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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 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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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总有人不死心。
第二日,陪王妃到裁缝铺订衣裳时,舒佟惊悚地发现秦三世子跟在后面,李殊瞧见舒佟慌张的模样笑了笑:“没关系,石头的人在暗中保护,你逛你的。以后这样的事情只多不少,你要适应。”
舒佟嘴角抽了抽,心想不了吧,这样的事情怎么适应?
恭王府事务忙过一段时日,萧灏的电报就来了,催舒佟回到大帅府上课。不知真心还是别的什么,李殊到底开口挽留了一下,希望舒佟多留些日子。
舒佟没法拒绝萧灏,挠头不吭声,李殊也就不勉强了,随他而去。
但舒佟答应一定多回来陪她。
心里却有附加条件,那便是只要王妃不提起新王妃的话题,那就多回来陪陪。可李殊到底不是舒佟肚子里的蛔虫,无法获取他心中所想,在舒佟面前多提了几次新王妃,后来舒佟就推脱,不愿回来了。
一别半月有余,十七岁的舒佟变化大,眉眼俊郎,已不见幼态,气质也在大帅府养的超然,俨然富家娇养出来的贵公子。
大钮来恭王府接人,一见二少爷便笑:“二少爷,新年快乐。”
舒佟做足了准备,无需提醒,便从西装口袋里掏出红包,笑着放入大钮手心:“大钮,新年快乐,新的一年平平安安,健康平安。”
祁伯的心血此刻有了收成,欣慰地望着,笑容慈祥且灿灿。
大钮咧着嘴收下红包:“谢谢二少爷。”
回到了大帅府,舒佟亦不吝啬,一个个地递红包,说祝愿语,祈求新年健康平安。
久婶红梅在厨房,阿水在院子修剪花苗,舒佟不嫌累,亲手送上红包才一边脱下西装外套,一边往房间走去。
推开房门,先是将外套挂在门旁的衣架,到了软绵绵的床沿时定住,张开双手,嘭一声往大床扑倒,清甜的果香令人身心放松,舒佟手心抓了一把棉花被,舒服地蹭了蹭。
恭王府的床垫也软,可无论如何不抵大帅府的舒服自在。舒佟在满是自己味道的卧室里,轻松的眼皮打架,睡了个身心极其放松的觉。
大帅府的日子简单易枯燥,按部就班预习、上课、温习,不大有自己的时间。生活充满课程,射击、枪法、马术、车技、格斗,两门语言,每七天到恭王府报道学习。
难得闲暇时,舒佟就在大帅府各个角落里寻找灵感,有时是雪花飘落的庭院,有时是金黄色的秋天梧桐树,有时是娇艳欲滴的荷花,有时是蒙蒙细雨的清明时节,有时是客厅里的苹果香蕉,有时时阿水修剪枝叶的身影。灵感来袭,舒佟不愿错过,立刻就要架起花架,提画笔绘画。
这是他难得放松的好时刻。
春雨润物细无声,这年春天一场绵绵细雨后,舒佟散步从庭院发现一棵破土的芽,而后每日关注小苗生长发育情况,待到五月时,芽苗抽条,阳光普照之下,变成了一棵小树苗。
大钮告知他,这是去年夏天阿水种下的黄桃种子。时隔几月却在春天悄然发芽,舒佟深深地被生命力震撼,便提起笔画,一笔一笔画下黄桃苗从芽到小树苗的过程,内心充盈感到神奇与满足。
这些年,舒佟不发电报,却常常收到萧灏报平安、报捷报的电报,两年稍纵即逝,眨眼快到舒佟十八岁生日。
六月初,舒佟迫不及待地想要确定萧灏归期,便忍不住破例发电报询问,回信却惨不忍睹——抱歉,事发突然,无法确定归期,不敢盼望原谅,只愿舒佟一生快乐无忧,十八岁成人快乐。
还一生快乐无忧,收到电报的舒佟当即便无法快乐起来,暴力地将大钮递过来的电报纸条撕成碎尸万段,仍然不解气。
连两门外语课一并不去上了。
心里既委屈又不甘,他遵循萧灏的指令,勤恳认真地学习外语,德语叽里呱啦不似英语有规律可循,将萧灏的话奉为圭臬,硬着头皮、掰开揉碎了去学,可他亲口答应的承诺却无法兑现。
舒佟气的心口疼。晚饭不想吃了,平日里的好脸色仿佛碎了,乖孩子突然耍起脾气,祁伯不理,久婶不应,红梅和大钮更是看都不看一眼。
乖孩子任性起来让人头疼。
气呼呼埋在被窝里,任凭祁伯好话说尽也一动不动,祁伯叹气:“你有本事就当着爷的面生气,折磨自己身体算什么本事?对咱下人生气有什么用?”
舒佟被舒舒服服伺候了两年,早就被养的不知天高地厚,祁伯的话他听着心里不得劲,没回嘴,但第二天起了个大早,叫大钮送他去电报公司发电报,君子光明磊落,直言他生气了!
