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旅》李消遥的剑

11、第 11 章

　　“阿乞！”打完第101个喷嚏，沁恬揉了揉有点发红的鼻子。怎么回事，现在体质怎么这么差，居然又感冒了！
　　澜递给她一杯水，有点担心的说：“不如我们出庄找个大夫看看吧？”
　　沁恬慌忙摇头，这点风寒就要让她喝那么可怕的中药，开玩笑啊！“澜，你帮我到厨房做碗姜汤，吃完睡一觉就会好的。”赶快把澜支使开。

　　澜刚刚走开，流光又走了进来。看到她躺在床上，他吓了一跳，“清阗，你怎么啦？”
　　“没事。”她迫不得已只好再次坐起，沙哑的嗓音马上就让流光发现了她的不妥。
　　“你病了？让我看看！”说着就要上前。
　　“不用了！只是小小风寒，澜已经去帮我煎药了！”
　　流光无奈的止步。沁恬也发现这样拒人于千里之外好像也有点不近人情，连忙补救道：“不过整天卧床也挺无聊的，不如你唱首歌来听听吧？”

　　看着流光明显错愕的表情，沁恬知道自己又说错话了！她是不是病昏头了？一时间气氛有点尴尬，直到流光终于有了反应，“不如，我吹奏一曲给你解闷吧？”
　　“好啊好啊！”

　　流光拿出一支玉笛，引宫按商，吹奏起来。悠扬的乐声响起，居然就是那首黑色星期天！曲声清脆悠扬，比起口琴来又另有一番风味。明明是抑郁的曲子，被他吹来倒多了几分洋洋洒洒的空阔之意，听得沁恬悠然神往，不能自已。一曲结束，沁恬才恍然醒转。“好美！原来这首曲子还可以这样演绎！”她兴奋的小脸发光，“流光，教我吹笛子如何？”
　　看着她光彩动人的脸，流光心中一动。强自装作不在意的样子，“当然好。你稍等。”说着就冲出房间，到了外面才开始傻笑起来。他不再排斥他了！他开始慢慢接受他了！这个认知开心得让他恨不得大叫三声，诏告天下！

　　片刻，沁恬就看到流光重又回来，原来他刚才只是到庭院里削下一段竹枝，穿孔调律，制成了竹笛。“一时仓促，就先用这个吧。以后我再给你找好的玉笛。”
　　“不用，这个就很好了。反正我只是初学，也分不出好坏来。”

　　当下流光就从十二律乐律讲起，再到笛的五音，以及如何吐气换气，手指如何动作，都一一详加解释。沁恬虽然对古时的音律一窍不通，但天资聪明，一点便透。在流光传授指法后便试着吹奏一曲茉莉花，虽有数音不准，指法生涩，而且在病中难免中气不足，却让人感到一阵清香扑鼻，仿佛置身于夏季的田野之中。一曲既终，流光听得居然呆了。“清阗你如此聪明，才是初学就能吹奏出曲中的意境，流云学笛数年，却始终不能达到如此境界。流光佩服！”
　　沁恬有点得意，不过还是谦虚了几句：“以前在家乡我曾经接触过其他乐器，也算是触类旁通吧。”一抬头看到澜在门口，她兴奋的开始献宝：“澜，有没有听到刚才我吹笛子？我刚刚学会的呢！”
　　“很好听。”澜只是一句话带过，随即话题一转：“快把这碗姜汤喝了，然后睡一会儿。不然的话我就带你去看大夫。”
　　“好啦好啦，我这就喝还不行嘛。”一听到大夫二字沁恬就开始头大，马上乖乖的喝了然后钻到被窝里。澜细心的帮她压好被角，转身对流光道：“月公子，家兄尚在病中，不知。。。”
　　流光忙道：“流光打搅了，告辞！”

　　感冒才刚刚有点好转，沁恬就拉着澜到处乱走，美其名曰锻炼身体，增强体质。到这里才一年，身体就差了那么多，是应该要好好锻炼才行。
　　“澜，不如你教我武功吧？”这是某人的第一个想法。不过看到初学的过程那么枯燥后打了退堂鼓。
　　“不如我们跑步吧？不过你不许用轻功！”第二个想法。结果看到澜就算走也比她跑得快，只好又放弃了。
　　两人走到一处平坦的空地，沁恬突然大叫：“啊，我怎么没有想到呢！ Aerobic！我要跳有氧操！”又是一个新想法。看着澜迷惑不解的表情，她得意的说道，“晚一点我们再来这里，那时候你就知道了。到时候不要惊艳哦！”

