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落秋池为君妍》山木有枝

20、第二十回 小白脸儿

　　走到大厅，秋妍随手搂了一位姑娘的腰。
　　一手端着酒水喂身边的美人儿，一边偷眼盯着楼梯。
　　“爷，看什么呢？难道奴家不够好看？”身边的人开口，一边把秋妍的脸掰向自己。
　　秋妍顺手捏了她脸一把：“国色天香。”说完猥琐的笑了，“不过，爷更喜欢小白脸儿。”
　　身边的人骇了一跳，感情这位爷断袖啊。
　　干笑了两声：“这位爷，奴家还有事儿，就不陪了。”挣出来想走。
　　秋妍一把拉住她，在她手里塞了块碎银子：“哎，那楼梯边的胖子是谁啊。看起来挺有身份，来逛窑子旁边还跟俩保镖？”
　　看到银子，眉花眼笑：“您说他啊，兵部尚书的内侄，姓田。长得白白净净，还不错哦。”说完意味深长看了秋妍一眼，水蛇腰一扭，走了。
　　秋妍耸耸肩，她对他的保镖比对田胖子本人更有兴趣。

　　二楼拐角处露出一角月牙白。
　　秋妍端着酒杯，摇摇晃晃，走到楼梯边，一把扣住田胖子的肩。额，好软的肉，秋妍心里小寒了一回。
　　“这位兄台，嘿嘿，来陪小弟喝一杯。”秋妍佯醉。
　　田公子正沉浸在温柔乡，一下子被人惊醒。他一脸怒容的看着秋妍，身边的两个保镖一齐对她怒目而视。
　　秋妍条件反射的咧嘴一笑。心里却想，推开我呀，快推开我，六皇子正好下楼，把我推开，我就顺势倒他身上，多么完美而浪漫的英雄救美桥段哪！
　　可惜，天不遂人愿。
　　那田公子看秋妍嫣然一笑，立马懵了：“好漂亮的小白脸儿。”他喃喃道。不仅没有推开秋妍，反而伸出另一只手去搂她。
　　我穿着男装耶！难道他真好这一口？！秋妍骇然。
　　回头一望，六皇子已经下了楼梯，正往门口走。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秋妍什么都顾不得了，拨开田胖子的手，往前一扑。抓住了六皇子的衣角。

　　他转过头。

　　眉目很淡，眼神温和。因为秋妍正抓着他的衣角，眉头微微蹙起，眼神中有疑惑。平淡的一张脸，最多算得上清秀。
　　可是，他皮肤很白，白得有些病态。
　　后头的田胖子跟上来，秋妍对六皇子讪笑一下，立刻回头大叫：“这个小白脸儿比我白多了！”气势汹汹，中气十足。
　　说完，一溜烟跑到六皇子身后。凑在他耳边道：“这胖子好那一口，不知怎么就盯上我了。你瞧他眼神多猥琐。大哥你可得帮帮我，要不小弟死定了。”说完探出头来，对田胖子做了个鬼脸。
　　田胖子刚想上前，就被六皇子带的人拦住了。
　　不愧是兵部尚书家的，被人一拦立刻威胁：“敢拦我？！也不看看老子是谁。”
　　六皇子不动如山，听他继续说下去：“我姑父是兵部尚书。快让开，要不然，我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秋妍拉拉六皇子的衣角：“听起来挺可怕的。兵部尚书耶。还是不要连累大哥了，我~~”可怜兮兮，欲语还休。不信你还坐视不管？
　　旁边的卫道夫忍了许久，终于爆发：“荒唐！荒唐！怎么会有这种事情？简直闻所未闻！”
　　秋妍马上转头附和：“是啊是啊。这世道是怎么了？”
　　卫道夫冷哼一声：“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逛青楼，成何体统？！”
　　秋妍不甘示弱：“是啊是啊，要是这位伯伯你不来青楼，还真遇不见我。”
　　六皇子见两人快掐起来，忙道：“刘老要是累了，就先回府。这里交给晚辈就是。”
　　那什么刘老也不客气，瞪了秋妍一眼，转身和另一位一起走了。
　　六皇子看了秋妍一眼，秋妍吐了吐舌头。
　　“处理了。”淡淡吩咐。转身也出了门。
　　秋妍一直跟屁虫似的黏在六皇子身后。临出门前回头看了一眼，两个保镖躺在地上，那田某某鼻青脸肿，仍在叫嚣：“老子要是放过你们，我田字倒过来写！”
　　撇撇嘴，田字倒过来写还是田字。文盲！

