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鬼医幻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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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云湘素来不信鬼神之说，奈何一梦来到这个异世，世界观不得不因此改变。常贵所说听起来有几分夸张，却也有几分属实。
那常贵又接着说：“过了数日，衙门传出谢神医庾死狱中的消息，这一个案子就到此结束了。听闻得他家人索要尸体百般不得，最后在乱葬岗才找到腐烂的坏尸……”
谢云湘越听越怒，当年那县令早就高升调走了，很大程度上是由于杨家对他的回报。
“谢神医的尸首被草草入葬后，他的后人就再无消息了，而这里——他的葬身处也经常传出夜半有鬼出没。”常贵带着几分敬畏说。
“应该不是这么简单吧，如果这个地方被称作鬼医坡，那么必定有谢神医冤魂出没的故事，”韩子昭说，“方才你这般慌忙又是撞上了什么？”
“是谢神医！”说到这，常贵的脸跟涂了白粉似的惨白，“我、我看到了他！”
闻言，谢云湘反应最为激烈，她一脸难以置信地追问：“你可认得谢神医？莫非是认错人了？”
“不，绝对不会错的！”这次常贵却异常肯定地说，“砒霜案堂审那几次，县令和杨家强迫建阳县所有大夫前往观审，我对谢神医的印象非常深刻，绝对不会认错的！”
韩子昭闻言一怔，随后看向谢云湘，却见她已双眼发红，拳头握得紧紧的。
常贵以为她在替谢神医感到冤枉，便劝她：“县令此举虽用心恶毒，但县上大夫也对此事颇有微言，公道自在人心。”
谢云湘强行镇定下来，点了点头，说：“谢神医的冤魂又为何会缠上你？”
常贵赶紧辩解：“谢神医入土后一月，开始有人见到谢神医的鬼魂。除了第一次以外，见鬼的全都是上山采药的人。而且，也只有第一次死过人。”
“哦？”韩子昭问，“死者何人？”2
常贵摇头：“我也只是听说，具体就不清楚了，鬼医事件后，建阳县的大夫一下子都搬得差不多了，剩下的也有转行，因为他们无法上山采药，而从外地购药又太麻烦了。”
韩子昭几人一下子严肃起来了，将整个县的大夫逼成这样，事情一定闹得非常严重。
“既然如此，你又为何上山？”谢云湘犀利地指出他言语间的矛盾，“明知道会闹鬼且县里头已经没有大夫了。”
常贵苦着脸说：“几位恐怕是外地来的，还不知道前几天建阳县里发生的事情。原本我们无法上山采药，但药圃还是有的。但是，几天前，一夜之间，县里的药圃全都被盗了，一根草药都没给留下。我娘这几天身体不适，需要药物调养，我也是迫不得已啊！”
韩子昭他们一片沉默，常贵看了看几人，小心翼翼地说：“几位大人，能不能让小的跟你们一起离开这里，救命之恩，小的日后必将涌泉相报！”
夜猫和谢云湘看向韩子昭，韩子昭点了点头说：“正好我们也需要一个向导，常贵，你就带我们去那鬼医坡见识见识吧！”
常贵虽百般不情愿，但一想到独自一人就要再次面临鬼医的威胁，只好同意了韩子昭的要求。从这里到鬼医坡还有很长的一段距离，由于多年未曾有人涉足，路上荒草丛生，虫蛇出没。
“最早的时候，还有人看到谢神医的墓穴，但时间久了，就没人看到了，没人知道谢神医的具体墓穴在哪里，传说鬼医坡就是谢神医的葬身处。”常贵是个称职的向导，一边带路一边解说。
韩子昭示意夜猫走在前面，自己刻意落后了些，问身边的谢云湘：“你可记得路？”
谢云湘一脸茫然地摇了摇头，这路既熟悉又陌生。杂草跟疯了似的乱长，道路都遮得看不清原状了。
“不过回到乱葬岗的话，或许我可以凭着记忆找到父亲的墓。”
话虽如此，刚刚跟夜猫对峙的……是人不是鬼吧？
走了许久，谢云湘可以发觉脚下的地势在渐渐上升，便道：“这里便是鬼医坡了吧，可是……”她对此处陌生得要命，父亲是她亲手葬下的，就算再不记得，也没道理一点印象都没有。
常贵脸色从刚才到现在就没好过，再仔细看，他满脸的大汗，看起来非常害怕。
谢云湘心下奇怪，忽然觉得哪里说不出的不对劲，却见黑子一个劲儿地扒着草丛往前钻。
“够了，黑子！”云湘有些不耐地喝了声，吉祥已经被那神秘人抓去了，她本来就够烦的，可不希望又出什么乱子。
“等等！”夜猫警觉地喝住所有人，一把剑如闪电划过，唰啦的一声一下子将眼前的大片草全都截倒了一半。
草叶上血迹斑斑，一人仰面倒在草丛中，瞪着眼，已然气绝。
“死、死人啦啦啦——”精神紧绷的常贵再也受不了了，发出鬼一样的惨叫，连滚带爬地往远处跑去。
“快拦住他！”韩子昭大喝，纵身跃起，抓向常贵的后领，却不料那常贵一个踉跄摔了个狗啃泥。