　　为了防止被别人看到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沁恬设下了结界。当然她没有小楼那样高的法力，她设的结界只是个透明的光圈，外人虽不能入内，却可以看到内部的一切。所以还需要澜在一旁守护，警惕旁人接近。
　　“怎么样？”沁恬一面擦着汗，一面问澜。运动的感觉就是好，特别是听着久违的音乐，踩着节奏强劲的鼓点，感觉就像回到了健身房。
　　“好怪异。”澜老老实实的评价。“不过你跳得很好看。若是女装一定更美。”
　　“哈，什么时候我的澜也学会甜言蜜语了？不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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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冷若水独自站在水池边。身为天下首富冷千秋的独生爱女，她可算是含着金汤匙出生，从小就被人当作公主一般，谁也不敢违拗她半点，待得年纪愈长，更是颐指气使，要怎么便怎么，加上她长相亦是出众，这世间的男子谁看到她不巴结示好，一心追求呢？可偏偏，那个该死的月流光却对她冷冷淡淡，丝毫不感兴趣。虽然出于礼节将她安排在山庄内住，却从来没有主动来找过她一次。就连她放下面子去找他出门游玩，他都以事务繁忙为由婉言拒绝。偏偏，她就是心仪这个月流光！这个呆子，难道他不知道得到她冷大小姐的青睐是他三生有幸吗？难道他都看不到她的美貌吗？难道他不知道冷月两家如果联姻对明月山庄会有多少好处吗？冷若水恨恨的在水池边踱步，有点气自己的心动，更气月流光的无动于衷。

　　一个美女在水池边散步，嘴里还在恨恨的诅咒些什么，这就是沁恬和澜健身回来看到的一幕。见到那人是冷若水，沁恬就想赶上前去寒暄，却被澜悄悄的拉住了衣角。

　　为何沁恬会一反常态主动关心起一个女子来？为什么澜又要阻止她呢？事情还要从三天前说起。
　　那日沁恬身体稍微恢复，便拉着澜在山庄里到处乱逛，卧床几日实在是闷坏了她。流光看到她身体有了起色也很是高兴，把他们拉到正厅，取出一支玉笛，说是送给她的。那支玉笛通体晶莹碧绿，在吹奏之处有一点血红色，流光说这是名品，叫做“点绛唇”。沁恬一看就非常喜欢，爱不释手的把玩，根本没有注意到下人对流光报告了些什么，又有什么事情发生。直到一个不经意间抬起头，看到了那正在与流光对话的女子，才令她突然全身剧震，就连“点绛唇”也把持不住，从手中跌落。若不是澜在一旁眼疾手快一把接住，那价值连城的“点绛唇”只怕就这样报销了。她死死盯着那女子，拼命咬住下唇才没有把一声“妈妈”叫出口。是的，那女子虽然年纪尚轻，面貌却与沁恬的母亲极为相似，就连微笑的神态也几乎一样，是以沁恬一见之下竟然激动的无法自持。澜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体，只觉得怀里的人儿全身发抖，眼睛只盯着与流光说话的女子，知道其中必定有问题，连忙向流光托病告辞。事后他们才得知，那女子是天下首富的女儿冷若水，此次前来只怕说明冷家和月家似乎有联姻之意。怪不得那天流光看到沁恬失态似乎面有不愉，任何男人看到别的男人对自己未来的妻子垂涎都不会开心到哪里去。沁恬苦笑，只怕从此以后大家都将她看作登徒子了。她却不知道，流光不高兴不是因为冷若水，而是因为她。不管如何，那天她的表现实在是失态，现在看到冷若水也确实有避嫌的必要。可是，思虑片刻，沁恬还是走上前，为那日的失礼道歉：“当日在下因旧疾发作失礼于冷小姐，还望冷小姐恕罪。”

