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ove Me Do》风漪

12、十一 相见时难别亦难 (中)

　　“他叫Matthew？怎么和我的名字很像？”
　　薛臻想过儿子早晚有一天会问她为什么会给他取这个名字，但她没想到儿子会在Matthew的面前问她。这让她很尴尬，因为她不能在Matthew的面前说，“儿子，当Mami怀孕的时候Mami就想好了，如果你是女孩，就叫Karen，如果是男孩，就取名Matt，因为……他们都曾经是对Mami非常非常重要的人，而你，是老天送给我的礼物……”她当然不能在他面前这么说！
　　“因为Mami很懒啊，想了很久都不知道该叫你什么，然后你就出生了，当时护士小姐抱着你让我看，哎呀，我就想怎么会是皱巴巴一团呢？于是我就说干脆叫Matt吧……”她是对Matt说的，这期间她一直不敢看Matthew的表情。（matt意思有：无光泽的,暗淡的；表面粗糙的,不光滑的）
　　“Matt才没有皱巴巴一团！”小家伙有点气愤，这写在他的脸上。
　　但薛臻可不想就这个问题继续讨论下去，转而让儿子去林嫂身边玩，因为也只有这样，她才不用在Matthew面前一遍遍叫Matt的名字，这太怪异了！

　　两个人站在湖边，Matthew时不时看向她这边，而薛臻的目光则像是被粘在了儿子的身上。
　　“Matt很可爱，很像你。”
　　“嗯，是吗？他们都说Matt更像他的父亲。”不自觉地脱口而出，薛臻很想抽自己嘴巴。
　　“我觉得你们的眼睛是一样的。”
　　“谢谢。”她把他的话当作是赞美，但接下来好一会儿，两个人好像都不知道该说什么，终于，她觉得不应该这样，于是找话对他说道，“每当我看到他的时候，我就会想，这世界简直太神奇了，一个有着自己种种特征的复制，眼睛，鼻子，血液……难以想象吧，在他出生前我其实非常的抗拒？”
　　“抗拒？为什么？”
　　“我很迷惑，我想你应该明白，当我怀孕的时候我才十九岁，那样的年轻无知，但是为此我不得不放弃学业，我以为孩子出生以后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但实际上，至今我还在家照顾他。”
　　“没人是十全十美的，总会有很多不如意的地方。”
　　“嗯，是的，Matt很乖，虽然有些遗憾，但却是值得的。”薛臻忽然想起昨天晚上的访谈，说道，“刚刚我看到你挺吃惊的，你能想象吗？我昨晚才在电视里看到你的访谈，今天就遇到你了，呵呵。”
　　“什么？”
　　“我昨晚在电视里看到你的访谈。”她重复道。
　　“噢，那应该是一周前的采访了，也许是回放吧。”
　　“我不知道，当时我正好按到那个频道。”
　　“一周前我到西雅图去取景，经纪人便告诉我有一个访谈想访问我，于是我就去了。”
　　“你看起来棒极了，不过现在我觉得你比电视里还更好。”
　　“谢谢。”

　　“你是回来探亲吗？”她问他，因为她还清楚的记得Karen告诉过她他搬到了洛杉矶发展。
　　“呃……是……是的。”
　　“Gary先生和太太好吗？我很多年没见过他们了，前年我开车路过你们家，本来我想拜访一下的，但邻居告诉我他们已经搬走了。”
　　“哦，是的，他们换了房子，搬到了布鲁克林。”
　　“原来是这样……”
　　“是的，对了，Karen还好嘛？”
　　“她三年前去世了。”
　　“对不起……”
　　“没关系，”她无奈地笑了笑，“五年前她我送回C城，当时我刚刚从洛杉矶回来，我简直不敢相信这一切是真的！她就像丢废品一样将我甩给父亲，于是，很长一段时间我都很消沉，后来我终于得知了真相……总之，那段时间对我来说，简直糟透了！”
　　“那段时间……那段时间我也过得也很糟，我从洛杉矶回来以后Karen告诉我你回C城了，并且再也不会回来了……”
　　“但我留了纸条给你的，Vinien也告诉我你收到了。”
　　“不，我没有收到。”他摇头。
　　“你是说，你以为我不辞而别了？！”
　　“是的，那段时间我就是这样认为的，我以为是我产生了幻觉，但客厅里的钢琴和壁炉上的照片都告诉我不是，你是实际存在的。”
　　“天，我们都做了些什么？！我一直在C城等你的消息，但是没有！我以为你也放弃我了，而另一方面，你却以为我不辞而别了？！”
　　“比我演过的任何一部电影都来得戏剧，但这是真的！”
　　“噢，这太糟糕了！”

