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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1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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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千含向来都太酷了,以至于她从来没有像大多数女孩子那样关心过星座。
后来她看到天蝎男的描述时,追悔莫及。
对爱情疯狂且执念的典范,她怎么会以为他那样就肯放手?
那天晚上,董辰进入的时候,叶千含觉得自己痛得快要死掉了。
不知道是身体更痛,还是心里更痛。
她忍不住哭出声来,董辰一慌,登时就软了。
他伏在她身上不敢动,也不知道怎么哄才好,他声音发颤地解释,抑或更像是给自己打气:“去了美国,你不能变心……咱们要有小半年不能见面,离那么远,你不能变心……你在那儿又会认识很多人,很多白人帅哥,你不能变心……”
那种情形下,叶千含没有力气也没有心思去告诉他,她从来就没有对他用过心,所以也根本谈不上变不变心。
第二天吃完午饭,董辰把叶千含送到浦东机场。路上韩若非给她打电话,问她到哪儿了,一会儿在哪儿见。
叶千含不想让董辰和韩若非见面,那样董辰会不舒服,而如果韩若非真的喜欢她的话,也不会愉快。
她说:“就在登机口见吧。”
到了机场,叶千含径直往安检口走去,董辰拉住她,依依不舍:“还早呢,待一会儿再进去吧。”
叶千含说:“不早了,国际航班要提前三个小时,一会儿要是改登机口什么的,这机场这么大,还不一定赶得及。”
“你就这么急着走啊……要我说,赶不及才好呢……”董辰黯然,搂住她的腰,“那你一路平安,下了飞机一找到电话就给我打,不管几点都要打,到了那边好好照顾自己,记得想我……”
叶千含点头,握住随身行李的拉杆正要走,他却拉住不放,又在她耳边腻了一句:“你都把我睡了,不能不负责任啊!”
他这句话不说还罢,叶千含一听,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冲上头顶,强烈的难堪、恶心与痛悔,让她几乎想要一头撞死。
可是还新鲜得冒着腾腾热气的记忆兜头涌来——那半途而废的第一次,对于叶千含也许可以算是成功,对于董辰却是失败,所以后来叶千含不哭了之后,他又来了一次。
她觉得他好像是在凌迟她,一刀一刀在她的肉里割,却总也没让她死。
那是□□上的,而精神上,他也在将她一下一下千刀万剐。
他亢奋地反复念叨:“含含,我心疼你……可是我真的好喜欢……好喜欢听你喊痛,好喜欢看你这么痛的样子……这样你就是我的女人了,你的第一次是我的,你的每一次都是我的……”
到底什么时候她才能死呢?
到底要怎么样她才能赶快喝下孟婆汤忘了这一切呢?
……
——叶千含突然用力,离开董辰的怀抱,也夺过她的拉杆箱,匆匆说一声“我走了”,就头也不回地快步走到等待安检的队伍里去。
过了安检,她到底回头,果然看见董辰还在围栏外眼巴巴地望着她,见她回头,连忙用力挥手,有几分可怜,让她莫名心酸。
可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不是么?
她拖着小小的拉杆箱向前走去,有一种落荒而逃的狼狈,更有一种终获自由的轻松、释然与兴奋!
——
老美们来到中国的第二天,叶千含带着一批学生领他们游北京。除领队之外,每人安排两名学生陪同,学生都是经过挑选和培训的,口语听力俱佳,待人接物也好,教授和招生官跟他们聊得很开心。傍晚是晚宴,Johnny也来了,代表公司致欢迎辞。
致辞结束后,大家就餐。睿领包了一层酒吧举行自助餐会,大家自由就座,基本上就是一两个教授坐一桌,之前陪同他们的学生也同桌。
叶千含一个人歪在一张小餐桌旁,一边用叉子挑着沙拉一边看手机。这是个周六,无怪乎大家都挺有空的样子,下午的时候窦柯又在群里胡说八道了,然后跟人起了口角——叶千含也不太看得明白来龙去脉,当然她也没仔细看就是了——再然后董辰就出现了,息事宁人地两边劝劝,对窦柯语气更严厉一点,一副老大哥的架势。大家好像也很服他,纷纷劝窦柯“听老董的”。
叶千含心里暗暗担心。这个窦柯这么冲动多事,她之前一直不理会他关于打电话的要求,会不会激怒他,让他哪天也在群里当众闹出来令她颜面扫地?她想起上周再次被她忽略掉的那组微信,他说:“打电话来呀,有事情问你,放心,不是找你借钱!”似乎已经颇为不耐,而她不肯打电话也就罢了,一直不肯把自己电话号码给老同学,怎么都显得不近情理。
可是他发微信那天正好是她为这次美国教育展开会的日子,在那之后就一直马不停蹄忙得不可开交,她不是刻意忽略,是真的顾不上,然后就忘了。
好在董辰似乎很镇得住他。
可这真的是“好在”吗?