　　冷若水只是冷哼了一声，对他们根本不予理睬。也许还在恼恨她当天的失礼吧！沁恬苦笑，举手施礼，告辞而去。刚才迈步，突然听得冷若水在后面问道：“你们的庄主呢？”声音甚是无礼，想来是把他们当成下人了。沁恬苦笑转身：“我们与冷小姐一样，只是这山庄的客人，冷小姐若是找庄主有事，不如去询问一下管家。”
　　“放肆！”冷若水娇叱道：“你们是什么身份，竟敢自比本小姐！”说着，扬起手中长鞭就向沁恬抽来。这两个人她那天第一眼看到就不顺眼，今天有机会正好给他们一个教训。
　　沁恬丝毫不会武功，见状只是本能的侧头避过，澜纵身挡在她身前，这一鞭子就抽在了他肩上。沁恬急叫道：“澜，你没事吧？”
　　冷若水见澜替沁恬挡了一鞭子，神情更是恼怒，叱道：“让开！”
　　澜后来听过沁恬的解释，知道沁恬肯定不愿与冷若水敌对，便也不出声反驳，只是静静的挡在沁恬身前，面无表情的看着冷若水。

　　冷若水见他们居然不将她放在眼里，从小到大什么人敢对她如此无礼！当下气得口不择言：“你这个娘娘腔的小子，躲在男人后面就算完了啊！还有你，你这个不男不女的家伙，是不是和他有什么暧昧，否则为什么那么护着他！”

　　澜气得双手握拳，双眼冒火，一闪身就要上去教训她。沁恬知道这几句话的杀伤力，澜曾经被逼做过男宠，现在被人说成不男不女，那根本就是在揭他心底的伤疤。见他眼看要闯祸，连忙死死抱住他，低声道：“澜，我们走！这是命令！”澜一震，低头看了她一眼，眼睛里充满了愤怒与忧伤。沁恬有点心虚的调转目光，她也知道这样的处理太过窝囊，如果不是因为她长得像妈妈，只怕他们早就上去教训她了。可是，。。。唉，沁恬低叹，“我们还是先回去吧。”
　　就在此时，冷若水趁澜的双手被沁恬缚住，狠狠又是一鞭朝着沁恬抽来。沁恬忙往后缩，却仍然没有躲过，只觉得面上钻心的一疼，鞭梢已经扫过她的脸颊。这一痛之下，抱着澜的双手不由得松了。澜大怒，一把夺过鞭子，扬起就要向冷若水身上抽去。慌乱中沁恬还是抓住了他的衣角：“澜，不要！不要伤害她！”澜心里郁闷的要命，他实在想好好教训这个刁蛮女人一顿，可是沁恬的话他又不愿违背！呆立片刻，还是恨恨的折断了长鞭，扶住沁恬往房间走去。

　　远远的就看到流光已经在沁恬房间门口等候。沁恬与澜相视苦笑，看来流光已经知道这件事了，只怕是来兴师问罪的。不知道那个刁蛮女怎样添油加醋的告状来着？沁恬停下脚步：“澜，你先回自己房间，把我们的东西收拾一下。看来我们还是马上告辞比较好。” 澜点头离开，剩下沁恬一个人慢慢走向流光。

　　“实在抱歉，给你惹麻烦了。”想来想去，沁恬决定还是道歉。毕竟流光是这里的主人，而冷若水又是他的未来妻子，他们怎样也不应该和主人起冲突的。
　　“清阗，你何必这么说呢！”流光苦笑，“我都看到了。只不过不便出场帮你们教训那个女人而已。该说抱歉的是我。在明月山庄，居然让你受到这样的耻辱。”

　　看到流光这样明理，沁恬也松了一口气。“没事，你不怪我们就好。毕竟她是明月山庄未来的女主人啊！”
　　流光神色怪异的看了她一眼，长叹了一声。那声音里充满了惆怅，令沁恬听了也不禁动容。“流光，其实，。。。”说到这里就停了，该怎样安慰他呢？那确实不是一个可爱的女子，难道要劝流光放弃这个妻子？最后决定还是用玩笑的语气说道：“其实你也不必担心，所谓一物降一物，说不定你将来驭妻有术，她被你克的死死的呢！”
　　没想到流光听了以后神色更是黯然，“但是，我，我根本就不喜欢她啊！”
　　呃？这个，这个问题好像有点严重呢。没有感情的婚姻怎么会幸福呢？可是，又好像是双方你情我愿的样子，流光对这门婚事并没有反对啊！