　　两个人随即陷入了沉默，为误解，还有逝去的很多很多东西……
　　“至少我们现在说清楚了。”薛臻无奈地说着，但她不知道她是在劝慰Matthew还是她自己，这就像是被命运作弄，但他们却都无法阻止，一切已经注定了……
　　“但……这对我非常重要……”他更像是喃喃自语地说着。
　　“或许是释怀吧，我以前常常在想，如果我遇见你会是什么样的情形，我要对你说些什么，你会是什么样子，又会对我说什么……很多的假设，但谁能想到呢？我们会是在这样的情况下相遇，然后，我们发现我们犯了一个大错……”她还是忍不住唏嘘。
　　“而且我没想到原来你一直在纽约。”他补充到。
　　“是的，我四年前就回来了，因为Karen的病，还有……我怀孕了。父亲当时非常生气，因为我执意要留下Matt，这对他来说是不能接受的。”
　　“这几年我其实经常回来，有一次我路过你家，看到一个陌生的男人从里面走出来，那时我想或许你们已经不住那里。对了，你现在是住在原来那里吗？”
　　“是的，搬家太麻烦了，不过我把房间重新装修了一番，我很喜欢现在房子里的布置。”
　　“这很好，看，原来你一直在这里。”
　　“嗯……”她觉得他说得话有些怪异，但却不能不回答道，“是的，我还住在老地方。”

　　“你结婚了吗？我问你是因为我看见你手上没有带一个戒指。”
　　“你觉得呢？你觉得我在生了Matt三年以后，还会是单身吗？”
　　“我不会再觉得怎样事实就是这样，因为已经证明我的‘觉得’是个错误，我犯了一个大错，为此我付出了沉重的代价。”
　　“呵呵，你说得太绕口了，但是我明白。”她笑道，“没有，是的，我没有结婚。”
　　“为什么？”
　　“Matt的到来是一个意外，因为至今我们都不清楚那一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我更不想因为这样一个错误而毁了我们所有人的生活。当时Karen就那样离我而去了，Matt就像是上天送给我的一个礼物，而我又太害怕一个人……”
　　“我们都很年轻，顾珉当时才十六岁，你想象不到我看到他抱着孩子时的样子，那太怪异了！怎么说呢，我当他姐姐都绰绰有余，但他却是孩子的父亲……呼！我好像……说得太多了？”
　　“我很高兴，真的，至少证明你还把我当朋友。”
　　“想不到我居然会告诉你这些！”她有些尴尬，因为这些话她从来没有对任何人说过。
　　如果Karen在世的话，或许她会向Karen抱怨，但对Matthew倾诉？她的前任男友？这似乎说不过去……但不知道怎么的，她对他说着说着就像倒苦水一样完全不受控制就说出来，不知道他会怎么看她？

　　“我想我应该回去了。”她说。
　　“时间还很早啊。”
　　“不，我得回去了。”
　　“好吧，不过我想我应该送你们回去。”
　　“没关系的，这里离我家很近。”
　　“走吧，难道你连一会儿都不想看到我了？”
　　“不，你不能这样说。”
　　“我知道你不是，我们走吧。”
　　随即，两个人向Matt玩耍的地方走去。