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舞》湮舞觞

13、月夜

　　夜幕降临，魏子灏和安以柔漫步在校园的林荫小道上。

　　不远处宿舍楼灯火通明，走到了操场边的台阶旁，魏子灏将手中仅有的一本书轻放在上面，看了安以柔一眼，拉起她的手，“坐这里吧。”安以柔微微的诧异。刚坐下，就发现他径直坐在了旁边的台阶上。

　　夜空中繁星点点，像黑色的幕布上镶嵌的一颗颗水晶。“小时候，我很喜欢数星星。”

　　仰望着星空，安以柔思绪万千，记忆被拉得遥远。“那时侯吵着要爸爸妈妈，闹得凶。外婆就告诉我：等我把天上的星星都数完了，爸爸妈妈就会来看我了。长大了才知道，天上的星星怎么可能数得清楚呢。呵……等我懂得这个道理的时候，已经上小学了，也回到了爸爸妈妈的身边。”

　　“我是被外婆带大的，刚满一个月的时候就被妈妈送到了外婆家，外婆告诉我，妈妈生我的那天，还走了三里多路给在田里干活的爸爸送去了午饭。生完我后只有七十多斤，瘦得皮包骨，一张脸都凹进去了。哪里还有奶水啊 ！满三周的那天，妈妈想给我做件衣裳，开口找奶奶借三十块钱，可是奶奶却冷冷的说没有。不是没有，只因为我是女孩……在我记忆中，奶奶从来没有抱过我。”

　　平静的语气，听不出丝毫波澜，仿佛在讲着别人的故事一般，魏子灏的心中却波涛汹涌。

　　“有一次，我问外婆：“外婆家那么有钱，为什么妈妈要嫁给那么穷的爸爸？”外婆叹了口
　　气，摸着我的头，眼里满是凄凉，‘你妈妈也是个‘傻’孩子！’长大了我才知道她那‘傻’字包含了多么深长的意味。”

　　安以柔以为这辈子自己会永远将它们深藏，然而今天却第一次对别人说出来。那些尘封的记忆，如今却依然犹新。“那天外婆哭了一天，傍晚的时候拉着我的手跑出了家。那一路，我很害怕，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只知道跟着拼命地跑。跑到了街角的时候，外婆停住了。我看到外公搂着一个女人的腰。

　　那一刻，外婆捏着我的手很紧，很疼。可她终究没走上去，只是看着她们亲密的离开，背影没入了夜色里。那年，我六岁，还不明白背叛的含义。”

　　魏子灏的心越来越沉重，她竟有这样的过去，望着她的眼睛，心里又是一疼。

　　“妈妈高中毕业后认识了爸爸，外公很一开始就反对他们的来往，因为爸爸家很穷，他有八
　　个兄弟姐妹，那时候也刚高中毕业，没有工作，连自己的房子都没有。妈妈是外公捧在手心的
　　宝，从小到大都没有吃过一点苦。别人还在田里找野菜喂猪的时候，她已经有自己的艺术照了。可是，妈妈和爸爸还是相爱了。妈妈很爱爸爸，为了他可以放弃一切。外公说，如果妈妈
　　要和爸爸结婚，就和家里断绝关系。后来，妈妈还是嫁给了爸爸，冲破了一切的阻隔。

　　有一次我问妈妈‘后悔当时的决定吗’，她只是笑笑，那笑容太复杂，也许有幸福有美好的回忆，但我看到的更多是辛酸和沧桑。就这样，没有隆重的婚礼，妈妈和爸爸在一起了。我不知道妈妈做这个决定要多大的勇气。过惯了小姐生活的她学会了做饭、洗衣、种菜、所有的家务和农活。也许为了爸爸吃多少苦都值得吧！她说和爸爸种了几株草莓，最后只结了一颗。爸爸洗了喂给妈妈吃，听着她说这件事情的时候。我想：妈妈曾经很幸福……

　　后来，有了我，家里条件也渐渐好起来。可是，爸爸回家的次数却越来越少，他背叛了妈妈，背叛了他‘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誓言！妈妈经常一个人落泪，而我只能默默地陪着她哭。

　　八岁的时候，只比灶台高一点，我学会了做饭，只是为了妈妈能够舒展一下她的眉头，希望爸爸的脚步能够多在家停留一会。外婆走后,他们是我的精神支柱，我做一切都是为了他们……可是，最后他们还是离婚了。爸爸为了另一个女人伸手打了妈妈……”

　　心好痛，就像回到了那个破碎的夜晚。晚风出来，安以柔觉得微微的凉意，割在脸上，却是刺骨。不禁环抱着蜷缩成一团，把头埋在了脚上，身体抑制不住的颤抖。

　　魏子灏伸手，把她搂进了怀里。心里却是从未有过的慌乱，她说的这些过去，是他的世界中从未经历过的心酸，轻轻捋了捋她额上的头发，缓缓的开口了：“小柔，过去的不开心的都忘了吧。你已经开始了新的生活，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你还有我！”

　　怀里的女孩，这一辈子要用心去呵护。不再让她受一点伤害，魏子灏在心里暗暗对自己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