“你、你砍死人了——”他指着夜猫，结结巴巴地说。
谢云湘这才听明白了，原来他以为那人是被夜猫杀死的，不由得好笑地说：“你看仔细点，这草上溅满了血，可这血是已经干涸了的，可见这人死了至少也有些时辰了。”
常贵这才颤抖着腿站起来，可却不敢靠近尸体，只站在远处催促：“大人，我们快离开这里吧，鬼医又出现了，有人死了，这是警告我们呢！”
谢云湘走到尸体旁边，发现这一大片草几乎都被压倒了，看起来像是死者生前和人做了非常激烈的搏斗。致命伤是死者胸前深可见骨的爪印，很有可能直接抓破死者的肺。
“常贵，这人你可认得？”韩子昭问。
“不认得，几位老爷，我们报案吧，这事我们管不着！”常贵仍然不敢过来。他急得满脸通红，直拿着袖子擦额上的汗。
谢云湘对这男人忽然有些鄙视，她蹲下来，撕下一块衣角，裹住手，然后轻轻压了压尸体露出来的部分皮肤。肤色暗红，大片血晕聚在皮肤，用手指按压都不退色。
“从尸斑看来，死者死亡时间已经超过十二个时辰了。”
谢云湘又在常贵惊得快脱落的眼睛下，将死者的衣襟掀了起来，露出死者的腹部。她轻轻按压了下，死者肚子微微鼓起，全身肌肤却保存得仍比较完整。
“肚子胀得不算厉害，尸体还未开始腐烂，死亡时间应该不超过三日。”
一般来说，推测死亡时间主要根据的是尸僵、尸斑和腐烂程度。人死后，肚子里吃下的东西会有微生物开始消化，产生的气体无处可泄便会让尸体产生腹胀情况。
但是，严格意义上来说，仅靠这些是非常不严谨的。影响对死亡时间推断的，还有外界温度，死者的胖瘦和健康情况，以及死因如病死和被人杀死等等。
所以，在落后的社会里，只能推断出大概的死亡时间，而有经验的仵作则是能比常人推断得更加精确一些。
“这可怎么办？”夜猫问韩子昭，韩子昭此次前来自然是为了暗访一事，不可能大肆宣扬。
“你送常贵回去，暗投纸条通知县令，切记，不可让人知晓我们此行的目的。”
“明白！”夜猫领命而去。
谢云湘和韩子昭在命案现场又看了半天，韩子昭忽然问：“云湘，你父亲生前可有奇怪举动，或者其他的至交？”
谢云湘摇头说：“要说奇怪的是，被杨家请去治病的那天。”
韩子昭问：“有何怪异之处？”
谢云湘回忆了片刻，恍惚记起那天夜里谢父回来得异常的晚，他书房里的灯一直亮着的，看起来他似乎是在和谁说话。
“我记得当初隐约听到一句话，”谢云湘忽而又想起了那似乎并非谢父的声音，“还是逃不过啊，他们不会善罢甘休的……”
“他们是谁？”韩子昭紧接着问。
“后面的就没听到了，不过我想大概是说杨家吧！”
韩子昭摇了摇头，心里头开始有了计较。
“总之，父亲是绝不会医死人的！”谢云湘异常肯定地说。
“云湘，恐怕这案子并非你想象的那么简单。”韩子昭说。
谢云湘想了想，点头说：“不错，除了验我父亲的尸体，还要挖开那杨公子的墓，看他到底是不是如传说中的中砒霜而死。”
韩子昭却说：“如果我想要栽赃陷害你父亲，必定会设法让杨公子服下毒的。突破口怕是得从杨家内部查起，不过事情过了这么久，该封口的人和该处理掉的物证怕是做得差不多了。”
谢云湘心里头有些沮丧，知道韩子昭说得没错。只是既然事情已经过去了，为何会有鬼医坡的传说，莫非……
“难道我父亲未死？”这个猜测让她又害怕又惊喜。
正说着，忽然听到远处一片喧哗声。他们朝建阳县方向看去，不知是夜猫速度太快，还是这一任县令办事太牢靠了，才没过多久，他们就急急忙忙赶来了。
“衙门的人来了，我们避一避吧！”韩子昭抓住谢云湘，运起轻功朝远处奔去。
他们躲到一处大树上，借着茂盛的枝叶掩映住身形，查看现场情况。
“奇怪，似乎还有私家的守卫……”韩子昭道了声，问谢云湘，“你看一下那些人，是否有杨家的人？”
谢云湘探出头，只看了一眼，就脸色大变，咬牙切齿到：“杨家家主杨建业！”
“杨家主对建阳县的治安似乎很是热衷……”韩子昭感慨一声，看着那县令狗腿地跟在杨家家主身后。好像杨建业才是县令，而他这个名正言顺的县令是个师爷。
谢云湘看到这人，就一肚子无名火，只能一遍又一遍地咒骂这个罪魁祸首。
此时，方才在悬崖之上听到的怪异声音再次唱起了：“则为你如花美眷，似水流年。是答儿闲寻遍，在幽闺自怜。转过这芍药栏前，紧靠着湖山石边。和你把领扣松，衣带宽……”
在命案现场，忽然出现了牡丹亭戏曲的伴奏，真是有说不出的古怪。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鬼医幻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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