　　“出身武林世家，本来就没有权利选择自己的婚事。父亲生前最大的愿望就是振兴明月山庄，我曾经在父亲临终前发誓，终此一生，一定要将明月山庄建成天下第一庄！这些年来，山庄虽然大有发展，但若想再有扩大，却需要背后强有力的钱庄来支撑。除了与冷家联姻，只怕别无他法。清阗，你会因此看不起我么？”说了一大段以后，流光突然抬起头直视沁恬。
　　唉！沁恬轻叹一声：“怎么会？你身上的担子实在太重了，为什么不稍微放下轻松一下呢？”
　　“放下？”流光的神色有点茫然，只怕他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是啊。其实你有没有想过，你心里真正想要的是什么？就算你建成了天下第一庄，你真的会觉得快乐么？和一个你不爱的人一辈子生活在一起，朝夕相对，你不觉得是件很恐怖的事情么？更何况这对于你的妻子来说又是何其不公平！其实，人是活的，何必被一个死的誓言困住你一生呢？如果你不快乐，想来你父亲在九泉之下也不会安心吧！”

　　流光若有所思。只不过，沁恬的话和他平时所接触的实在相差太大了，只怕他一时之间也无法接受。果然，他干脆换了个话题。“清阗，我带来了伤药，来，让我看看你的伤。”
　　由于这次的伤在脸上，沁恬也就没有推脱。还好，她躲的及时，脸上只有浅浅的一道伤痕，及时上药的话以后应该不会留下痕迹。流光心里又把冷若水咒骂了一顿，那个该死的女人，居然那么无理取闹，居然伤到了他最在意的清阗！他宁愿那受伤的是自己！看到鞭子扫过清阗的面颊，当时他差点就要忍不住冲上前去狠狠教训冷若水一顿。可是他不能。他不能让冷若水看出他对清阗的重视，否则以冷家的力量，只怕清阗以后都不得安宁。可是，今天清阗的隐忍也不太寻常啊？联想到两人初见面时清阗的失态，流光忍不住问道：“清阗，你是否以前就认识冷小姐？”
　　沁恬摇头否认。
　　“可是，。。。”
　　“我不是有意想要隐瞒你什么，只是怕我说了以后你不相信。” 沁恬缓缓开口。此时两人的距离十分接近，流光的手指还在沁恬的脸颊轻轻抚摸涂抹，感觉到她吐气如兰，不由心里一荡，连忙强自摄定心神，答道：“只要你说，我就相信。”
　　沁恬闻言倒有些惊讶，抬头看到他的眼中一片坦然与信任，心中确实有几分感动：“谢谢你。那冷小姐，长得和我的母亲十分相似，所以。。。”
　　哦，流光恍然，原来不是因为她看上了冷若水，倒是放下了心。又为自己的胡乱猜测感到有些惭愧：“清阗，对不起，我还以为。。。”
　　“没事。而且她的性格，和我的母亲一点都不像。” 沁恬很不以为然，“这次的事闹得不小，我想，我们还是告辞的比较好。”
　　“什么！”流光一惊，情急之下紧紧将沁恬搂在怀里，“不要，不要走！”
　　沁恬也是一惊，有点诧异他突如其来的动作，但也没有反抗，柔声说道：“我们这样做也是不想让你为难。你总是要给冷小姐一个交代的不是吗？”
　　“这件事本来就错在她！如果她还要找你们惹事，我宁愿不接受这门婚事！”突然意识到他的清阗有可能会离开明月山庄，离开他的身边，他莫名的慌张起来。这一刹那，似乎和冷家联姻在他心里突然变得不重要起来。想到以后可能一辈子都见不到清阗，那就算建成了天下第一庄又有什么意思？这一刻，他才看清了自己的感情，原来自己居然不知不觉的爱上了一个男人！二十二年来，他第一次动心，对象却是一个男人！他大惊，触电般放开了沁恬，踉踉跄跄的逃出了她的房间。
　　沁恬有点不明所以，想来流光可能是在朋友和未来妻子之间挣扎，她可没有想得那么深，她以为自己是男装打扮，就不会有男人喜欢她了。想想还是不要给流光增加压力了，要走还是趁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