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缱绻清梦 之 清月无痕》籽言

55、圣心难测

　　或许一直等着这天的到来，毫无意外的见到康熙时，我附身请安却高高的昂起头“奴婢给皇上请安，皇上吉祥”
　　“你…”看到神灵活现的我，康熙脸上掠过瞬间的错愕旋即就恢复了常态“身子好些了吗？”
　　“奴婢本已是将死之人，多谢皇上无微不致的关怀，现今已大好”都是些答谢的词藻可从我嘴里吐出来却显的分外刺耳。
　　显然康熙也感到我的不友好面色稍霁“朕还是更喜欢你熟睡的时候”熟睡的时候，他不提也到罢了，一提我便气不打一处来“很不幸奴婢今天是醒着的，因为奴婢今天想给自己讨个说法，这是不是让皇上难堪了？”先前所受过的屈辱一股脑的涌入心头，如果可以我恨不得现在就是康熙五十一年，让那个自以为是的太子永无翻身之日。
　　“你这是在跟朕说话吗？”康熙沉了脸，鹰眸紧紧的盯着我，心知自己先前是对他大不敬了，这个罪名在这君主集权制的社会里是足以杀头了，可无论如何我又掩饰不了自己内心那份痛恨“皇上想要奴婢怎么样？用您所做的一切来弥补奴婢所受的委屈吗？还是让奴婢当所有的事情都没发生过？若是后者，奴婢做不到，如果皇上想要责罚奴婢遵命便是”
　　“好一张利嘴，咄咄逼人？你就没想过这样的后果吗？”后果？？我苦笑道“不瞒皇上，除了咄咄逼人奴婢现今一无所有”我真的是一无所有了，除了物质生活在康熙的笼罩下无忧外，我没有自由，见不到自己心爱的人，更不能奈何那个罪魁祸首？这一切的一切难道就是他愿见的吗？？

　　康熙不语，脸上是让人晦涩难懂的神情，显然我的话击中了他的软肋，先不说胤礽是当朝太子，更是曾经独一无二的储君人选，无论是朝局还是父子亲情，康熙又怎么可能为了我一个小小的奴婢所受的种种去惩罚太子呢？说白了不过是自己的痴心妄想罢了，他的沉默便是最好的证明，如此这般的局面我恨不能逃离，对，为什么不以此为借口逃离呢？太子自然会受到相应的惩罚，我也不必过于心急，自由自在的生活不是我一直向望的吗？而且眼下出宫应该是我最好的出路了，想到此我扑通跪地“对不起，奴婢让皇上为难了”
　　“起来吧，朕知道你心里委屈”康熙作搀扶状，我依旧没有起来的意思“谢皇上明白奴婢的苦，奴婢斗胆求皇上成全”
　　“成全？什么意思？”他似料想不到我的下文，蹙眉道。
　　“回皇上，奴婢经此一劫心灰意冷，与其让奴婢生不如死的活着，不如就把奴婢赶出宫去侍奉年迈的双亲吧，奴婢对您感激不尽”康熙向来以孝治天下，我以侍奉杭州的父母为由，想来他应该没有理由拒绝的我的孝心吧？
　　“你生不如死？哼，宫里那么多人都是生不如死的活着吗？”作为一代明君自然是不会接受我的话，明黄色的朝靴踱到跟前，仿佛有一种无形的气势压的人喘不过气来，只要能达到目的，我只好硬着头皮往上冲了“奴婢不知道他人如何，只知道自己生不如死”
　　“你在威胁朕？”康熙微眯着眼，看不出喜怒。
　　“奴婢不是威胁皇上，奴婢性情直来直去，不懂得迂回，奴婢真的没有信心待在宫中了，请皇上高抬贵手放过奴婢吧，算奴婢求皇上了”为了正重其间我本想磕头，却又怕真的撞到那青石板的地面上会很痛，思来想去还是直挺挺的跪着好些。
　　“你总算还有点自知之明”康熙冷哼一声“真的就那么想出宫？”
　　“是，奴婢已别无选择”我说的极其干脆以表内心。
　　“好啊，别无选择？你别无选择也好，生不如死也罢，朕是绝计不会也不能放你出去的”康熙紧锁的眉头豁然开朗，唇边含着笑意。
　　“为什么？”看着他的表情我越发不解，敢情我说了一大堆都是白费口水。他并未回答我的问题却摆出一幅唯独尊的架势，我无语气绝，脑海里不断寻思着该怎么应付眼前的状况时，某人发话了“胤禛在乾清宫外跪了三天三夜求朕把你赐给他，朕想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他一字一顿语调极慢，声音平淡没有一丝波澜，我却犹如掉进千年冰窖般弄了个透心凉。