假如有一天董辰让他在群里闹一场,那不是更可怕的事情?
叶千含正自心情复杂,却见Johnny端着一盘沙拉过来坐下:“怎么一个人?”
叶千含摇头苦笑:“太累了,实在不想说话。咱们的学生实在娇生惯养,下午有几个人比人家还在倒时差的教授都先累倒,我就只好顶上去了呗。”
Johnny忽然发现什么:“那个George呢?”
“累趴了,我让他先回酒店了。”
Johnny失笑:“赶走了个大苍蝇?”
“可不是!”叶千含都笑不动了,“今天早上让市场部帮他取后面行程的高铁票送过来,他拿手上不过一个小时,忽然咋咋呼呼说有几张票不见了,让我叫人帮他去找。”
Johnny惊讶:“他搞丢东西,凭什么让我们派人去找?”
“是啊,我就说我没有人可以叫。”
Johnny摇摇头,又冲叶千含竖了竖大拇指,然后说:“这样吧,你一会儿不用送他们回酒店了,我会在这儿待到晚宴结束,然后我跟他们的车回家,反正我家顺路,我陪他们回酒店好了。”
说起来叶千含虽然有时候会腹诽自己做的是一份帮Johnny擦屁股的工作,但Johnny对她也确实不薄,像这段时间他就从公司为她争取到了不少补贴。比如以前他们业务部门都是拿提成不拿加班费的,这回Johnny说做活动不是做case,没有提成拿,之后她也调不了那么多休,必须要给加班费;又比如以前只有职能部门才能报销打车费,而且必须是加班到晚上十点以后的情况下才可以,Johnny也给叶千含争取到了晚上八点以后就能报销。
晚宴进行到最后,气氛越来越欢腾。陪同的学生体力虽然差强人意,却被叶千含培训得很好,到后来竞相自告奋勇表演节目,唱歌的唱歌,跳舞的跳舞,还有唱京剧的,着实给这疲倦的一群人打了一剂强心针。
晚宴结束之后正好将近八点,Johnny和叶千含一起将困意重重的嘉宾们送上大巴。这些老外当中好多人都是第一次来中国,一天下来玩得虽累,却兴奋异常,纷纷跟Johnny夸奖叶千含:“她人这么好,英语也好,还对各个专业那么了解,你一定很离不开她吧?”
Johnny摊开双手,把玩笑说得一本正经是他向来迷倒众生的一大绝活儿:“绝对的。所以我舍不得让她休假,也舍不得让她恋爱结婚!”
坐在回家的出租车上时,叶千含如同被洗脑了一般,反复播放的就是刚才那最后两句对话。
这都是因为她太累了的缘故吧。
她对各个专业那么了解,她对各个专业那么了解。
说起来,叶千含关于美国留学的知识,还是大四上学期在美国交流的时候打下的基础。
那时,她跟韩若非一起申请美国学校的研究生来着。
真的很难想象那已经是超过十年以前的事情了。虽然她早已不常去回忆,可一旦开始,往事居然就历历在目,仿佛刚刚才发生,仿佛那里面的主人公,转身就能看见。
自从确定了是他们俩一起到美国交流,一切就好像又回到了大一准备演讲比赛的那些日子。一起准备签证,一起商量买机票,一起办理宿舍登记、选课等各种手续,很多信息需要他们自己去研究发掘,探讨一些模糊措辞的具体含义,再商量出最佳解决方案。
而当他们在登机口碰上头的时候,两个人更是不约而同地,像是进入了异度空间。
接下来的这四个月,他们不是在现实世界里。
他们是在仅属于他们的天涯海角。
那里没有男朋友。
韩若非变得比以前更开朗健谈,连叶千含的话也多了起来。他们俩像是多年未见重新聚首的老朋友,话题源源不断,取之不尽,谈之不绝。
飞机起飞的时候,叶千含晕得厉害,脑袋里像是装了个小小的旋转机器,又胀又疼。
她什么也没说,但是韩若非立刻就察觉到了。
他也什么都没说,只是伸手将她的脑袋搁在他的肩膀上。
她顿时觉得难受的感觉降到可以忍受的程度。
飞机飞行平稳之后,她缓过来,坐直身体,望了他一眼。
他对她微笑,是那么自然而坦荡的笑容,好像一切本该如此:“我小时候也晕飞机,有个肩膀靠靠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