　　“谢谢谢谢，实在是太感谢了。不知兄台怎么称呼？”六皇子姓岳名黍离，秋妍明知故问。
　　六皇子淡淡一笑：“举手之劳。不用谢的。”他面容清淡，这一笑却有如玉的风华。
　　秋妍一愣：“要谢的。若是兄台不嫌弃，不如小弟请你喝杯茶？”不能让他就这么走，这么走了岂不是前功尽弃。
　　六皇子停下脚步，似是忍耐了好一会儿，终于开口：“你能不能先把手松开？”
　　他这一说，秋妍才觉察自己一直攥着他的衣角。忙松开手。衣料是上好的丝绸，被她捏了这么久，已经有了些褶皱。
　　这回秋妍是真有些不好意思了：“我不是故意的。我是怕你不肯帮我。”
　　六皇子还是那副温和语调：“没关系的，不怪你。”
　　秋妍终于知道为什么朝中对六皇子评价如此之高了。果真是温文尔雅，知书识礼，而且，油盐不进。
　　好可恶。
　　秋妍厚着脸皮，继续问：“富春茶楼不错。小弟做东，大哥赏个脸，去坐坐？”
　　六皇子道：“今日不行。我还有事。”
　　秋妍装作听不懂他的拒绝之意，继续厚脸皮：“那就明天好了。明日午时，富春茶楼，不见不散。”自顾自说完，不管他答不答应，一溜烟跑了。
　　走出数步，回头。
　　六皇子神情错愕，站在原地。
　　大概是从没见过这样不识趣又不要脸的。
　　无所谓，能来就行。秋妍拍拍衣服，摇起折扇，施施然回客栈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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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屋内很暗，月光透过窗棂撒在窗边人的身上。他背对着门，看不清脸。
　　“谁？！”秋妍没有点灯，问道。
　　他缓缓转过身：“是我。”

　　“属下参见阁主。”秋妍立刻福身行礼，即使她心里万般不愿。
　　“阁主怎么来贤阳了？”秋妍问道。
　　他立在原地答道：“汾阳那边事务处理好了。三皇子吩咐的事，我不放心。”
　　“阁主不相信我？”秋妍左想右想，左子陌找自己的目的仅此一个。
　　“名单的事，不急。”他隐在黑夜里，像是暗夜里的修罗，“明天见他的时候，想办法获得他的信任。能住进六皇子府最好。我要随时知道他的一举一动。”
　　进六皇子府？
　　“报告给你，你再告诉三皇子？这是三皇子的意思？”卷进皇位之争，不是什么好事。
　　“这你不用知道。照我说的做就行。”
　　那就肯定不是三皇子的意思。难道，左子陌也对皇位感兴趣？
　　“属下遵命。”事情越来越复杂了。
　　秋妍见左子陌许久没话，起身去点灯。
　　一只手蓦地伸出来，按住她的手腕，声音近在咫尺：“别点。窗上会有烛影。”
　　秋妍手一抖，火折熄了。“是。”
　　“你叫宁秋妍，我叫左子陌。我们是兄妹。家在汾阳越县，父亲是秀才，家财万贯，半年前家里遭劫，家里人都死了。我出门做生意，逃过一劫，你是父亲的私生女。随母姓。不久前，你母亲病死了，你孤苦无依，就来贤阳找我。”他的手握得很紧，“明天他问，你就这么说。”
　　手腕很疼，秋妍挣了几次，挣不开。
　　“真有这么一家人？”秋妍问，心中早已料到。
　　他终于放开手：“半年前，我派人杀了他们一家。现在正好派上用场。”语调平缓，没有丝毫起伏。
　　“明天我会出现。你配合我演戏就好。”他跃出窗外，转瞬消失。
　　左子陌到底想做什么？事情越来越扑朔迷离。
　　秋妍坐在桌边，也不点灯，掌中的莲花玉坠晶莹剔透，衬着白皙的手掌也有了隐隐绿意。
　　君池，君池。为了你，忍辱偷生也好，机关算尽也罢，我都，无怨无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