　　胤禛你到底是求赐婚了，你怎么那么傻？三天三夜那是怎样一种苦楚，好人怕是都得跪出毛病了吧？当初如果真的可以嫁给你，我也不至于被贬到浣衣局那种地方，你的皇阿玛若真的愿意给你赐婚怕是也不会让你苦苦等上三天三夜而得不到答复吧？我傻傻的跪了半天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脑海里莫名的闪现着的都是胤禛失望的脸庞，原来那个梦便是我今天的处境。

　　“他可是殷切期盼，怎么，你不想嫁给他？”康熙反问我，他的气势充斥周遭压迫着我“奴婢…奴婢”忽觉自己像只待宰的羔羊般，所有的一切都不由自己，连那点可怜的心愿都变的奢侈而不可求。
　　“回答朕，还是那句话朕会成全你的”康熙显的有些不耐烦。
　　“奴婢。。。”本欲鼓足勇气回答愿意，可又不知道这种答案将会带给胤禛的是灾难还是福祉？思来想去我只有违背自己的意愿“奴婢不嫁，若皇上不能允了出宫，便只愿做一名普通的宫女”
　　“哈哈哈。。。”康熙笑了，笑的有些失态，我百思不得其解“奴婢说错了吗？”
　　“你若不愿嫁他，那你玉镯上的那两个字又做何解释呢？”天啊，我怎么没想到精明如康熙既然如是说便有他的理由，即是如此也只能和盘托出了，刚想道出我与胤禛之间的始未曾想到康熙就此打住转身没入夜色中，留下一脸错愕的我。。。。。

　　我不知道康熙最后的那句话究竟意谓着什么？难道是同意胤禛的请求吗？好像又不太可能，因为澹心雅苑又恢复了往日的死寂，一切依旧如常枯燥，甚至我开始怀疑那日的对话不过是个梦境,日复一日我越发的喜欢一个人发呆且不论立于何处，白灵跟水灵变着法儿的给我讲笑话，即便是最可笑的我却怎么也不能捧腹大笑。

　　时光仿若涓涓细流在你不经意间渐渐逝去。。。。。。

　　皎洁的月光毫无保留的挥洒在院子里，清凌凌的光线亦真亦幻，一个人坐在亭子里幽幽的望着天上那轮当空晧月浮想连篇，中秋之夜本应是团圆的日子我却只能孤影自怜，深夜的凄凉，内心的空虚与苦楚无处排解，抿了几口我让白灵备下的桂花酿，甘甜清冽不禁感叹莫名“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 ”诗中那种孤独的意境今日我方才深有体会。
　　“这桂花酿好歹也是酒，姑娘如此豪饮岂有不醉的道理”白灵不知从哪冒了出来，气乎乎的夺了我手中的酒杯。
　　“不是让你们去睡吗？怎么又起来了？我自有分寸不会醉的”头上晕晕乎乎的，没有酒杯我便就着壶饮了起来，就让自己放纵一次吧。
　　“咱们真是不该托人给姑娘弄这些儿个东西，姑娘身子刚好怎么这么不爱惜自己”听着白灵的埋怨我苦笑了起来，今夜总算还有一个人关心我“傻丫头，桂花酿又不是烈酒没有你说的那么严重，好了，我不喝了，你回去睡吧，我还要赏会儿月”
　　“姑娘要说话算话啊?”
　　“我什么时候不算话了？”打发了白灵，我依然自斟自饮，只是对影成三人的影早已不知去向，人说‘何以解忧，唯有杜康’而我的是桂花酿，不过效果于我终就是一样的，脑袋越来越沉。今夜紫禁城里该赐团圆宴了吧，胤禛你也在吗？我们真的好久好久没见面了，天边的月色冷清清的，你那边也是一样吗？想着想着仿佛眼前晃动的全是胤禛那朝思暮想的身影，咫尺的距离却又是遥不可及。

