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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同上 ...

  •   官府的人,办事效率很高,不一会儿,就把沉尸水底的新娘捞了起来。
      一个月前,她欢欢喜喜坐上大红花轿,爬山涉水来到许家。一袭盛大的红装入府,她的嘴角应该在笑吧。
      今夜,喜服虽被水浸透,却还是那么红。而她再也不会开口说话了。头上的红盖头好似有魔咒,紧紧地贴在她的脸上。仿佛不愿她以这般模样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
      四个角的银铃,在清冷的月光下泛着狡黠的亮光,是在诉说着水底的寒,水底的冷,水底的孤寂。
      我们又站在通亮的后院,是外人旁观着这一切。
      感觉身体被掏空的我只能依靠在聂云霞的身上,跟大家一起见证,木讷的许夫人把银铃一个一个从红盖头上有些粗暴地扯下来。也不怕扯坏了针织细密的边角。
      也许,在她们眼里,新娘不过是个救命的法子。不灵了,就算了。连面都没有见过几次的人儿,哪会产生半分多余的情谊。
      而这时撕扯银铃发出的清脆声响,在寂静的夜里,十分清晰。那声音轻轻地掠过水面向我飘来,没了以往的震慑力。我感觉它们更像新娘的哭声。听得我有些眼眶泛酸。我向身边人再靠了靠。实在不知道这个梦,究竟要让我干嘛?
      取完银铃,许夫人被押在一边,面无表情。红盖头由衙役亲自掀开。
      我有些害怕的闭上眼,捏住手心。耳畔听到阵阵啧啧声,我还是斗胆抬眼望过去。
      被泡了这么久,新娘的脸越发白净,就像我们的白瓷墙。闭着的双眼,好似正在安然入睡,不想被谁打扰。而她嘴角的道道刀痕,有长有短,被水洗涤的十分清晰。割破的地方参差不齐,皮肉往外翻,红白分明,十分可怖。直接毁了这张原本清秀的面容。
      不能接受的人直接翻起胃酸,在一边呕吐。而我虽然早就看过,还不止一次看过。但再看,依旧令我翻江倒海,心神不灵,赶紧向聂云霞靠去。
      她揽住我的腰,轻言安慰:“别怕。”
      身体有了依偎,心里有了依靠,我当真有点不害怕了。又转了身子向一脸无畏的许夫人看去。她当真没有一点悔意?这可是一条鲜红的生命,在她的手里亲自断送。就算是为了儿子,那也不能残害其他人的女儿。我的心,好难受。这个梦,好难做。
      突然,我瞧见一股长长的白烟,从远处飘然而来,然后全部落进了新娘的身体里。正好奇之际,这股白烟又从她的身体里站了起来。这灵异的,我赶紧眯上了眼睛,拽紧聂云霞的衣袖,暗道:求求你,别再吓我。
      没听到恐怖的声音,我慢慢的撑开一条眼缝。徐徐的,那白烟化成了一个人的模样。再等等,白烟变成了新娘的样子。
      她的脸颊完好无损,没有一道伤痕。两瓣樱桃小嘴,红润润,微微上扬。曾经装满死气的眼眸也灵动地转了起来。这才是真正的她吗?
      我不禁心头一疼,眼睛一酸。
      一旁聂云霞听到我的异况,问着:“你怎么了?”
      我看着在对我莞尔的新娘,也笑了:“我看到了她。”
      聂云霞没有惊讶,只是拉近我的手:“怕了,就告诉我。”
      我赶紧摇摇头:“不,她很好看。”就像视频里经常能刷到的出嫁新娘一样,怀揣着对幸福新生活的期待,笑得灿烂而又美好。
      她微微张开口,似乎说了什么,但我没听清。应该是感谢的话吧。反正她笑得很开心。然后,她从胸口费力地掏出了什么,手缝里露了些紫色的亮光。她拿在手中,向我递来。
      紫色的光亮被一团白气包裹着,我不知道如何去接,赶紧向身边的聂云霞求助:“她手里拿着东西,好像要拿给我。”当然,我说的很小声,怕旁人听去,说我有病。
      聂云霞也明白此刻不能声张,附耳而来:“让她放在老槐树下。”
      我怕新娘的魂魄支撑不了多久,赶紧冲她开口:“老槐树。”
      这声异样,当然引来了周围人的好奇,我不得不扯出笑脸:“这棵老槐树长得可真大。”
      离我不远的一仆人说道:“还是从许家乡下老宅移过来的。听那边的老人说,许家一直种着,少说上百岁了。”
      那不得是珍稀保护植物。我赶紧多瞧了几眼。
      仆人继续补充:“可惜,自从移了它,就一年不如一年。今年开春,直接没有发新芽。就靠去年的枝丫撑着。花匠都在说,不如砍了。”
      “待好了,别动。”聂云霞突然发声,然后抽出扶着我的手,乱七八糟不知道比什么手势,嘴里还在哔哩哔哩不知道念什么东西。
      不过一瞬,刚才还在各司其职的大家突然都不动了。看得我目瞪口呆。仿佛时间真的被定格了。而例外,除了我还有他俩。
      “姐,怎么突然施法,还是范围这么大的时间咒术。”守内宅的聂云舟好似在和时间赛跑,一路蹦哒过来。
      聂云霞也一个点地,奔了出去,直切重点:“百年老槐。”
      聂云舟会意,和聂云霞双管齐下,一起向老槐发起进攻。一个拔剑,一个伸手。
      对一切都无知的我,只能原地发抖,看着他俩做法?我的个梦呀,咋还没有完结,又开新篇?
