞出了一根豆芽菜扔进了嘴里，说:“我师兄，就是我的那个搭档，他要跳槽了。”

　　苏顾对此并不感兴趣，只是顺口问:“那你怎么办？”

　　“我？我还是待在中青园，无非就是换个搭档，说相声的，换搭档太正常了。”

　　“你师兄跳槽，为什么你挨打？”

　　吴易见苏顾终于是问到了他想回答的地方，于是赶紧回答:“师父本来是要打我师兄的，我拦了一下，就挨了打。”

　　苏顾看着吴易那副小朋友在学校做好事后，还得回来向家长报告寻求表扬的样子，实在是有些好笑，为了配合他，苏顾用漏勺捞出了一堆熟羊肉倒进了他的碗里，作为奖励。

　　吴易见苏顾没有了再继续聊天的意思，也只好低头去填饱自己的肚子。

　　这顿饭还是苏顾请的，吴易没有抢得付账的先机，自觉有些没风度，正懊恼着，苏顾却给了他下次再请客的机会。

　　坐在车里，吴易应苏顾的要求，陪她去兜风，她的黑色保时捷穿梭在夜路灯光之中，不知要开到何处。

　　车内的空调开的够足，苏顾敞开的风衣领里面穿的是一件墨绿色的毛衣，两眼看着前方的路，放在一旁的手机响了很久，她才不情不愿地按下了接听键，扬声器状态让吴易轻易地就能听清她和来电的人的对话。

　　“你在哪儿？”这是个男人的声音。

　　苏顾的表情还是那样，只是在听到这个声音后眼神更加凛冽，如同外面正在刮着的寒风。

　　“如果是公事，请你直接找于秘书预约时间，如果是私事，我和你没什么可谈。”

　　手机那头的声音沉默了几秒，然后说:“两者皆有，我觉得我们还是当面谈谈会更好。”

　　苏顾当机立断，直接关机，这种说到做到绝不拖泥带水的姿态，是种说不出的潇洒迷人。

　　“额，他是——”吴易预感有些那个人对于他来讲，是有些危机的，但他万万没想到，苏顾会直接告诉他，“那是我的前夫。”

　　距离上次吃火锅后分开，吴易已经足足有一个多月没再见过苏顾，在这期间里，他换了新搭档，一个年纪不过二十出头的新人，这意味着，吴易需要很长一段时间去和自己这个学了不过两年就出师的师弟磨合，中间两人的年龄带来的沟通困难，也实在是让吴易分分钟想掀桌走人，可现在中青园里，剩下的，还能演出的相声演员已经是一只手数的过来，他没得挑。

　　就在台柱子跳槽，演员不够，基本功不足，这样艰巨窘迫的情况下，中青园不出所料的，比上之前的形势又更加惨淡了。观众一日少过一日，没了观众，票卖不出去，他们的收入就更不用提。

　　就在整个中青园被一股子萧条气氛所笼罩之时，吴易又一次登台，在下意识向边角看去时，终于见到了自己牵肠挂肚了一个多月的人影。苏顾还是老样子，坐在那儿，静静地看着他，等待着他的表演。

　　吴易只是远远接收到了她的一个眼神，整个人都似乎亢奋了起来，一甩之前在后台的那种种低迷情绪，和自己的新搭档，同台说了一段近期最具生动力的相声，尽管没什么观众，但他们获得了片刻诚挚的掌声。

　　下了舞台，师父拍了拍吴易的肩膀，似有太多感慨，却又什么都没说出来。

　　吴易顾不上许多，马褂都没脱，披了件衣服就从后门出去了，绕致前门时，发现，苏顾正站在大门口的那盏红灯笼下，听到响动，转头看他，那一眼，简直让吴易忘记今夕何年。

　　“吴易，你还欠我一顿火锅，不会不还吧？”苏顾笑着说。

作者有话说

　　爱吃的我最近沉迷烹饪……目前为止大部分是成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