　　不知何时壶里的酒已见底，脑海是里混沌不堪，眼前也开始模糊一片，‘一生一代一双人，争教两处销魂，相思相爱不相亲，天为谁春’是啊，天为谁春？？？我无力再想，再也不想挣扎就让自己单纯的睡吧，或许梦里能与他相见。。。。。。

　　被动的醒来时早已是日上三竿，白灵拼命的摇晃着我“姑娘你快醒醒，快醒醒啊”
　　宿醉之后头痛难奈，我揉了揉太阳穴好像并不管用，真的是借酒浇愁愁更愁啊“什么事?”依稀记得自己昨晚是睡在亭子里的，怎么现在却是在房间呢? 真是难为她们了“谢谢你们”
　　“姑娘说什么呢，快点起来洗漱吧，要接圣旨了，人家黄公公都等了大半天了”看着白灵满脸焦急的神色，我彻底醒了，圣旨，我没听错吧“你说什么？”
　　“姑娘赶紧起来接圣旨吧”白灵奇怪的看着我，手上却麻利的已经帮我绾好了简单的发髻，昨日本就是合衣而睡此刻也不需要再换什么衣服，就着水灵端来的水赶紧抹了把脸便急匆匆的去前庭接所谓的圣旨，不知道康熙又要意于何为呢？难道是再把我贬回浣衣局吗？也好，总也好过这个华丽的‘监狱’吧，说不定是赐死也未定呢，太子跟胤禛本是兄弟，为了我怕是以后要反目成仇了吧，所以康熙不能留我，一路走来我几乎把最坏的未来都想好了。。。。。。

　　虽然在乾清宫当差也有二年时间了，可这个来传旨的黄公公却很面生，但那豪华的仪仗队又不像是假的，我只好跪地接旨。
　　“乾清宫宫女李心玥秀外慧中，贤淑温雅，今朕特赐于皇四子胤禛为侧福晋，着即日完婚，钦此，心玥姑娘，皇上还说了姑娘家乡遥远准姑娘回宫待嫁，您赶紧收拾收拾跟咱家回宫吧”黄公公满脸堆笑准备递圣旨给我，我却像接烫手的山竽般机灵灵的闪开，没搞错吧？康熙居然会把我嫁给胤禛做侧福晋，这怎么可能？绝对不可能？
　　“这位公公，你没念错吧”我想再次确认。
　　“圣旨上是这么说的，姑娘要是不信自个儿看看不就结了？”黄公公不耐烦的把圣旨塞给我，仿佛从来没见过如此怪的人，接了旨不谢恩也罢了，竟然还敢怀疑圣旨的内容这不是亵渎皇上吗？

　　我也顾不了太多秉了秉呼吸，手微微颤抖的打开那明黄色的卷宗，果然是分毫不差，一直以来的愿望终于实现了，我想开怀大笑却觉得脸上分外的僵硬，照理说康熙把我赐给胤禛我应该高兴才对啊，我们终于可以长相厮守了，这不是我们一直以来盼望的吗？可不知道为什么？为什么我总有种不详的感觉呢？我愣愣的跪在地上即不谢恩也不起身。
　　“哟，心玥姑娘这是怎么了，别是不愿意吧？”太监特有的声音质疑我的行为，回过神儿后我赶紧辩道“公公误会了，是圣旨来的太突然了一时间无法适应”
　　“那就好，姑娘赶紧着吧，咱家还要回去交差呢”

　　白灵与水灵手忙脚乱的帮我收拾衣服还有那些随身用品，其实也没什么好收拾的，所有的东西都是我住进澹心雅苑后康熙命人添置的，除了胤禛送我的玉佩还有手镯我贴身带着外，我的家当也只能算上那架焦尾琴了，先前我本想就这么一走了知，可白灵却执意要全部拿走，说是好歹也算是用惯了的东西上，再说了回宫后也好有个替换的，我拗不过她的执着便由着她。

　　一个时辰后我们踏上了回宫的马车，一路上马车是风驰电掣，奇怪的是我则丝毫没有任何反应，难道是心情的原故吗？真是不得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