结果舒佟等了好些天,根本等不来回信。以前这人发过脾气,不许给他往战场发电报,否则他就拒回电报。舒佟心里那个恨,暗暗地想,这回一定不那么快原谅他,他失言在先,还没有解释,他不过才发两条电报而已,就不理人!
气的胃口跟着电报一起飞了,三天瘦了五斤,不想单方面遵守承诺认真学习了。
既然萧灏他不信守承诺,他为什么要听他的话?
但……令舒佟爆血管的是,他已经认真勤恳听话地学了两年!
简单的、复杂的、好学的、难学的,他都已学会了?!
简直太让人生气。气到生日没心思过,前一天晚上不睡觉,第二天早上起不来,以至于望安出现的时候,见到的仅有祁伯几人。
祁伯好些年不见三公子,热络地招呼着,端着咖啡牛奶点心任望安选,就是不去叫舒佟,解释道:“二少爷最近无心学习,没有食欲,经常半夜起来画画......”
望安心下了然,出发前大哥已跟他解释,大哥无法按照承诺回来给他过生日,舒佟定会耍一耍脾气,让他担待着点。
望安说:“没事,让他睡吧,我逛一圈。”踏入大帅府的洋楼他便对这样的建筑有好感,逛了一圈回来心里琢磨将来也建一栋这样的房子。
舒佟午时醒来,望安已经从外面办完事回来。舒佟睡眼惺忪望见一身军装,眼睛立即亮了起来,揉了揉眼睛发现是望安,眼眸顿时暗淡。
望安见状搂住他的肩膀,不满道:“不带你这样的,好歹给点面子吧?”
恭王府里就属清婉和望安哥与他最相熟,舒佟毫无防备地露出受伤的表情,嘴角朝下:“他答应我的事没做到,但是欢迎你回来,望安哥。”
望安没被这样不情愿欢迎过,一时无奈抿嘴,但也替大哥解释:“事情分轻重缓急,战场瞬息万变,你理解理解。”
“你不懂。”刚睡醒,一小撮头发不安分地想要翘天,舒佟眼皮耷拉,明明刚睡醒,眼神却很无力:“这是他第一次说出却没做到,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这肯定不是唯一一次,你就看着吧。”
舒佟爱笑,笑时露出的小虎牙很可爱,望安没想到这次见面舒佟不仅没对他笑,而且还露出很受伤的表情,他没有哄人的经验,最多听大哥的话多担待。
可担待也不是寂静无声的吧,他明明记得舒佟活泼爱笑,是个积极向上的小伙子,怎么被大哥逼成这样子了?
唉,
于是他拿出大哥准备的轻巧手枪。
?
一把冷硬的兵器抵在额头,舒佟迷茫地望向望安哥,双手配合地抬起来,是投降的姿势。
“大哥给你做的手枪,说适合你,喜不喜欢?”望安兴致勃勃地给他展示,语气满是自豪,全然没注意舒佟不佳的情绪。
十六岁生日礼物是枪,十七岁生日礼物是枪,十八岁生日礼物还是枪。
要那么多枪是提醒他训练枪击,还是让他去杀人?舒佟顿感无力,最想给的,是蹦一枪萧灏,一枪毙命的那种。
他要那么多抢做什么?形状精致漂亮,威力再猛,射程再远,重量再轻便,也不如萧灏回来一趟让他看一看。
看看身上的伤口是不是又多了,还英不英俊,威不威猛。
望安语气激动自豪,舒佟不忍扫兴,便笑着收下,递给祁伯,让他放好。望安面露可惜,目光恋恋不舍:“哎,不试试手感吗?大哥亲手做的诶。”
仿佛他很想拥有一样。可舒佟手上太多萧灏亲手做的东西了,这对他来说不是致命的吸引,只有萧灏亲自出现才是。
舒佟见他喜欢,便不怎么在意地说:“望安哥,你喜欢?那我送给你吧。”
望安摸摸鼻子,他哪里敢要啊,大哥临行前已经警告过他一次不许对这把枪起歹念,干笑道:“不不不,我不想要。”
“哦。”然后舒佟真让祁伯将枪收了起来。
“你不喜欢?”望安直率地说:“没关系,大哥让我带来很多东西回来,警卫员跟我说至少三四十个箱子,里面总有你喜欢的。”
望安哥好像很喜欢搭人的肩膀,说话间又将手搭在舒佟肩上,说:“就是大哥说了,不能一下子都给你,得一个个给,慢慢给。”
舒佟:“......”
这跟磨好到刀然后慢慢一刀一刀杀掉驴有什么区别?
望安仿佛感受不到舒佟失落、无奈的情绪,嘴里说个不停,丝毫不在乎舒佟的感受。望安的手臂肌肉充盈饱,充满力量,舒佟感到沉甸甸的束缚,他觉得压抑,沉默着挣脱了。
望安才停下说话,转头看他,沉默了一会儿,突然开始道歉:“抱歉,我只是想让你开心一下,没想到弄巧成拙。”
他不是感受不到舒佟的坏情绪,只是在努力改变他的心情。舒佟忽然鼻子一酸,眼睛泛着泪光:“望安哥,你有他的照片吗?我已经好久没看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