      只见聂云霞在空中的乱画发出金光,被她强有力的一掌,狠狠地推向老槐树。而聂云舟也手不留情,一剑劈下。
      在我意料之外的事果真发生了。聂云舟居然被反弹落地。好在他身手敏捷,一个侧翻,完美落地。而聂云霞悬还在半空,将自己画的金光符继续推向老槐。看上去,实在费力。
      作为无知旁观者的我,只能待在原地干跺脚。突然,我看到新娘魂魄伸向我的手静止不动,但她手心居然有微弱的紫光在闪动。我的行动快于思考,直接向那会动的亮光跑去。在我的梦里,我的第六感不会骗我。大家不动乃正常,那动的一定是关键所在。
      就在快要触碰到时,我感到地动山摇。向下看去,平整的地面,突然被树根破出。而且还向我火速伸来。这让我想起了电视里的树妖。他的树根就如同他的手脚,可轻而易举地捏碎人的小身板。看它张牙舞爪的模样,我自然发出了惊恐的叫声。
      眼看树根就要抓到我了,一个寒光从我的眼里划过。聂云舟闪过来,一把将我拉开,远离那些张扬的树根。
      “你还不现身吗?云游仙人,还是老槐妖。”聂云霞又是一个奋力地推进,打进树干。
      老槐妖总算显出人形,却是一个妙龄的姑娘:“我可不老。”
      “已过百年,还不是老人家。”聂云舟将我护在身后。
      老槐妖有些气愤,跺跺脚,向他哼了一声,像极了受委屈的小孩:“要不是他们擅自挪移,动了我的根基,我活过千年,不在话下。”
      “所以你就假借云游仙人的身份,诓骗许夫人和老夫人,让他们为你找魂锁魂。献祭人魂,可是有违天道。”聂云霞站在她的面前,与之对立。
      “天道好轮回。”她似小女生的动作,用手指挽起青丝,呵呵笑着。那银铃般的笑声,入我耳,割我心。我捏紧胸口,弓着身体,喘不上气。
      聂云舟扶住我:“你怎么了?”
      我吃力地抬头,望向罪魁祸首,她却还在洋洋得意地笑着。蛇蝎美人,不过如此。可我才是这个梦的主人,为嘛非要弄的自己吃这么多苦头。我可不是一个抖m。
      她将目光注意到聂云霞身后的我,挂起的讪笑突然止住了:“是你。”然后对着我微微一笑,我的身体没有这么难受了。
      余光之下,那团紫光还在微微颤动。我看她俩都没有动的想法,便趁自己还能动,一个箭步移过去,一个伸手的动作,便张开手掌,全面向它扑去。
      电光火石之际,我感觉自己的手心触碰到了一个冰凉的东西。也不管是什么,抓住就行。
      老槐妖惊呼一声:“小心。”已然迟了一秒。
      得逞的我坐在地上,心里总算有了些安稳。一抬头,便看到聂云霞抽出自己的剑,向老槐妖宣战。从刚才那声“不要”,我已经听出了她的必败。不那么关心后,只有耳朵继续观战。
      低下头,我看清手中的东西。是一片两边细长,中间圆润的紫色物件。我上下左右翻看,不知道它的光源在哪里。反正它能一直闪着紫光。
      “你待着不动。”聂云舟说完,便加入战斗。
      当我再抬头,就看到他用剑指着地上的老槐妖。聂云霞又在空中用手不知道画些什么。而战败的老槐妖嘴角流着黑血,直直的看着我。
      虽然从她的眼神里我没有感受到恨意,但看得我有些害怕。我抓紧手里的东西赶紧站起来。
      她的眼神一直跟着我。每一个动作,包括呼吸都被人注意着,让我汗毛倒立。自然不敢再看她。
      “你贪恋生气,以人之魂魄滋养妖身,有违天道,该杀。”聂云霞边画边说,铿锵有力。
      而老槐妖不反驳,只是问着:“他们许家因我福泽,得一世荣华,不该还给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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